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土地的龍,遠比清水嚴摩所想像的強壯。
同時,也遠比他所想像的智慧,那由年代積累下來的智慧,豈是一個魔法師修習數十年魔法所能超越呢?
也就是說,這條龍,遠超魔法師的想像,而且更加的老奸巨猾。
它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反抗這星道術的力量,所以便順從的沿著魔法的軌跡將自己的縮成小小的結晶匯入清水美沙緒的體內,然後在受到限制最小的地方,一口氣奪取了她的身體。
原本是「人」化為「龍」的魔法,卻在最後的關頭,被扭轉了。
「龍」化成了「人」
銀藍色的咒力變成了洪流,衝入了清水美沙緒的體內,原本龐大的身姿瞬間縮小成了原本穿著白雲紋千早的清水美沙緒的樣貌。
但是這裡,有著決定性的不同。
這個人不是清水美沙緒,不是那個宛若是神,真身是魔法師,發怒起來像是鬼的女孩子。存在於此的,的的確確是「神」同時也是「鬼」。但是她帶來的壓迫感,超越了清水美沙緒數個等級。
光是目光交匯,就能夠感到一陣膽寒。而伊庭樹甚至直接原地趴下,連再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但是,妖精眼在逼著他去看。
連扭動脖子都辦不到,更不要說閉上眼睛了。
妖精眼中映入的,是宛若背後靈在站在清水美沙緒身後的巨龍。那雙閃爍著紅色光芒的眼睛,簡直就像是燃燒著怒火般,直勾勾地盯著他們死人。
會死
會死
會死
會死
與世界為敵的感覺,正充盈著魔法師們的大腦。
清水嚴摩緊緊地攥著手中的太刀,用悵然若失的表情看著一步步走向二之宮宅廢墟的美沙緒,那縈繞在身周的濃厚咒力將她的衣袖吹起,帶著一股不同於常人的威勢朝著他走來。
某種意義上,他成功了。
他所要面對的,是強悍的,擁有用不完的咒力也不會疲累的魔法師,同時也曾經是他最愛的女人。創造了這樣一個怪物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清水嚴摩
同時,他也失敗了。
名為清水美沙緒的女兒,已經和他沒有半點關係了。
「可惡……」
二之宮不安地扭動著身體,就連他也知道,最糟糕的一幕已經出現了。
曾經由伊庭樹之口,借妖精眼所看到的未來。
空氣中原本收束一空的咒力隨著龍的解放再一次充溢了起來。而與之前微微的甜味所不同的是——這一次咒力的密度太過恐怖。
恐怖到,只要輕微的影響,就會造成高位咒力污染的程度。
世界和世界之間的境界線正在分崩離析,清晰的區別成了日常和非常日。天空變成了橘紅色,而大地則變成了黑色,從地平線蔓延而來的是猶如黑色泥漿般的洪水。
淹沒一切的魔法之力。
「伊庭社長!」
二之宮拋下已經對當前的局面呆若木雞的清水家兩人,一把扶起了伊庭樹。
「可以開始了吧?」
事情已經發生了,那麼只能用伊庭樹設想到的方法來應對,這是一早就已經確定的事情。
伊庭樹用力抓住二之宮的肩膀,手還在不停的顫抖,但是此時此刻解放了妖精眼的他,卻似乎並不是因為害怕而在顫抖。
是興奮。
「走吧!」
二之宮目送獨自一人走下樓梯的伊庭樹之後,又來到了清水嚴摩的面前。
閃耀著咒力光輝的太刀,正靜靜地插在地板上,彷彿在這整個空間之中,只有它是不會受到任何的影響的。
他伸手握住了劍柄,接著蹲了下來。
「我一定會傳達到的,您的愛,還有美沙緒對您的尊敬。」
清水嚴摩的臉上不禁色變,但是此時他所關注的並不是這一點。他的目光在二之宮的身上和太刀上來來回回掃視了幾次,最終還是歎了一口氣。
「這大概就是命運吧……」
「唉??您說什麼??」
「沒什麼,你們想要挑戰這片土地的掌管者龍,知道這代表了什麼意義嗎?」
不僅僅是與土地或者靈脈為敵,更加深入的意義是與自然為敵。原本魔法就是扭曲咒力扭曲自然的方法,而用魔法來對龍,就像是用湖水填滿大海一樣無謀。
超越等級太多了。
「有妖精眼,還有大家齊心合力的話,一定可以辦到的,而且我們也不是去打倒龍的。」
二之宮言重新站了起來,與此同時,架著掃帚的穗波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二之宮君,快上來。」
「我們,是要和『龍』去講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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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的行進方向是筆直地朝著二之宮宅而來,凝結成一塊超量咒力體的龍操縱著美沙緒的身體,用彷彿是飄著的步子走向了大門。
而阿斯特拉爾以及二之宮等人的攻擊,從這個時刻開始了。
「哈啊啊啊啊!」
前鋒是二之宮言。
高高揮動的太刀彷彿是劈開天地的一擊,朝著「美沙緒」頭頂劈去。
「龍」輕輕地抬起手,厚重到恍若實質的咒力立刻在他的面前展開,隔著大概兩米就將他給擋住了。
二之宮彷彿是撞到了一堵牆上一樣,感覺自己五內劇痛,雙手揮動的太刀也在著咒力的牆壁面前停了下來。
還沒完!
站在龍身後的伊庭樹看到了破綻。
「穗波!社長命令朝右方五十二點八度,上方三十一點六度發射槲寄生的飛鏢。」
綠色的飛鏢自穗波手中飛出,準確得擊中了咒力牆的一腳,原本聚合在一起的咒力瞬間瓦解。
但這對龍不是什麼問題。
還沒等二之宮繼續接近,從地下冒出的水幕便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同時龍也轉身看向了伊庭樹。
那只紅色的眼睛,正閃爍著讓它不快的光芒。
握緊自己的拳,將動作化為魔法,「清水美沙緒」朝著伊庭樹揮出了一拳。
咒力就如此順利的被牽引繼而結合成了一個巨大的咒力炮彈,朝著伊庭樹飛去。那是比起天使召喚術所具現出來的火球更加旁大,也更加駭人的攻擊。
兩個黑影突然之間竄了出來,擋在伊庭樹的身前。有著和人體差不多結構的他們在伊庭樹的面前交疊起來,鑄成了人牆。
超乎想像的高溫瞬間就將兩個人型物體給蒸發了。地面上留下的只有兩灘淺色的膠狀物體還在散發著熱氣,那熏人的味道很像是塑膠融化之後的臭味。
「真是太危險了啊,伊庭社長。」
恩齊都從一旁幽靈似得冒了出來,不停地揮著手,好像是被燙傷了似得。
剛才的兩個,是由恩齊都操縱的人偶,和在二之宮襲擊椿的,是同一種類型的東西。不過被如此強大的咒力直接融化,身為魔法操縱者的恩齊都也的確是受了一點輕傷。
「不礙事,不過損失掉人偶總是很可惜的事情。」
恩齊都臉上的表情栩栩如生,若不是知道真相,伊庭樹絕不相信他其實是一個人偶。
「槲寄生飛鏢連射!穗波!!!」
現在哪還有時間說話,話音才落,一片綠色的密雨便灑向了清水美沙緒的身後,她的全身接連中招幾十處,但卻絲毫沒有影響懂啊她的活動。
槲寄生的碎片被咒力所驅逐,雖然刺破了美沙緒的衣服,卻再難傷害她分毫。
周圍開始陷入水氣之中,彷彿是才剛剛下過了一場暴雨沒多久的樣子,空氣中的甜味變成了若有似無的臭味,咒力的異變還再加速。
「恩齊都·齊爾克!這是社長命令!!!」
伊庭樹面對龍一步不退,反而昂首挺胸朝著龍揮舞起自己的手臂。
「將那個人的步伐,停下來!」
「我可不是社員啊……」
雖然嘴上抱怨,但是恩齊都——或者說蒂尼·切爾克還是照做了。她摒棄借人偶之手再使用傀儡魔法的方式,而是自己從恩齊都的肩頭一躍而下。
「connecter!(法語:連接)」
妖精眼只看到數十條咒力構成的絲線從蒂尼的雙手噴瀉而出,也不管是否有用,前赴後繼地搭上了清水美沙緒的身體。
本身就是咒力產物的龍對於這些東西極為敏感,才剛剛連上就已經想法掙脫。但是蒂尼憋紅了自己的臉,用盡了自己渾身的力氣控制著這些大量的咒力線想要搶奪身體的控制權。
她所想要控制的對象不是「龍」而是「人」。即使現在清水美沙緒的體內寄宿著龍,但本質上她的身體依然沒有超出人的範疇。
千百根咒力線中大約有五十多根終於搭上了她的身體,藉著剛才被槲寄生擊破的巫女服破洞穿入了她的身體。
咒力線侵入身體,避開了龍控制美沙緒身體的咒力,而是侵入了神經系統。
「嗚……」
這種技巧對於咒力的控制有著超乎想像的要求,蒂尼只感覺自己的腦袋幾乎要爆炸了,但還是讓自己靈活的雙手控制著咒力線順著脊椎來到了中樞神經。
「m……ma?triser!(法語:控制)」
魔法才剛剛完成,清水美沙緒的身體便不自然的抖動起來,盤踞於心臟的「龍」和原本就應該控制著身體的大腦之間展開了對抗,如巨浪似得咒力波動一層層襲來,即使是蒂尼也堅持不了多久。
「要上了!二之宮君!」
「我知道了!」
龍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雖然掙脫蒂尼的傀儡魔法也不過就是時間的問題,但是伊庭樹和二之宮所需要的,僅僅也就是這一瞬間而已。
兩名少年像是疾風般跑了過去,用彷彿是鏡中倒影般的動作,揮舞起了自己的拳頭。
「第一式!劈拳!」
從上方揮下的手刀帶著咒力擊中了清水美沙緒的雙肩,龍用來控制身體的咒力瞬間被擾亂,這種動搖了根本的攻擊,就連龍都一時震顫了一下。
所謂五行,是中國的魔法思想中構成世界的要素。
也就是,金木水火土。世界是由這五個元素構成的。他們的攻擊都是按照五行演化而來的。
如果到此為止的話,那也只不過是一種武術而已,但如果理解了魔力,理解了五行的話,這些攻擊就和魔法無異。再加上能操縱魔力的妖精眼,兩位少年的手刀裡所蘊含的魔力遠比一般的魔法還要強。
面對著龍,兩人繼續攻擊。以升龍拳的架勢將右手自下而上擊出。
金生水——鑽拳
這一次擊中了腹部。
咒力的漩渦變成了激流,在看似嬌弱的身體中東撞西闖。
最後一次,水生木——崩拳。
全身的力量和咒力匯聚在拳頭之上,帶著破壞性的咒力擊中了清水美沙緒背後和胸前的位置——心臟。
「嗷!!!!!!!!!!!!!!!!!!!!!!!!!!!!!!!!!!!!!!!!!!!!!!!!!!」
從清水美沙緒的嘴中湧出的,是藍色的咒力和巨龍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