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況的逆轉幾乎就是在這一瞬之間。
體內受到了由清水美沙緒提供,蒂尼所編製的咒力攻擊,用於控制恩齊都行動的咒力線被連根拔起。弗朗西斯科對於恩齊都的控制權在瞬間就失去了。
這一瞬間的慌亂使得他與恩齊都之間的咒力連線被徹底的截斷,他彷彿可以感覺到纏繞在自己手指上的咒力線猶如細弦般「崩」的一聲被截斷,一股火辣的痛感沿著咒力線竄入了他的體內,將咒力的循環打亂了。
若不是最後他強撐將咒力穩定下來,恐怕就連另外兩尊天使人偶也會被奪走吧。
事態的發展在須臾之間變成了對方佔優勢。弗朗西斯科也不停留,兩尊人偶拋下了各自的對手,架著弗朗西斯科逃出十多米遠。
恩齊都的身體癱軟了下來,這具製作精巧的人偶倒地時終於發出了類似人偶關節的喀喀聲,癱軟在了地面上。
蒂尼揮手解除了三人的傀儡魔法,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能夠奪回自己最重要的分身,還多虧了清水美沙緒的果敢和決絕。
至少,讓人偶使將自己的身體當作人偶來使用,這一點正常人是絕對不會想要做的。
她巧妙地將魔法師與人偶使之間的戰鬥,轉變成了人偶使與人偶使之間的戰鬥。雖然就「咒具」上來說,清水美沙緒或許比不上恩齊都又或者兩位天使。但是蒂尼在技量上的優勢,卻將這點點的機會發揮到了最大。
蒂尼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恩齊都的背脊,在片刻之後,她的右手化成虎爪,受到這個動作的牽引,恩齊都慢慢站了起來。
雖然臉上佈滿了泥濘,身上的禮服也像是叫花子似得破破爛爛,但是那原本就精雕細琢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二之宮所熟悉的表情。
那好像是盡在掌握,又不失風度的微笑。
「情況,逆轉了啊。」
說這句話的並不是蒂尼,而是恩齊都。他的雙手並沒有抬起,只是手腕微微晃動,原本處於鬆脫狀態的琴弦便重新繃直了。
「說起來,你的確是僅僅用了幾年的時間便成為琴弦師的天才呢。但是說到底,琴弦師也只不過是人偶使操縱技術的延伸和發展罷了。如果給我足夠的時間觀摩學習,我也一樣可以掌握。」
站在蒂尼身後的恩齊都,宛若是保護主人的使魔般,跟著蒂尼的動作舉起了手。
帶起的,是一陣猶如剃刀的狂暴疾風。
天使人偶和剛才一樣擋在弗朗西斯科的面前,卻擋不住他那驚恐同時混雜著難以置信的臉。
「怪物……你這個怪物!你這個賤貨生的孩子,惡魔的爪牙!」
「拿來與人相比雖然的確讓人很不爽,但是最讓人不爽的,是將我和你的混蛋相提並論!弗朗西斯科,有一句話你說的很對。我們之間不該妥協的。你很想要我死,我何嘗又不是想要讓你早點去那個世界呢?」
「哼,你以為你真的贏得了嗎?天使人偶是無敵的。」
看到兩尊天使人偶又有再次侵入戰局的打算,二之宮和椿明乃立刻擺出了架勢。雖然他們不明白這兩個人偶究竟有什麼秘密,但是就剛才的對戰來說,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強大。
如果給出足夠的時間,擊敗他們並不困難。
「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得到了那兩個人偶,不過在我看來你並不知道他們的秘密。」
恩齊都合著蒂尼的腳步向弗朗西斯科越走越近,光是那凜然的面容就能夠感覺到咒力正在不斷的膨脹。她一步步地走向弗朗西斯科,而弗朗西斯科也在一步步的後退。
「天使人偶,是我們溫徹斯特家最大的秘寶,但是沒有湊齊四個天使,是沒有辦法形成最終的戰鬥力。只得到了兩個的你,一定是將他們偷出來,並且以此為代價進入的螺旋之蛇吧???」
「可惡……」
弗朗西斯科的臉上紅一塊白一塊,顯然是被說中了要害。將家族的秘寶拿出來交給一群外人,甚至是被魔法師視為異端的人來研究獲取加入的機會,對於自尊甚高的魔法師來說實在是太過卑賤。
看著向弗朗西斯科走去的蒂尼,二之宮等人都想要助陣,但是清水美沙緒揚起了手,攔住了他們兩個人。
「接下來,應該不用我們出手了吧?這件事情交給她自己解決好了。」
「可,可是對方還是佔有優勢啊。」
二之宮有些緊張地觀望著兩個天使的行動,它們全身都裝有兵刃,貿然進入埋身戰的話,很可能就會被壓制到無法翻身。
「從剛才的事情上你難道還沒有聽明白嗎?那是別人家內的問題,作為外人的我們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就算是出租魔法師,也沒有對別人家族問題指手畫腳的權利吧?」
「……好吧。」
二之宮乾脆地將自己的太刀收入鞘中,盤腿坐了下來。這一舉動不但明乃有些驚訝,就連清水美沙緒都有點吃驚了。
「意外地老實呢,二之宮君。我還以為你會像上次那樣意氣用事。」
「沒辦法啊,因為這是美沙緒決定的事情,我覺得沒有辦法反駁。所以只能相信你,看到最後了。而且上次我可是有正當的理由的!」
「誰知道呢?你在想什麼。」清水美沙緒笑而不語,但目光並沒有從蒂尼的身上挪開。
戰鬥,開始了!
蒂尼的腳在地面上一記輕踏,便像是流星般朝著弗朗西斯科飛了過去!
影子般跟在他身後的恩齊都提起雙手,護住了蒂尼的身體。
「好快!」二之宮驚叫。
那速度,簡直就像是被投石機給拋出去了一樣。
這是利用了弦的彈力,而做出的加速。
蒂尼和恩齊都化身成為匕首,而阻攔在他們面前的兩個人偶,則是變成了最為堅固的城牆。
雙方在一陣巨大的碰撞中彈開,弗朗西斯科的雙手立刻血流如注。強大的咒力傾軋造成了咒力的逆流。被人偶使視為珍寶的雙手受傷,立刻就會使得作戰的效率大幅下降。
不過,這對於蒂尼來說也是一樣的。甚至她的問題比弗朗西斯科還要嚴重。
原本就身負重傷的她在剛才的碰撞中,全身的傷口盡數裂開,鮮血像是不要錢一樣飆了出來。
「以這種,以這種出血量,十分鐘之內你就會死吧。」
看到比自己更加狼狽的蒂尼,弗朗西斯科一陣得意。
「這和我受的傷無關,弗朗西斯科。從你說出那兩個字之後,你今天的末路就只有被我打敗這一條路可走!」
兩個字?
清水美沙緒、椿明乃和二之宮言的眉頭皺到了一起。
因為,他們想到了同一個詞
「賤種。」
琴弦在恩齊都的操縱下,展現出了和剛才完全不同的威力。它們借助隱藏在國道四周的滑輪,像是一隻吃人的猛獸般將地面碾壓成了粉塵,不斷蠶食向弗朗西斯科。
「笑話,對著我施展琴弦術??」
弗朗西斯科指揮人偶如同野獸似得上竄下跳,全身的兵刃將靠近自己身周十米範圍內的琴弦盡數斬斷,將恩齊都的攻擊勢頭遏制,畢竟沒有琴弦的延伸和滑輪的輔助,琴弦能夠作用的範圍也只有五步之遙,而且這還是在他這樣的琴弦大師的操控下才可能辦到的。
不過,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現了。
恩齊都的腳步沒有停止,而是繼續向著弗朗西斯科靠攏。
她想要用縮短距離的方法發動攻擊!!!
下意識的想到了這個可能性,弗朗西斯科揮手又將人偶們匯在了自己的身前,同時將它們身上的刀刃盡數亮了出來,就算是恩齊都到達了攻擊的位置,也沒有方法和時間發動琴弦的攻擊。
「真是可悲……懦弱和膽小在你的身上簡直體現的淋漓盡致。」
少女的聲音在弗朗西斯科的頭頂傳來。
從天而降的蒂尼!她的雙手,揮舞著沾染月光的琴弦!
施展琴弦術的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轉換成了蒂尼?!而此刻正在快步跑向天使人偶的恩齊都則是猛地停下了腳步。
「五芒星在我周圍燃燒,六芒之星屹立不搖!」
熊熊燃燒、永不熄滅的火焰,自那雙白色的手套中飛了出來。再下一個瞬間變成了猶如噴火器射出的火牆,把兩尊人偶完全包裹了進去。
即使知道天使人偶不會因為這點攻擊而融化,但是弗朗西斯科卻完全沒有注意這一點。
從天而降的魔女——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曾經用來形容蒂尼的詞彙。
那雙患有虹膜異色症的眼睛,正在映出咒力的光輝,就像是惡魔似的向他俯衝而來。全身浴血的她,十指上纏繞著閃閃發光的琴弦,那一刻似乎還能夠聽到琴弦隨著她手指的擺動而發出歡叫的聲音。
「你自己的卑賤,就讓你自己來體會吧!」
一瞬間,銀光閃爍。
琴弦自空中落下,像是切豆腐般連地面和周圍的一切化作了碎塊。泥土、草皮甚至是瀝青塊飛上了天空,發出了像是爆炸般的煙霧和巨響。
接著,在那煙塵之中,兩具脫線的人偶跟炮彈似得飛了出來,落到了清水美沙緒的腳下。閃閃發光的金屬蒙皮上抹上了一層黑色的飛灰,和之前見到的那威風凜凜的樣子截然相反。
「大小姐……這可真是……」
椿明乃驚訝地合不攏嘴,而清水美沙緒則是若有所思地看著那片爆炸後的煙塵。
蒂尼·切爾克,準確的說,蒂尼·溫徹斯特,到底有多少事情是她心中的秘密呢??
煙霧散去,蒂尼和恩齊都,仍然站在那裡;而弗朗西斯科,那個剛才還耀武揚威,勢要將蒂尼斬殺於此的男人,此時卻頹然地掛在空中,全身被數十道琴弦所捆住。
結束了嗎?大概是結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