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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 六十二 雄獅 文 / 王諾

    戰爭的序幕似乎掀得太晚了些,劫刑事件一個月之後,萊恩家族才遲遲對外發佈公告,公告的內容必然是一大段言辭激烈的批判,負責撰筆的傢伙絕對耗盡了畢生的才華,僅憑字裡行間便將阿蘭薩、伊莉塔,以及荊棘傭兵團全部推入道德背面,就連阿蘭薩自己將公告看一遍後,都升起一股把自己不除不快的憤慨。

    而公告的末尾才用零星幾個字提及,萊恩家族的雄獅軍團已向凱伊州進軍。

    萊恩家族與荊棘傭兵團的戰爭,是一個可以預見的結果,但這個結果出現的時間卻實在太晚了些,以至於各大勢力的頭領們都在玩味,阿爾西斯公爵究竟謀劃什麼。阿蘭薩同樣意識到這一點,但這個時候,他已無暇顧及。

    「嘛,總算開始了。」

    阿蘭薩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他的身影被囚禁在渡過微光的玻璃框架裡,渺小卻無法忽略。而他的目光已經穿過依舊寒冷的冬天,卻不知究竟落在何處。他再一次將萊恩家族的公文攤開,隨後將其撕為兩張。他不介意萊恩家族用怎樣的言辭抹黑他,這是他無法抗拒的,在弱肉強食的世界裡,人們只相信強者的話,所以,即便掌握真理的弱者,也只能用劍與鮮血去謀取勝利。

    或許是因為壓抑得太久,硝煙味的幕布方才掀開一角,明明是壓力正來的時刻,阿蘭薩卻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的視線重新聚焦,彷彿已經穿過雲層,看到迪爾納州的方向上,密密麻麻的飛艇如同蜂群,它們集結成一團又一團編隊從地面升起,組成一片巨大的烏雲擁向凱伊州。

    「蜂群」的比喻可能太過褒獎,在阿蘭薩看來,它們更像蝗蟲,正撲向垂延許久的麥田。

    「卡嚓!」

    骨節聲響,阿蘭薩握緊了雙拳。

    次日,戰火在位於邊境的伊蘭城竄起第一點火苗。

    第一場戰鬥的規模便出人意料,雄獅軍團竟沒有選擇在凱伊州境外降落,再通過步兵的方式進軍凱伊州,而是由數千架飛艇頂著一支支從地面激射而出的弩箭,空降伊蘭城!

    邊境線上的大戰是荊棘傭兵團一方早就預料的,卻未想是以如此方式開展,在敵軍入境之前,阿蘭薩只從索菲城中抽調三千名新兵!!不,現在他們已經是正式的諾蘭德軍戰士了!!這三千名諾蘭德軍戰士被確定為諾蘭德軍第三軍團,佈防伊蘭城。加上原本駐守伊蘭城的五百人,第三軍團的人數足以應對敵軍中等規模的入侵,且指揮官為緊急返回凱伊州的米洛克,副指揮官則是大草原。

    只是雄獅軍團全軍空降伊蘭城的手法,即便諾蘭德軍一方極具優勢,在絕對的數量壓制前,他們絕不可能守住伊蘭城。要知道,壓在伊蘭城上方的,可是超過千架大型飛艇,這些大型飛艇經過專門加固,一發弩炮難以刺穿它的外壁,米洛克已經竭盡全力,甚至精明的耐心等到飛艇降落至弩炮的最大威力射程,才一輪齊射將其打下,但直到雄獅軍團的第一架飛艇安全著陸,被守軍擊落的飛艇一隻手都可以數過來。

    「該死!」

    米洛克一邊率領一小隊騎兵朝降落的飛艇衝鋒,一邊咒罵著。他很清楚雙方的戰比,才是第一戰,對方已然全軍出擊,除非諾蘭德軍同樣傾巢而出,否則根本沒有獲勝的可能,但此時的諾蘭德軍各大軍團分守凱伊州各處,怎可能聚集在一處。

    可以說,敵軍的指揮官恰好抓住了諾蘭德軍的弱點,並發揚了自己的優點。雄獅軍團是一把刺入凱伊州的利劍,它只需要凝實鋒芒,並狠狠將凱伊州洞穿!而凱伊州上的守軍,卻需要兼顧太多,現在看來,戰爭才剛剛開始,便有些應對不及的味道了。

    伊蘭城的戰況被及時送至諾蘭德軍的首腦所在!!不是諾蘭德城,而是愛麗絲要塞。此刻,要塞裡只有金·蓋茨和老福利特兩名負責調控整個戰局的人物,當然,他們麾下還有十餘名諾蘭德軍的參謀官。而要塞裡還有負責保證這一帶安全的晨曦。至於荊棘傭兵團的其餘成員,卻全部分往凱伊州的各個城市中。

    老福利特看過戰報,不禁一聲歎息,說:「好一個下馬威!對方看準了我們無法集中兵力,才來這麼一招,呵呵,雄獅軍團的這個指揮官,看來絕非凡俗之輩。」

    胖子的臉色可沒這個老頭這麼自然,他的眉頭幾乎擰成一團,忍不住問道:「閣下可知這位指揮官究竟是何人?」

    「他既然沒有在邊境之外降落,選擇穩紮穩打的入侵戰術,必然不會是成熟的老將。」

    老福利特分析說:「而他的戰術果斷,想必為人不是猶豫之輩,且這個戰術正好切中我們的要害,可謂上策,證明這個人的頭腦同樣不簡單……這樣的人,在萊恩家族裡或許不少,但有權統領雄獅軍團的,只是幾人。這幾人中,最有可能出現在凱伊州的,只會是……」

    「是他,阿爾法·萊恩!」

    愛麗絲要塞與諾蘭德城之間,小村的行館門口,阿蘭薩放下手中的急件,冷冷的說:「只有這只戴著笑面的瘋狗,才會這麼做!」

    站在阿蘭薩對面的,正是漢庫克,只是現在的她已經完全適應了農村的生活,她的穿著簡樸而乾淨,完全不像以前奢華高調的風格。藍藍則站在她的腳邊,衣著同樣的簡樸乾淨,臉上是一份天真無邪。

    「你要多加小心。」

    漢庫克沒有為阿蘭薩出謀策劃,而是叮囑說:「我雖然沒接觸過這個阿爾法·萊恩,但能看出來,這個人不止強於戰略,還強於心計,他知道你對他恨之入骨,你要警覺,別因為這個正好跳入他的陷阱。」

    「嘛,我知道。」

    阿蘭薩點頭答應,並說:「你也要多加小心,如果有什麼意外,就直接用魔法卷軸傳送到愛麗絲要塞……嘛,要是空間波動被屏蔽的話,離著不遠的樹林,就是我們進去找女巫的那座,躲到那裡也可以。」

    阿蘭薩說著,並把樹林的路線圖交給漢庫克。

    「大哥哥……」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藍藍突然出聲,她小心翼翼的看著阿蘭薩,用略微乞求的語氣說:「我可以……叫你『爸爸』嗎?」

    「什麼?」

    阿蘭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藍藍似乎被阿蘭薩的反問打擊到了,但她還是鼓起勇氣,指了指漢庫克,說,「媽媽」,接著又指向阿蘭薩,說:「爸爸。」

    阿蘭薩笑了,他轉頭看向漢庫克,見她也在笑。

    他蹲下身,一些鬍渣掛在他的臉上,為他增添幾分父親的味道,時間也確實在他的臉上刻下風霜。他伸手摸了摸藍藍的小腦袋,說:「好吧,好孩子,好好待在媽媽身邊,等爸爸回來,知道不?」

    「嗯!」

    藍藍用力地點頭。

    首戰的結果不出預料,雄獅軍團成功佔領伊蘭城。

    這是一個不可迴避的結果,在啟程返回諾蘭德城時,阿蘭薩便猜到了這個結果。阿爾法·萊恩,這個人,他一旦抓住對手的弱點,就不會失手。阿蘭薩只能在接下來的戰役裡,盡可能減少失誤。

    米洛克知道他不可能守住伊蘭城,於是,幾次勢單力薄的衝殺後,米洛克乾脆改變戰術,盡可能阻止雄獅軍團,他破壞了伊蘭城內的行塔以及一些重要設施,包括大量來不及送走的戰爭物資,並抽出餘力將尚未逃離的伊蘭城居民送出城外。隨後,在雄獅軍團已經降落的飛艇組織起有效力量之前,米洛克便率領諾蘭德軍第三軍團逃往就近的索菲城。

    果然,米洛克退走後,阿爾法·萊恩出現在伊蘭城中。大量的大型飛艇停放在城內,數以萬計的雄獅軍團戰士從一架架大型飛艇內走出,他們的裝備是統一的制式黑晶石鎧甲,每一套鎧甲都配有深黑色的披風,披風上繡有萊恩家族的獅頭徽章。這支軍隊並非萊恩家族開國國王一系的私軍,而是隸屬整個家族。

    阿爾西斯公爵將這支軍隊的指揮權交給阿爾法·萊恩,並授命他為進軍凱伊州的總指揮官。這個任務並不是阿爾法爭取的,而是阿爾西斯公爵硬塞給他的,就像是急著把阿爾法支開,不過,阿爾法雖然沒有主動請戰,但還是樂於接受這個任務。

    他讓手下的副指揮官安排軍隊的駐紮工作,自己卻帶著維拉和一小隊私軍,前往伊蘭城後方!!火炬之光塔。

    曾經在這個地方,他殺死了阿蘭薩的至愛,婕希·艾索倫。而正也因為至愛死於此地,後來佔領伊蘭城的阿蘭薩極少踏足這裡。

    阿蘭薩不會想到,這個他不願踏足的地方,正是阿爾法隱藏秘密的地方。火炬之光塔此時已落滿灰塵,阿爾法令私軍小隊守在門口,自己則急切的推開緊閉的大門,夾雜雪花揚起的灰塵並未讓他皺眉,始終微笑的面部反而愈發開心幾分。

    「呵!」

    他的笑聲裡有一絲慶幸和鄙夷,自語:「阿蘭薩這個傢伙,看來是錯過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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