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妹!?」阿三猝然向後倒去,幸虧柳二強壯的臂膀瞬間牢牢圈住了他的肩頭。
「她怎麼會在這?還被人抓住?誰說他是賊?是他!這死老頭子!抓她的人就在我身邊!還他要把她賣了,現在有人出1000萬!這些人怎麼這麼有錢?我干一早上才掙50塊!我應該怎麼辦」
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在頭腦裡閃現,阿三突然感到頭疼欲裂,眼前一陣黑一陣白——
「他怎麼了?」柳一轉輪椅挪到近前,一把抓住被按坐在凳子上的阿三,急切地問柳二。關鍵時候,年輕人可不能出問題。
「我也不知道,好像就一下子被擊中一般。不過,這種情況昨天在飛機上也出現過,應該是沒問題的。不過,恢復正常需要一段時間。」柳二拿著一隻水杯,試圖往兩眼直勾勾大睜著的阿三嘴裡倒點兒,可後者牙關緊閉,灌也灌不進去。
「龍妹?」老麥看著眼前的一幕,皺了皺眉,端坐的身子依舊紋絲不動。「那女賊叫龍妹?這年輕人認識她?要不然怎麼出現如此激烈的反應?哼,認識又如何?我照賣!」
他不再關乎阿三,他只關乎自己『貨』的命運。呵,沒想到竟然有人出價到了1000萬!真是人傻錢多!
「1100萬——嘰裡咕嚕——」怪異的聲音裡夾雜著一串興奮的日文。
老麥一下子挺直了身子。
「噗——」一口冷水噴向阿三通紅的雙頰,後者一個冷顫,迷瞪地甩了甩臉上的水珠,看著正欲來第二口的柳二。
「龍妹?好名字,好身手,好摸樣,可惜現在她要被賣給小日本了,價錢還不低,1100萬——」柳鬆開他的手,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但這句顯然立即擊中阿三心裡那根脆弱的麻木的神經。
「龍妹——」阿三似乎在一霎間,神智恢復清明。
他記起一切,尤其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那個讓他視如惡狼般的老頭。
老麥久經江湖,自然不會愚鈍到連一個極其危險的氣息從身後撲來而無動於衷!
「你要幹什麼?你別亂來!」老麥連連後退,但顯然供他後退的空間不是很大——屁股已經挨到了那扇大玻璃窗前。他這會兒那個後悔啊,真不該把手下都撇到樓下,這遇到事了竟然連一個幫手都沒有!
這個年輕人怎麼渾身上下像一把銳利的刀啊!不,他手裡還真握有一把刀!儘管很小,但那刺骨的寒意,就是這還相隔2米遠還是讓老麥打了個寒顫!——那絕對是把利刃!儘管沒有手下人那種街頭大砍刀拉風,但在切斷人的喉管效能上來說,這把小刀似乎更好使些!
老麥瞳孔開始急速收縮,他更相信這把小刀會如同一條毒蛇般隨時隨地毫不猶豫地在眨眼間咬向自己的喉嚨!
但那毒蛇沒有在眨眼間咬向喉嚨,而是慢慢伸出吞吐閃爍著的毒芯湊了過來。
「讓他們立即停止交易,放了那女孩!」冷冷的聲音就如同這鼻子尖下的毒芯一樣的寒徹骨髓。
柳和柳二沒有上前阻止,他們知道在這個時候,靠的太近會被反噬的!
柳是知道阿三有把刀的,並且還親眼見過那刀的鋒利!他只是驚詫這年輕人怎麼突然間全身都成了一把刀!殺意!是全身的殺意!在這種濃濃的殺意面前往往會令人想起一句話,一句江湖上非常著名的話——神擋殺神,佛擋弒佛!
老麥灰白的頭髮連同灰白的老臉往後仰去,他不得不這麼做,甚至於都不敢有絲毫的停頓——那小刀的刀芒刺得他喉嚨生疼!
但沒辦法,他堅決不退了——再退自己就非得一個後仰摔到觀眾席上不可。
「嘿嘿,好,殺了我吧!老夫活的也沒啥意思了!來吧,把你的刀再往前伸出半寸,我就謝謝您了!」不能退,但不代表著不能說話,儘管這話音裡有種悲愴,但聲音夠大,一下子壓過了場內所有還在議論的嘈雜。
「啊——要殺人了!」有人從邊上包廂裡伸出了頭,發現了懸在玻璃窗外的那顆灰白的腦袋,大聲驚呼。頓時,窗戶裡更多的腦袋伸了出來,一下子把人的注意力從T台上那女孩子俊俏的臉蛋和讓人浮想聯翩被捆綁的玲瓏腰身上拉了過來。
「麥爺,怎麼回事?」台上的七爺顯然也瞅見了這一切,一揮手,所有的槍口向上對準了阿三所在的這個包廂。
「沒見過殺人嗎?快拍賣吧,我們的老闆大人已經等待不耐煩了!」一個明顯是見著洋人就諂媚得恨不得給人擦屁股的二鬼子從那間日本人的包房裡探出身來,「沒見過這麼低素質的國家!」
靠,這數典忘祖的東西!
所有的『高檔人士』好像忘了眼前殺人的事情了,都回轉腦殼也用一種要殺人的目光瞪向了那間包廂。那個剛伸出頭還要教訓人的傢伙立馬像個烏龜似的縮回了腦袋。
「哼,在我這地盤裡,還從沒有人敢動手殺人的!放了麥老闆,我饒了你的小命!」七爺的架子端了起來,場面話也放了出來。
儘管是個小人(個子低),還是不待人招見三角眼,但在手下黑洞洞的槍口簇擁下,凡是個東西都會變得底氣十足!何況,這還不是個東西呢?!
他也有些納悶了,這好好的,麥爺就怎麼和人動起了手了呢?哦,那間包間是柳瘸子的,他不是和老麥關係特鐵嗎?怎麼不見他的人影了?
忽然,他想起了什麼,忙吩咐手下:「給我個亮,我倒要看這誰這麼大膽敢謀害麥爺!」
實際上,包廂在中間眾多的燈光映照下還是蠻亮的,但如果一盞追光燈打過來,那就不是亮的問題了,那簡直就像一個小太陽在你頭頂晃。
「真是那小子!」唐小七吃驚地望著手持利刃頂著麥爺脖子的那個年輕人。
「關掉燈!」那年輕人明顯是不習慣讓自己暴露眾人視線中,他皺了一下眉頭瞥了一下檯子上虛張聲勢的小『七爺』。
「唰——」就這看似隨意的一瞥,就令唐小七感覺到像被毒蛇叮了一口,身上汗毛立馬倒豎!
「你說關就關?你以為你誰啊?我他媽——」唐小七話還沒說完,只聽得「嗖」的一聲,接著「啪——呼啦-_」追光燈應聲熄滅,伴隨著玻璃碴子落地的還有一隻紅富士。
T型台上的女人,一直都在注意這那個包廂,這會兒顯然也是看到了什麼,顧不得有玻璃碎片紛紛落下,她渾身扭動的更是厲害,嘴裡雖然被膠帶封著,但仍是發出了「嗯嗯——」的聲音。
「哇——」頭伸出窗的眾人也是發出了聲音,但這聲音裡只有震撼——一隻小小的蘋果隨意那麼一拋就準確擊中幾十米開外的一盞燈!這手勁,這準頭!嘖嘖!俠啊!
唐小七倒吸口冷氣,這會兒不但是汗毛倒豎,連冷汗也出來了——不說他二話不說就用只蘋果打碎燈泡的果敢和藐視一切的霸道,就說如果他把手裡的小刀徑直往自己腦袋丟來,自己能否躲得過去就是個大問題。況且,他還發現那年輕人手裡的刀很小,藏在衣袖裡幾乎不被人發現!——飛刀!那是把飛刀!唐小七的冷汗如注!
麥爺也是倒吸口冷氣,他離阿三最近,他清楚地看到對方隨手拿起茶几上的什麼東西,看都不看,就那麼手一抖,燈就碎了!摘葉傷人!老式武俠小說裡有這麼一招!可就這麼一招就令全場騷動之後又鴉雀無聲。包括拿著鐵傢伙耀武揚威的『七爺』!
七爺也救不了他!
「小爺,我服了!」老麥看看邊上沉著臉一聲不吭的往日老友,忽然明白了什麼。「我這放了你的女人——」
「她不是我的女人,她是我妹妹!」阿三的聲音響徹大廳,所有的人面面相覷——泰拳高手的妹妹,傳說中大俠般的哥哥?也只有這麼解釋了!
龍妹知道自己得救了,喜極而泣!
唐小七偷偷讓手下收起了槍。
沒人敢動龍妹了!
阿三冷冷一笑,收回了刀,一把拉回幾近癱軟的老頭。
「吁——」柳長出了一口氣,走過來扶著老友發軟的身體坐了下來,沖阿三笑笑:「對不起,我不知道那女人是你的妹妹,要不然也不會——」
「如果不是我的妹妹恐怕早就被人像買只牲口一樣拉回去糟蹋了對不對?千人捶萬人騎?」阿三心中的怨恨顯然還未完全消除,他對自己竟會與這種人合作,感到一種厭惡,對自己的厭惡!
可他也又有些忐忑和慚愧——如果龍妹的臉罩沒被揭開,如果揭開後是一張別的女人的臉,他還會有這麼一出嗎?
「對不起,阿三小爺,是老朽被憤怒蒙住了豬心,要不是那不爭氣的犬子被——」看到年輕人氣還未消,老麥歎了口氣,忽然又老淚縱橫。
「我妹妹沒事,你兒子就沒事!」阿三心又軟了,其實他覺著自己真的也不見得那麼高尚,更何況他最見不得和自己爺爺一般年紀的老人動不動就抹眼淚。
「怎麼說?」老麥忽然心中升起一絲希冀。
「他手裡有生命一號!」柳插腔了,他忽然明白了阿三的意思,心裡頓時替老友高興起來,但又怕這意思是年輕人隨口說說的,乾脆就直接點明了。「那種藥能使癌症患者康復,別說你兒子那小傷了!而且這全世界恐怕就他手裡有成品了!」柳趁熱打鐵,還狂向麥爺使眼色。
「真的,老柳你說的是真的?阿三,不,三爺,你救救犬子吧!我代表麥氏一脈向您磕頭了!」激動的老麥哪能不明白老友的心意,他撲通一聲沖阿三跪下了,他這會兒甘願用全家族的財產換取兒子的幸福!
「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吧,我妹妹還在下面綁著哩!」阿三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但這句話立時讓眼巴巴望著他麥爺狂喜不已:「對,對,看我這豬腦子,放人放——」
話還沒說完,情況突變——大廳的燈全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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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肉感言——七十萬字的孤獨
就好像一個人在無聲的黑夜裡前行,
伸手不見五指,
總不見路的盡頭!
沒有伴,
只有孤獨的腳步聲。
心中總有那麼一絲的渴望——儘管腳步裝作堅定,
螢火蟲來個亮光吧,
讓我看看這路面上是沙還是土;
空氣發個音吧,
讓我聽聽我是否還在人間,那怕是罵聲。
睜大眼想看看——
可惜沒有螢火蟲的光
豎起耳朵想聽聽——
空氣依舊沒有應承!
牛肉於是大吼——今天你他媽的必須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