普通人不應該去奢望魔法師的生活。
蒂尼曾經記得有人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但是等到她真的成為了魔法師,甚至是頂尖的魔法師之後她才發現,這句話不過就是魔法師的自我安慰而已。
因為,這句話根本就是故意說反了的。
這句話原本應該這麼說。
「魔法師,不應該去羨慕普通人的生活。」
原因,從出生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有了。
因為,生為魔法師就已經捨棄了作為普通人的幸福。不管那些學生是不是明白作為魔法師到底意味著什麼,但是她卻很清楚。
魔法師存在本身是無意義的。
其存在,只是為了延續曾經流傳下來的夢想和傳統的載體罷了。
還有就是……絕不捨棄的,作為魔法師的自尊。
面對這些人,叫囂著成為魔法師,卻完全不知道成為魔法師意味著什麼的普通人們,她怒火中燒。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你們明明有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渴求都渴求不來的幸福,為什麼要鬆手呢?
太愚蠢了!實在是太愚蠢了!!!
蒂尼的怒火轉變為實質。那是用高純度的咒力以咒語凝結而成的實體。
她將雙手交疊在自己的胸前。
「力量,與繁榮賜予汝,與國家,以永遠(---olahm)」
「拉斐爾於吾前方,加百列於吾後方,米迦爾於吾右手(on.my.),烏列爾於吾左手(on.my.),五芒星熊熊燃燒於吾周圍(for.),屹立六道星光(and.the.-)」
站在四方的天使人偶作為依憑的實體而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以咒力形成的魔法光團彷彿是自天外襲來的隕石般轟隆一聲墜落在了「狼群」的中心。比起炸毀校門的爆炸更加強烈的颶風頓時席捲了全場,將那一圈不知好歹的學生們震得七零八落,站都站不穩。
正想繼續進行強攻的蒂尼,卻被來自身後的一雙素手拉住了肩膀。
是清水美沙緒。
「幹什麼?!」
「不要做的太過火了,這是社長所不允許的。」
清水美沙緒的眼睛並沒有看著蒂尼,而是將目光專注的放在場中。因為天使之火的直擊而倒下的大部分學生都已經昏厥了過去,喪失了依附主體的魔法也同時解除。她們的身體恢復成了普通的人型。
「你這樣的打法,是準備把她們送進棺材嗎??」
蒂尼的沉默不語並沒有換來清水美沙緒的追問,作為一名魔法師,看到這樣的景象並不會覺得欣慰或者得意,只會覺得極端的諷刺。
所謂的不可跨越之差異,就在於此吧?
「行了,我們並不是來打殲滅戰的,只是營救行動而已。省省你的咒力去做該做的事情吧?」
清水美沙緒說的固然沒錯,但是此時此刻正面圍上來的數十號人可不會這麼想。她們同伴被擊潰的身影此時對於她們來說不但是非常有效的震懾,同時也摧毀心頭最後一點猶豫的稻草。
如果停滯不前的話,就會被魔法師們幹掉。
尚且年幼的她們對於恐懼仍然沒有太多的認識,面對如此凶神惡煞的一群人——是崩潰還是崩潰還是「崩潰」呢?
如果可以的話,卡斯迪奧還真的希望她們能夠立刻崩潰的潰不成軍,而事實上,她們的確是潰不成軍了,卻是另一種意義上的。
那就是,瘋狂的衝鋒。
或許就是蒂尼的攻擊太過有效而讓她們放棄了僥倖的心理,原本還在猶豫不決的少女們踩著凌亂的步子,任由狼人血統中那份狂暴爆發,統統朝著五人衝了過來。
即使可以擺平她們,此時的清水美沙緒和蒂尼也會覺得難辦——這畢竟不是生死之戰,她們都不過是普通的學生而誤識了魔法而已。用大規模的魔法轟炸將她們炸成肉泥固然簡單,但是換來的卻是無意義的殺生。
將咒力凝聚在拳中,並且一口氣釋放了出來。原本咒力量就極為驚人的清水美沙緒用這招學自二之宮的方法直接將一名衝上來的學生打飛。
「繼續下去可不是辦法啊……」
「困住她們的方法倒是有過,可是我們沒有大規模的……」
盤算著解決方法的蒂尼眼睛一亮,看到了此時正躲在麗音背後的久遠寺香織。
她看起來雖然孱弱,卻並沒有茫然失措。正相反的是,現在的她正用自己的眼睛觀察著戰場,那目光中所透露出來的焦急並不是來源於恐懼,而是無奈。
對於自己本身的無奈,無法幫上自己最重要的朋友的無奈。
那張臉,似乎在哪裡曾經見過。
啊,對了……那個寒冷的夜晚,溫徹斯特的宅邸下那個靜靜守候在自己身後的人。
當自己與人偶們大戰,與自己的青梅竹馬大戰,與自己的父親大戰時,名叫二之宮言的男生,就是用這種目光站在那裡。
他所祈求的不過就是能夠幫上眼前的人,這個小小願望而已。
願望會催生出新的力量——二之宮言用自己的行動,久遠寺香織用自己的行動,全都證明了這一點。
他們倆,是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成為勝利者的一類人。
相對的,所需要的不過就是別人的依賴和信任而已——身為代理社長的蒂尼,開始交織起自己的選擇。
信任,或者不信任。
椿明乃配合著人偶衝斷敵方鋒線的時機,再一次扔出了符咒,以符咒為核心而形成的水龍衝進了陣內四處遊走。被衝散的陣列頓時亂成一團,幾乎是要發生踩踏事故似得危險。
但是她們依然沒有停下腳步,不斷有人衝上來,朝著蒂尼又或者美沙緒發難,不管誰都看得出,她們兩人是毫無疑問的中堅。
「逢阪小姐,過來頂一下我的位置!」
蒂尼並不多說,情況雖然還在控制的範圍之內,但是缺少一個人總會讓這邊的防衛露出空檔。她將恩齊都拉去頂住來自後方的攻擊,伸手便將久遠寺香織拉到了自己的進前。
「想要幫忙嗎?幫我們所有人,幫自己的同伴的忙。」
這沒頭沒腦的話,讓久遠寺香織頓時一愣,但是她並沒有猶豫,幾乎是下意識地點起頭來。
「我可以教你方法,但是記住……只能用一次。」
她的眼睛,是可以複製任何魔法,並且使用的魔眼。位居第二位僅次於伊庭樹妖精眼的複寫眼。雖然不是原版的「完全公式的解答者」但至少也是「a的印記」(a·stigma)
「你的體質很特別,這一點我們都對你說過了,但即使是這樣,也不能連續使用。如果過多的話,你本身就會崩潰。」
如果是二之宮在這裡的話,就絕不會同意這麼做,但是現在蒂尼不想讓香織重新經歷一次二之宮當時的痛苦。
無助和無奈以及自我厭惡。
所以,即使是對她本身不是最好的選擇,蒂尼也希望可以讓她出一份力。
「好好的,用眼睛看著我的行動,把它銘記於心吧。」
「蒂尼小姐,你在幹什麼!」
感受到咒力不正常聚集的清水美沙緒驚恐地轉身看向了竊竊私語的倆人。
蒂尼舉起了雙手,而久遠寺香織則是跟著她一起抬起了手。兩人像是鏡面一般劃過相同的動作。
那個是……
「歌唱吧,我等之友!靈樹的後裔乞求!以汝之臂剌穿汝內部的災厄!」
槲寄生的短枝飛上了空中。
那瑩綠色的咒力之光,彷彿是吸收了天地精粹的寶石般閃爍起來。須臾之間它便化為碎片猛地射向了四周,扎入了土地之中。
應該誇耀維羅夫學園財力雄厚還是說這裡是綠化工程的示範點呢?這裡充滿了綠色的植物。即使是位於學園正前方,四周也同樣被各式各樣的樹木所環繞,夏季直射的陽光使得四處都充滿了綠意盎然的植物。
可以說,這裡是凱爾特魔法能夠發揮特性的理想場所。
埋入地底的槲寄生發揮著魔法的特效,它們潛入地下,以自己為原點,將周圍一切植物變成了從屬於久遠寺香織的武器。
原本施展這樣的魔法,需要與樹木的親和度,與這片土地相性並不是最高的香織原本是不能使用的,但是如果以槲寄生臨時代替,進行某種程度的彌補,多少還能起到一定的功效。
所以,魔法發動了。
那雙篆刻著五芒星的魔眼,將所目視到的魔法化為了自己的東西。並且用驚人的速度施展出來——其強度可超原版。
大地開始發出蠢動,地震似的震動讓所有人都無法站立。
除了卡斯迪奧的魔法師們。
自四周的地面下,射出了以樹籐為基礎的長鞭。
它們宛若靈蛇一般衝向了那些「狼人」們,接著化作最為牢固的枷鎖,將它們僅僅的捆在了一起。
但是,這一切顯然還沒有結束。
發源自久遠寺香織身上的魔法,還沒有停止。
「我乞求!我等之友,以汝之衣斬裂我的敵人!」
樹葉聳動,猛然之間吹起了狂暴的風將樹葉自樹枝帶離,彷彿是切破一切阻礙的飛刀般,朝著剩餘的「狼人」襲去。劃破鋼毛、劃破堅皮、劃破皮膚,將代表自身的咒力輸入敵人的體內。
成群的少女們被擊潰了。
超越了天使召喚術和陰陽術,那強大的威力,讓清水美沙緒和椿明乃瞠目結舌。
如果說,接觸魔法僅僅幾個月就成為6=5(大達人)等級的魔法師的二之宮言是怪物的話;那麼毫無疑問,才兩周而已的久遠寺香織就是其上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