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個人狼玩抽鬼牌根本就沒有意思。
這是二之宮在和逢阪麗音以及久遠寺香織在宿舍磨蹭了三四個小時之後的唯一感想。
雖然抽鬼牌看上去並沒有什麼技術含量,不過對於個人心理素質和控制面部表情的功夫的要求還是很高。往小了說是控制個人情緒的輕鬆訓練,往大了說,就是揣測對手的心理。當然也有人曾經說過,這種遊戲因為隨機分配的原因,所以個人運氣的程度也佔據了不小的份額,而根據二之宮這段時間的觀察,逢阪麗音和這兩樣東西一點關係都沒有。
首先,是個人心理素質和對人的察言觀色上,這個小獅子本來就是直來直去,過分點說就是說話不經過大腦,直來直去的人,期望她察言觀色還會思考策略實在是太難為她了,也怪不得她會連輸三十多把,這根本就是沒有難度的任務,是誰都知道她到底把鬼牌藏在哪裡,那個表情實在是最準確不過的方向標。
如果不是二之宮和香織體諒她,故意輸給她幾把,恐怕她會暴起傷人也說不定。
再一個就是運氣了。
這方面,就連自認受到「龍」加護過的二之宮都不是久遠寺香織的對手,至於逢阪麗音那個渣渣……她還是省省吧。至於運氣好到什麼程度,這個真不是二之宮能夠形容,只能說極端到了異常的地步,如果不是香織她還算單純,恐怕今天晚上最大的贏家就是她了。
將剛才讓某個人極端不愉快的抽鬼牌事件丟進腦海的角落,二之宮帶著她們趁著夜幕潛入了維羅夫學園的夜色之中。逢阪麗音所說的舊校舍位於整個學園的西北角,整體來看算是整個學園的大後方。白天明目張膽的去那裡自然會引起懷疑,但如果是晚上的話,就沒有那麼多限制了。只要能夠盡量避免和學生接觸,安全達到應該不是問題。
三人在出寢室之前還是一副端莊賢淑的模樣,等到了將宿舍樓和舊校舍隔開的樹林邊緣,二之宮和麗音立刻就變成兩隻上竄下跳的猴子,即使是裙子都已經沒辦法阻礙他們放飛自己的本性了。只見二之宮在前面開路,逢阪麗音幾乎是背著久遠寺香織跟在社長的身後。
三人用超乎想像的速度穿過了樹林,在渾身掛著大量葉片的情況下來到了舊校舍的大門前。
「就是這裡了。」
將久遠寺香織放下,逢阪麗音大氣不喘地指了指已經變成比周圍的黑夜更加漆黑的校舍。從遠處微弱的燈光來看,校舍的主體已經拆除地差不多了,只不過剩下了一個巨大的殼子,依然矗立在這片土地上。
二之宮頗為嫌惡地撇了撇嘴,說道:「怎麼就和鬼屋似得。」
「鬼屋?!」
不知道是捅到了香織哪根脆弱的神經,她差點從地上跳起來——還真有啊,對鬼怪什麼的沒什麼抵抗力的少女。
二之宮自從出生以來,所接觸的女性說起來都不怎麼普通,而這群不普通的女生裡,唯一算得上還較為正常的恐怕就只有香織一個人了。
「害怕的話借給你懷抱也可以哦?」
神經錯亂的二之宮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
「死遠點,女裝變態!」保護欲發作的逢阪麗音一把將香織摟在懷裡,「如果你敢再靠近我們一步,我立刻就撕碎你。」
耍帥,失敗……本來嘛……穿著水手服耍帥的男生,怎麼也和帥搭不上邊。
失意的二之宮將悲憤化為力量,伸手捏住了掛在門上的銅鎖。只是用力的一掰,那把巴掌大的鎖便連著門洞一起扭斷了。
「哇,社長哥哥好厲害!」
「嘛,這也算是一種魔力的運用,雖然也稱不上魔法就是了。」
二之宮將鎖頭掛在門上,確認另一邊沒有人影之後,朝兩位員工打了打手勢,三人接著夜色作為掩護,悄悄地走進了舊校舍的前庭之中。
這棟校舍和之前所見到的現代化大樓不同,而是更加老舊——甚至可以說充滿了歷史的痕跡,建造的年份大約是四十年前,在拆除設備和牆體的工程中已經多處受損,可以毫不客氣的說一句這已經是非常危險的危樓咯。
「等一等。」
伸手攔住想要進去的逢阪麗音,二之宮戒備地擺出了姿勢。
「有個奇怪的氣息——和咒力不同,這是人的味道。」
「怎麼可能,你們人類的鼻子,怎麼會靈的過我?」朝著空氣用力嗅了幾次,逢阪麗音只聞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根本就沒人在這裡。」
「要掩藏自己的味道很簡單,但是要隱藏自己的氣息就沒那麼容易了——雖然不想說,但是作為天堂無心流免許皆傳級別的師待范,應該相信我的感覺。」
「剛才那個流派很顯然在哪裡聽過。」
「那是你的錯覺。」
二之宮將兩人帶到了暗處,接著望向二樓的護欄處,那裡原本可能是作為教職員的辦公室而存在,但是現在大門已經被拆掉了,只留下掛在牆上的牌子還在搖搖欲墜。
「在那裡??」
「不清楚,但是在那個位置是不會錯了。」
二之宮的感官何其敏感,數次與「龍」共振甚至是同調的他,幾乎可以視為龍的分身,龍的一部分,只是輕微波動空氣的震動,都能讓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示意兩人先不要動,自己卻踩著貓咪般輕巧的步子走到了辦公室的正下方,只見他輕舒猿臂一個微跳,便已經搭住了扶手的金屬支柱。再一個漂亮的空翻之後,身體便已經來到了二樓。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他貓著腰湊近了大門,但還沒等他調整好氣息,一道黑影便突然竄了出來!
身上甚至還帶著一股奇怪的臭味!
這是!!
那道黑影顯然早就發現了二之宮,只見它揮出了像手臂一樣的肢體,直襲二之宮面門。二之宮用手力挺牆面,身體便像是彈簧一般向後連退數米。
「這是咒力變質的味道……」
他不敢大意,連忙調整體態,雙腳在短時間內重蓄力量隨時準備反擊,雖然在這裡鬧出動靜並不是上策,但如果那個感覺沒錯的話……
一看二之宮那蓄勢待發的樣子,黑影顯然躊躇了起來,彷彿是在估量著自己和面前的美少女之間的戰力差。在得到了一個不太滿意的結果之後,它從喉中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怪叫,便像箭一般的竄了出去。
「麗音!」
社長的聲音想起,社員沒有理由不應戰。只見逢阪麗音從黑暗之中殺出,與自己的身體融為一體的「惡鬼切」便帶著不可思議的流光冒了出來。由刀刃本身所切斷的風壓,如同刺刀一般飛向了黑影的胸膛。
「堂!!!」
擊中黑影胸膛的刀身發出一陣巨響,自惡鬼切傳來的激烈震動差點讓麗音松刀脫手,這對於有著人狼體制的她來說,幾乎是不可想像的情況。
究竟是多麼異常的怪力,才可以抵得住逢阪麗音這樣的一擊啊?!
「我祈求,以月與圓錐之力,擊破西北方之災厄!」
流暢的凱爾特詩句響起,自躲在不遠處的久遠寺香織手中閃耀而出的瑩綠色光輝,象徵破滅一切不合的槲寄生瞬息而至,只聽一聲「嗡」的聲響,化作流矢的槲寄生便已經深深地植入了黑影的胸腔,連著惡鬼切上龐大的怪力,打的那怪物嗷嗷直叫。
「成了!」
逢阪麗音大叫起來。
「笨蛋!保護好香織才對!!!」
還沒等二之宮的咆哮喊完,剛才還慘叫著的黑影突然之間反手一揮,將逢阪麗音連人帶刀掀到了地上。突如其來的反擊讓她失了方寸,不等她站穩,從那團黑影之中突然飛出的銀白色爪子便擊中了她的胸口,撕碎了她的皮肉。滾燙的鮮血彷彿是岩漿一般噗噗噗的飛濺出來,染紅了大半的牆壁。
「麗音醬!!!」
久遠寺香織顯然是被這景象嚇呆了,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愣了一下她才下意識的看向了那團黑影,卻沒有想到,一連串驚人的情報,瞬間湧入了腦海。
景象變成了文字,文字變成了幻象,幻想變成了實體,彷彿是刻刀一般在她的大腦上重重的篆刻著「什麼」
魔法師將那個「東西」稱之為「魔法」和「神秘」
她的雙眼中亮起了淺藍色的五芒星,讓人無法置信但卻實際存在的體制,正在快速地複製著面前的歪曲和異常。
「這,這是……」
久遠寺香織的話未說完,黑影便發動了自己的雙腿襲向了她。如同一陣黑色的旋風一般,它將香織整個人團團圍住,像是手又像是觸手的東西摀住了她的嘴巴,自身體上散發出來的黑煙將她整個人包裹了起來。
「香織!」幾乎只剩半口氣的逢阪麗音奮力伸出手,眼睛裡露出的幾乎是如同實質一般的敵意。
「可惡!」
二之宮才一落地,便衝向了黑影,言靈不在他的身邊使得他無法發揮出自己最大限度的力量,這讓他在速度上吃了大虧。
眼看著剛才帶給自己強烈危險感覺的少女追了上來,黑影明智的選擇了撤退。但是它並沒有放棄名為久遠寺香織的獵物,而是重新變成了一道疾風,從破敗的牆洞上衝了出去。轉瞬之間它便消失在了樹林之中,就像來時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二之宮咬牙放棄去追那團黑影,轉身跑到了麗音的身邊,此時的她遍體凌傷,剛才出其不意的一擊幾乎徹底打碎了她的胸腔,深可見骨的傷口讓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香,香織……」
「別再說了,先跟我回去,你受了這樣傷,不立刻治療的話會死的。」
那個黑影——難道就是哈里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