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暗算了。」
泰德輕聲咳嗽了一下,用力撫著自己的胸膛。
「因為是在魔法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的偷襲,所以魔法反噬不可避免的作用到了我的身上。」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應該進行完整的治療。」
任何系統的魔法都無法避免魔法反噬的傷害,即使是傀儡術也是如此。被傀儡術所反噬而使自己成為廢人或者植物人的例子在溫徹斯特家族中已經屢見不鮮。雖然外人看起來傀儡術僅僅是用自身的咒力線纏繞到人偶或者物體進行操縱的技術,但本身將咒力形成絲線還能夠準確傳導操控意圖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另一方面,因為直接與自己的靈體想作用,若是在傀儡術進行到非常深入的地步時,魔法被強行切斷的話,就會對人偶使本身的靈體產生傷害,這種傷害是非常難以治療的。而作為承載靈體的**,也會因為靈體上的缺陷而進入快速病變的狀態。
也就是說,溫徹斯特家的領導者。
泰德·v·溫徹斯特,現在的身體狀況,絕對不會很好。
「已經進行了一個多月的治療了,不過我自己的身體我非常清楚。這種程度的靈體損傷,恐怕是沒有任何的機會治癒了。」
蒂尼一陣沉默,雖然對於自己父親的身體非常關心,但是現在的她並沒有這個權利說這種話。
因為,她已經不是溫徹斯特家,也不是他泰德·v·溫徹斯特的女兒了。
「言歸正傳吧。」
蒂尼讓恩齊都站到了一邊,解除了傀儡魔法。原本雙眼還閃耀著靈光的恩齊都瞬間失去了靈氣,變成了一具人偶。
「將我叫來這裡,甚至不惜讓佛洛蓮斯保駕護航,到底是為了什麼?」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如果是那兩具天使人偶的話,那已經是我的東西了。」
人偶使的決鬥,有人偶使規矩。
被打敗的人偶使會失去自己作戰用人偶的所有權。
雖然弗朗西斯科的偷襲不算是正式的擊敗,但是他也的確成為了能天使和力天使的主人。另一方面打敗了他的蒂尼,自然也就獲得了天使人偶的所有權。
「……」
顯然,泰德沒有想到蒂尼如此的堅決,就連自己都沒有第一時間說出來的話,被她如此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
這應該看成是蒂尼本人的底線吧?絕對不能越過的底線。但同時又何嘗不是她在表帶自己最重要的條件呢?
談判,才是這對父女目下最應該做的事情。
「如,如果……我邀請你,回到溫徹斯特家呢?」
這句話,就是蒂尼的條件吧?但同時,也是泰德最不想說的一句話。
魔法師是看重傳承的人,對於先祖留下的人偶,泰德自然是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但是女兒就對他不重要嗎?曾經斷緣的女兒不一樣是自己的女兒麼?
面對自己想要的條件,如此輕易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就連蒂尼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即使在旅途中千百次的腦內模擬此時的情景,想出數十種應對的方法,真的聽到這個曾經是自己父親的男人嘴裡說出的這句話時,她都無法確定自己的感情。
究竟是欣喜,還是覺得受到了侮辱呢?
不需要的時候,就將她好似垃圾似的扔出去,擅自切斷了血緣,禁止說出自己的姓氏。
需要的時候便想盡一切辦法將自己找來,輕輕地說一句我們重新接納你,就要自己屁顛屁顛地滾回去嗎?
不,這是作為魔法師的蒂尼的自尊所不允許的。
「真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啊,到了現時今日,突然又想要將我的名字重寫在溫徹斯特家的家族成員之中了嗎?當初的雨夜,將我的名字劃去,命人將我丟出宅邸的人又是誰呢?」
蒂尼原本就有些僵硬的喉音此時變得更加冰冷起來,沉寂了數年的怒氣,終於有了可以傾瀉的缺口。原本將自己當作人偶,沒有心的人偶來逃避那一夜光景的自己,終於又取回了多年不曾展露的怒意。
純粹的,對溫徹斯特這個名字的恨。
她說的事情,泰德怎麼會不明白。若不是自己在進行那最後關頭的魔法,他又怎麼會被弗朗西斯科這個外甥偷襲成功呢?
找借口並不是魔法師應該做的事情。
「對這個條件,你不滿意嗎?」
「……」
「長老會議上已經通過了對你重返溫徹斯特家的決意,條件還是『那個』。視情況很可能會依照之後的變故進行重新裁決,將你列為繼承人之一。」
像是補充著自己手上的籌碼一樣,泰德又開出了新的條件。
原本,蒂尼會在數年前的雨夜,與自己的父親決鬥,就是希望讓他做出承諾,做兩件事情。但是在大戰之後這兩件事情沒有辦成不說,長老議會的人們還將她除名,趕出了溫徹斯特家。
對於這件事情,泰德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但是,也是重要的籌碼,若能夠將兩尊天使重新納入溫徹斯特家的寶庫之中,接受原本就是溫徹斯特家血脈的蒂尼回歸,簡直就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又是長老議會,長老議會。」
蒂尼的小手輕輕地敲打著桌子,同時合著拍子,不停地說著長老會議這個詞。
「長老議會,長老議會……長老議會真的那麼重要嗎??他們,不都是溫徹斯特家的人嗎?作為溫徹斯特家的領主,為什麼你就不能自己拿一次主意呢??為什麼一定要聽那些人的話呢??你是泰德,泰德·v·溫徹斯特呀!是溫徹斯特家的領導者。」
像是被點燃了導線的火藥桶一樣,蒂尼陷入了暴怒之中。
「為什麼你就不能有自己的主見,讓自己成為自己的主人呢?聽取別人的意見是一回事,成為長老會控制的傀儡就是另外一回事!為什麼到現在,你還是一點改變都沒有??就是因為這樣,母親大人她才會……才會……」
說道這裡,蒂尼已經再也無法好好的發出聲音了。
在自己的面前劃過的,是自己見到母親的最後一面。
一生都不會忘記的場面——倒在泥濘之中的婦人,原本白皙的臉龐上沾著泥水和污漬,身上的一群像是落魄的難民,眼神中充滿了對家庭的絕望和世界控訴——以及背叛了她的男人的憎恨。然後……歸於黑暗。
從蒂尼7歲的生日那天開始,她就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
恐怕,此生也已經沒有見到的可能性了吧?
「我……」
泰德·v·溫徹斯特用雙手摀住了自己的臉,用力搓揉了一下之後,恢復了之前的冷靜。
恐怕就連他本人,剛才也被蒂尼的話所刺激了吧?
不,這樣是不對的。
現在追求的應該是最後的結果才對。
「我是認真的,蒂尼。這不是開玩笑,也不是溫徹斯特家族向你低頭了。」他用像是死水般的低沉嗓音,略過了剛才蒂尼的質問。「如果你不接受的話,為了維護溫徹斯特家,長老會還會有第二套方案。」
胸口劇烈起伏的蒂尼,此時還在怒火焚心之中。聽到自己的父親對當初的事情毫無悔意,她整個人都驚呆了。
雙手在不停的顫抖。
這個男人,難道真的將曾經握在手中的幸福,當作往事而遺忘掉了嗎?
「長老會,想要幹什麼……」
有可能,就是蒂尼所想像過,最壞的一個結局。
「長老會一致通過,如果你不同意歸還天使人偶,或者不同意回到溫徹斯特家中的話,那麼將以溫徹斯特的名義——像你發起魔法決鬥。」
人偶使,有人偶使的處事方法。
但人偶使,仍然是魔法師。
「你沒有跟我一起回到溫徹斯特家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就會向協會提交申請,進行魔法決鬥,賭注,自然就是那兩尊人偶。」
魔法決鬥,真正的魔法決鬥又豈會是清水家兄妹那樣如同下棋般機關算盡卻又無傷大雅的兒戲。
看過無數決鬥場面,經歷過數次戰鬥的蒂尼,感到自己的從頭到腳都冰冷了。
同一個魔法師家族為敵,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即使要做到這個份上,也要奪回這兩尊天使人偶嗎??
雙手的顫抖停止了。
並不是害怕,也不是絕望。
對於人偶使來說,雙手是最重要的咒具,沒有了靈巧的雙手,是無法施展精妙的傀儡術的。作為人偶使來說,首先要學習的,就是不管在任何情況下都能穩定控制雙手。
而這代表,蒂尼下了決心。
復仇的怒火,正在不斷地高漲。
「那不是很不錯嗎??我早就想要有這樣的機會了。如果不是沒有所屬的結社,無法對結社宣佈決鬥,我老早就會做出這種決定了。」
她輕飄飄地抬起手,空抓向了恩齊都,原本還停在角落的人偶精神一振,快步走向了自己的主人。
若原本他還是笑瞇瞇的紳士,此時便從全身爆發出了驚人的殺意。
「讓那群老傢伙,小傢伙,看不起我這個由侍女、情人所生的女兒的混蛋們,都一個個來進行決鬥吧!我會一個一個將他們變成手下敗將,然後將這個迂腐無情,早就應該衰落的家族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恩齊都溫柔地將蒂尼架上自己的肩膀,朝著來時的大門走去。
「泰德,泰德·v·溫徹斯特。」
直呼自己父親全名的少女,用前所未有的語調這麼說道。
「宣戰吧,人偶使和人偶使之間,最後的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