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鐘頭前。
一個深宅大院,據說是一個前清大員的私宅。不說裡面林林總總古色古香的房屋,光說這占的地兒,就十好幾畝!作為京都僅存的幾個有保存價值的明清建築群,雖然不處於鬧市,但看看周圍密麻林立的高層,可以想像得到,這宅子的主人該是一個多麼有勢力的人!
北方的初秋,天亮的比較晚,這都六點多了,周圍的一切還是朦朦朧朧的。
一個影子,一個依然有著敏捷身手的老人身影,在這朦朧大院子的青磚石上騰挪跳躍。
隨手擊出的一掌,虎虎生風;偶爾踢出的一腳也是足以開碑碎石。
作為飛龍幫的龍頭老大,諸葛青雲平時日子應該說過得非常滋潤。除了偶爾去那個地下防空洞改成的總舵中溜躂溜躂,這剩餘時間就是在這連幫裡的主要干將都不知曉的神秘宅子裡消磨了。
荷花池裡釣釣小魚,院子裡打打老拳,想起來弄半斤豬耳朵喝個小酒啥的,絕對是一個退休職工夢寐以求的晚年幸福生活!當然,品味這數十年收藏的那些個古玩也是他每天雷打不動的樂子。
因為有幾位得力干將,幫中的事情無論大小鉅細他們都會很快搞定,根本都用不了他去做些什麼。再說了,這些年,心也惰了,再沒有什麼東西能激起他一丁點的慾望,你就是給他弄來一漂亮的姑娘,估計也沒了年輕時的衝動了。
老了,不服不行啊!
在過去,這早上六點多那是打也打不醒的戀床,現在可好,咋也睡不著了!
看著這幾十年打拼下來的這份家業,他也該滿足了,也該歇歇了。現在唯一讓他牽掛的就是當他撒手西去後,該由誰來掌管這一切。
幾位大將看來都還不錯,但只能是將才!不能為帥!打打殺殺的可以,作為幾千人的大邦龍頭,諸葛總覺著他們身上少了些什麼。
裴勇?一個名字有時會突然出現他的腦海裡,但又隨即搖了搖頭——太年輕了吧?能鎮住台嗎?
也不知他在號子裡過得怎樣了,憑他的腦袋瓜子,也該出來了吧?十幾年前那個腦瓜靈光的小軍師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樣子。哎,要不是在大西北荒漠關著,真該常看看他去!
老三,義氣啊,我諸葛欠你的太多了!
老諸葛想著想著就會忍不住眼圈濕潤!最近眼前除了老晃動那個在總舵讓人吃驚的叫阿三的年輕人外,就是這個老三了!巧了,還都叫三!
「落葉歸根」,諸葛大喝一聲,雙拳猛地拍向地面——裂心掌的最後一式!
碎石飛濺!
諸葛收了把式,從邊上一直肅立的心腹保鏢手上拿過毛巾擦了把臉上的汗,接過鼻煙壺美美地抽了一口煙,兩道粗粗的煙霧從鼻孔裡噴出。
「那些兄弟們的傷勢怎麼樣了?」躺在太師椅上晃動著身體,他隨意問了這個心腹一句。作為老闆,他還是非常關心手下人的。
「簡直神了!」那一直默不作聲像個石雕似的心腹好像突然活了一般,眼裡竟流露出一絲的崇拜!
「嗯?——」幫主威嚴地看了他一眼。
「是,報告幫主,」心腹忽然想到了什麼,趕忙低下了頭,「兄弟們的傷全好了,不但功夫沒廢,那手上連個疤都沒有!」
諸葛手裡鼻煙壺不為人知地忽地輕輕一抖,人也突然坐了起來:「你說什麼?連疤都沒有?」
「是!」
「怎麼可能!我親眼見到那刀口可都見著筋骨了!告訴我,那年輕人都幹了些什麼?」
「現場的兄弟說了,那個叫阿三的沒幹什麼,只是往大家的手上抹了一點兒什麼藥——」
「不可能!斷斷不可能,那麼深的刀口竟然不留疤!這,這,——」諸葛幫主一下子從躺椅上站了起來,臉上又是一陣大汗。
沒有伸手接遞來的毛巾擦汗,他開始在院子裡心煩意亂地踱起步來。
「沒有傷疤,神秘的藥,飛刀絕技,天眼視物」他喃喃著,腳下不停,雙手揪著斑駁的黑白頭髮。
「你,馬上讓金剛王老大去把這個阿三給我找來,不,請來,就說我要見他。」突然諸葛扭轉身,大聲吩咐道。
「是,我這就去。」心腹得令欲走。
「等一下,我想想,——」諸葛撓頭沉思,「讓廖師傅和他一起去,今天務必把人請來!」
「明白!」心腹快步離去。
「阿三啊,你身上究竟還有多少秘密!難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諸葛幫主仰天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