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哥們，你哪的？」
「龍國人！」
「當然知道你是龍國人，可愛國也不能總掛嘴上吧？！我是問你住哪兒？」
紅頭髮看來玩的時間夠長，靠在老虎機上，開始不停地打哈欠，不停地揉眼睛。他從兜裡拿出一盒紅塔，拽出兩根了，要給李家誠一根，可煙遞到半道突然停在那裡了，因為他好像被對方的回答雷住了。
「紐約。」
紅頭髮和水蘿蔔對視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直笑的一個用手指著李家誠不停地跺腳，一個直捶夥伴的背還在不停的擦眼淚。
「很好笑嗎？」他感到奇怪，他並不認為他的謊言蹩腳到轉眼就能被對方識破的地位。紐約，對方可能更熟悉一些，反正這兩個城市他們也分不清楚到底有何差別。
「哈哈，你要是『扭腰』的，我就是『扭屁』的」，對方好像很得意自己的幽默，扭過身衝自己的女友擠眉弄眼，還在對方的嫩白的小臉上『扭』了一把。
「沒有騙你，我真的是從美國來的，來探親。」
「真的，假的？說兩句英語我聽聽。」
「mynameislee,weletotheunitedstates.」家誠嘟囔了一句。
「哇，好標準的美式英語，我信了，李哥們！」紅頭髮服了，他也試著把這句英語說了一遍，不想，旁邊的女友開始擠兌起他來：「得了吧，就你那滿口的京都英語，還跟人比？」
紅頭髮不悅了：「咋地，我好呆還大學英語四級哩！」
「你讀過大學？」
「咋地，不像？」
「我以為你是小學都沒畢業的街頭混混！」家誠發現自己竟看走了眼。
「大哥，人家可是網絡程序設計師！」水蘿蔔滿眼都是敬慕地望著口口聲聲要甩自己的准男友，自豪地吹噓著。
「切，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好不好，不就一整天鼓搗電腦的網蟲嗎！以後少在外人面前提什麼『設計師』仨字！我丟不起那人！」
水蘿蔔吐了吐舌頭，一副乖巧的樣子。
「美籍哥兒們，來認識一下，我潘六，大號潘文華，你叫我六子就成。」
「李家誠，叫我阿三。你今年——？」
「渾渾噩噩已經在世上晃了二十四年了，一事無成，慚愧！」紅頭髮長滿痘痘的俊臉露出一絲誠懇的模樣，這時候的一身痞子氣全無。就是，幹嘛整天把自己打扮的壞人一樣，時髦嗎？
「你大，我叫六哥吧！」
「別介，六子就成，搞那些個虛頭巴腦的幹啥。」
「好，六子好！」
「這是舍妹文子，哈哈。」
「蚊子——？」家誠驚訝了，有人起這名？
「哎吆，是文化的文，不是咬人的蚊子——，你輕點挲。」六子介紹到女友的時候故意含混其詞，那自然逃脫不了手臂被咬的命運。
「你好，蚊姐！對，括號：是文化的文，不是蚊子的蚊。」家誠也是裝作一臉的誠懇。
「嘻嘻，你這人說話還挺風趣的。不如這樣，人家不要我，姐給你當女朋友，你看咋樣？」文子跳過來yu摟家誠的胳膊。
「別，可別，我膽小，你會嚇著我的。」家誠連連後躲，心說：這丫頭也忒野了點吧？
「哈哈，她逗你玩哪，文子，過來，別總是瘋起來木樣！」
「行，那你得讓我當你女朋友！」文子撅起好看的五彩嘴唇，趁機要挾六子。
「行了，姑奶奶，你想咋地就咋地，成不？你，你給我好好站著，別整天膩歪在人身上。」推開重新要貼身上的滿臉幸福狀的女友，文子又問：「三弟，你這是？」
「回酒泉老家，順路來京城玩兩天。」
「哦，怎麼跑這地下遊戲廳來了？額，明白了，想玩兩盤？來，上手！」六子一聽對方和自己臭味相投更是興奮，拉著家誠坐到一台老虎機前。
「六哥，我沒錢！」他發覺臉有些燙。
「哈哈，有官二代、富二代，今天認識了一個僑二代，沒零錢不是？我有啊，文子拿幣！」
附在耳邊小聲：「以後沒零錢找我，別撅著個屁股滿世界踅摸硬幣，哥丟不起那人！」
「不用這麼多，一個就夠了。算借的。」家誠不是個貪心的主，人家夠意思，他不能順桿子爬。他把剩下的一把統統放回文子的小坤包裡。
「一個？夠嘛啊，怕輸，輸的算我的，贏得算你的。給，哥支持你，要玩就玩個痛快。」一把遊戲幣重新回到家誠的檯面上。
沒有再說什麼，再多說就是矯情。
他就是要用這一枚博個滿堂彩！他原來就有信心，現在他更有信心。
叮叮噹噹，悅耳的聲音傳到家誠的耳朵裡，如同仙樂，他的心一顫：今天的飯啊！
「哇，三弟，你好厲害啊，一把就贏了20個幣！？真看走眼了，你是高手！」六子和文子對視了一眼，眼中充滿驚訝。
家誠微微一笑，不言語，重新投入一枚幣。這次他把耳朵都貼在了機器上面，仔細聽了聽裡面程序的滴滴聲，又專注地觀察著繞圈轉的光點。細心的話還能發現他的手指在輕微顫動。
這次，他沒有贏得一枚幣。
又投入一個，失敗。
又投入一個，失敗。
他連投10個，無一收穫。
六子和文子相視苦笑：看來阿三的好運只那一次而已。
不料李家誠臉上的笑意卻隨著失敗的增多反而是越來越濃。終於他停止了失敗的投幣舉動，轉過身平靜地問文子他倆：「你們身上有多少錢？」
六子笑著調侃一句：「怎麼？輸急了想打劫啊？」
「我這裡有300多塊。」文子看著目光淡定的三弟突然心中有種非常信任的感覺。
「我不多，只有200來塊。」六子不好意思。
「這裡的老闆允許大注玩法嗎？」
「大注？」
「就是100塊當一塊。」
「這還真的不知道，我去問問。」六子扭身往櫃檯走去，不大工夫，一個40多歲的中年人跟了過來。
「這位小哥是你要玩大的嗎？」這個人走到家誠跟前，看看四周後，小心翼翼地問道，「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