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個傢伙!」
遠處通過人偶的眼睛觀察著戰場的長老們,齊聲發出了驚歎聲。
「已經可以做到這種事情了嗎??這簡直就是……」
「祖先大人在世……」
人偶使目前仍然無法到達制人的頂峰,這件事情是肯定的。但是即使是這樣,人偶使仍然被稱呼為魔法師。那是因為曾經有過這樣的傳說。
人偶使,可以使用任何魔法。
總所周知,魔法所運用到的能量,就是咒力。而咒力本身是一種非常不穩定、容易變質的能量。相同體系的魔法還好,比如穗波就同時使用女巫魔法和凱爾特魔法,因為追根朔源的話,它們本來就是同宗同族的體系。若是學習不同的魔法,因為咒波的混亂,非常容易引發咒波污染。
當然,還不止是這樣,一旦身體中的咒力已經適應了某種規律之後,想要再次改變就會變得非常的困難了,這是作為「人」來說,非常難以跨越的界限。
然後,曾經有這樣一位人偶使,提出了這種設想。
如果,不是人來施展魔法,而是讓人偶使來施展魔法呢?如果可以讓人偶體內的咒力根據不同體系的魔法進行咒力波動變換的話,那麼不就可以使混用不同魔法成為現實了嗎?
接著以這個目的為起點,這名人偶使經過長年的研究和魔法搜集,成功了。
可以說,他也正是溫徹斯特家重新站上魔法師舞台的重要人物。
蒂尼的曾曾祖母,奧利維婭·g·溫徹斯特。
傳聞中,她可以一個人操縱五個人偶來使用不同的魔法。而她去世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能夠做出這樣驚天動地的事情了。
但是,這何其相似的一幕,正在這些人的面前上演。
用魔法投影出來的圓盤中,蒂尼揮手間指揮著自己的人偶發出符文魔法,那強烈的黑風宛若是要將一切撕碎似得,把那些盤踞在木屋前的木質人偶們成片成片的擊倒。而根據剛才的匯報,負責操控那些人偶的門徒們,已經為數不少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而遭受了魔法反噬,倒下了數十人。
「這個小鬼……」
其中一位長老原本就蒼老的面容變得更加頹廢,簡直好像是馬上就要變成乾屍似得。
「明明是和侍女偷情生下的孩子,竟然會有如此的潛力。」
「我的女兒原本就有這樣的才能,你們明明早就知道了。」
突然開門走進室內的泰德·v·溫徹斯特,用像是幸災樂禍般的語氣如此說道。
「明明知道,還要去做那些蠢事的你們,實在是讓人覺得不可理喻。即使脫離了溫徹斯特,她依然就是一顆冉冉上升的明星,在人偶魔法方面的才能簡直是來自天授——祖先大人的歸來也不為過吧?」
他直白的流露出對三人的厭惡,若不是身為溫徹斯特的領導者,而僅僅是身為一個女孩子的父親的話,他可能會毫不猶豫地殺掉他們吧?
但是,身為魔法師的他不能這麼做。
圓盤中的景象,已經只能用「屍橫遍野」來形容了。近乎半數的人偶被擊倒,符文魔法放出的侵蝕之風將它們徹底地破壞了。就和曾經二之宮將蒂尼的人偶破壞了一樣,這些人偶即使是修復也已經沒有用處了。
「第一次的攻擊就吃了那麼大的虧,實在是不容樂觀。」
沒有去接泰德的話,坐在中間的長老用手中的枴杖戳了一下地板。隨之而來的是從泰德身後走進來的某位門徒。
「讓他們先回來,十五分鐘之後再進行一次攻擊。」
「可,可是維耶拉大人,很多人都已經是重傷的狀態了。」
「受重傷不能動彈的送去治療,輕傷的立刻進行輔助工作,維持探查魔法。暫時沒有受傷的將完好無損的人偶收回,其餘的人進行輔助。接下來派出高一級的人去,之後以十五分鐘為間隔,兩個小時後以十分鐘為一個間隔,不間斷的給我騷擾她!」
即使看到了讓自己感到驚訝的一幕,長老們也沒有任何的動搖。
情況出現變化,超過自己的預期,這是很正常的情況。只要沒有偏離太多,那就只要按照原本的計劃進行微小的修改就可以了。
原本那些人偶大軍就沒有想要打敗蒂尼。雖然做不到這麼乾淨利落,但是在座的人或多或少也都有這種程度的能力。
計劃仍然沒有變。
用潮水般的攻擊將對方壓制在據點之內,一直拖到對方精疲力盡,不得不敗的時候收取勝利的果實。
不管如何,只要蒂尼仍然是人類,那麼咒力總歸有用盡的一天,總會有累到不能動彈的一天。所以只要不停地進行攻擊消耗她的精神,她一定會失敗。
所謂的「人數」優勢,就是將所有人都化作稻草,直到將蒂尼徹底的壓垮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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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去了整整兩個小時。雖然在蒂尼的操縱下,人偶的大軍一直都在減少,但是也一直都沒怎麼減少。
不斷不斷有人偶倒下,變成殘渣和碎片,但是那蔓延至高丘之上溫徹斯特莊園的小道上,永遠都擠滿了各種各樣的人偶。
不要說一直在指揮人偶釋放魔法的蒂尼,就算是二之宮也有點累了。
這種精神上的疲勞和擔憂,在沒有適應之前就會摧毀人的鬥志。二之宮只需稍微想像一下要面對這樣的人偶群長達三天,他就感覺快要崩潰了。
雖然他並不是這次決鬥的直接參與者,所以會感覺到累是有著其他的原因。
他什麼都幫不上忙。
這一點在加入這個決鬥的時候,他就已經有自覺了。他面對這樣的情況十分的無力,感到羞恥和無奈。
想要幫她的
想要幫助她的
可是自己什麼都做不到。
因為自己不是魔法師。
因為自己不是人偶使。
可是,二之宮言無法讓自己的目光從蒂尼·切爾克的身上移開。即使面對那宛若霓虹燈似得人偶大軍,他也沒有辦法移開自己的雙眼。
這是他的責任,即使還不是正式的魔法師,他也必須站在蒂尼的身後,一言不發地看著這一切。
因為,他是「出租魔法師」,是阿斯特拉爾的員工。
既然已經接下了工作,那就要想辦法完成它。如果自己只能站在蒂尼的身後看著她面對潮水般的攻擊而無所適從,那麼就將蒂尼她這復仇的一幕,深深印在心底好了。
只要看就可以了。
說出來多麼輕鬆啊?
但是,這毫無疑問是對二之宮言這個人本身最大的煎熬。
「差不多我也有點累了呢……這群老傢伙真是噁心。」
「要,要休息一下嗎?這樣使用魔力的話……」
「我說的是另外的事情。」
蒂尼臉上並沒有太過明顯的倦容,她所說的「累了」指的是精神上的壓力。
不論是誰,對著無數的敵人都不會覺得太過輕鬆,精神力的集中是由上限的,即使是超群的魔法師,長時間的集中精神也會在小小的放鬆之後如同巨浪般襲來,將整個人擊垮。
雖然在不斷的進攻中總有大約十多分鐘的暫停時間,但是當迎來了第三波攻擊時就可以明顯地感覺到才剛剛喘了口氣,人偶們又找上門了。
「果然還是不肯出面啊,看來沒有辦法了。」
蒂尼轉過頭,小小手指指向了丟在地上的旅行箱。
「帶上那個東西,跟我走。」
「走?去哪裡?」
「帶上就是了,哪來的那麼多廢話。你現在是賣身給我的阿斯特拉爾魔法師,也就是我的奴隸。明白了嗎?」
她的雙手,高高地舉了起來。站在她身旁的三具人偶,全都動了起來。
「不肯來的話,也就是我去而已,沒關係。」
使用符文魔法的人偶從自己的風衣口袋中重新掏出了石子,石子上篆刻著如尼文字,這一次是……
「汝乃開始,汝乃引導之舶,汝乃光輝之松明——既如此,歌唱吧,kanuz!」
灼炎燃燒!
一瞬間,將這裡化作了火焰的海洋。原本代表災禍的黑風僅僅是將盤踞於前的人偶破壞,而這火焰則是將整片整片的人偶燒成灰燼,它們身上破爛的衣服不但沒有保護它們,反而變成了燃燒的材料,將原本就是木質的人偶們成批點燃。
火光像是一條長著血盆大口的巨蛇般,沿著密密麻麻的人偶隊伍和那條小道朝著溫徹斯特的莊園蔓延而去。
「好,好厲害!!!」
「是他們太蠢了。這一下的話,至少要讓他們半數的門徒癱瘓,這波狀的攻擊鎖鏈應該也可以打破了。」
原本應該借此機會好好休息,但是蒂尼顯然沒有這樣的打算。
在恩齊都和兩具人偶的簇擁下,她邁出了自己的第一步,走出了結界的保護範圍之內。
地面上宛若黑炭般交疊著人偶的屍體,根本就是堆積如山的殘骸。
雖然二之宮不知道溫徹斯特的門徒們究竟使用了什麼方法,可以做到遠距離操作,但至少從這邊已經可以望到躲在小到兩旁瑟瑟發抖的數名門徒了。他們有的人正痛的在地上打滾,也有人緊張地觀察著蒂尼的行動。
當然,更多的是在與蒂尼對視了一秒鐘之後,在恐懼的壓迫中轉身逃跑。
被魔法擊倒而燃燒起來的人偶們在漸漸熄滅之後,將這條通往莊園的小道鋪滿,蒂尼毫不在意地踩了上去,發出陣陣喀嚓喀嚓的聲響。
復仇的火焰同時在燃燒,而二之宮正在她的身後哀歎。
這火焰,終將連蒂尼自身也一起燒燬,而他究竟能不能夠阻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