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利走了。」
契丹部的屈列將刀柄重重插在地上,望著北邊遠去的突厥鐵騎。
「突利不配做金狼的子孫,他不配統領這遼闊的草原,他不配!」屈列怒聲言道。
一旁羽陵部的夷裡堇都顏,乃是一名魁梧的契丹大漢。對方深黑的長髮披散兩肩,鋼箍環額,雙目深遂,他開口言道:「屈列,我羽陵部上下也十分失望,突利將大軍退回漠南大營,不敢面對隋人的兵馬,只是將我們八部夷裡堇封作俟斤了事。我們要的不是突厥官位,而是一個強大有力的臂膀,能庇護我們契丹人,不受外人的欺凌。但是眼下突利他出賣了我們。」
都顏說到這裡,頓了頓言道:「眼下突厥退兵,漢軍會師之後,定然找我們契丹,奚族報復,一旦戰事一起,你說到時如何應對?」
屈列看向都顏,言道:「都顏大哥,你比我大幾歲,下面怎麼辦,我一切都聽你的。」
都顏虎目泛光言道:「看來屈列,你我想到一處去了。當初我契丹八部會盟時,商議定契丹八部可汗,三年一選,可是大賀咄羅而今在位七年,仍不將契丹汗位讓出。這樣的可汗,我們也不必擁立,眼下不如我們一併率部族投了隋人,讓族人不遭戰亂。」
屈列點點頭,言道:「我也有這個意思,只是這一次我背叛了李重九,恐怕這一次前往投奔,會遭漢人加害。」
都顏拍著胸脯言道:「有大哥在,保你無事。」
屈列大喜言道:「有大哥這句話在,我就放心了。」
烏侯秦水北岸。
薛萬均,王君廓大軍會師,七萬餘人馬駐紮北岸,軍容極壯。
擊退突利,平定顏也列部叛亂,三軍皆是大喜。
上百名番漢將領。共聚帳內一面喝著馬奶酒,一面議事。
薛萬徹抱拳向王君廓,言道:「大都護,眼下我兩軍會師,兵勢極壯,突厥又乘此退卻,正是揮師北進追擊奚。霫,契丹三族的時候。」
王君廓尚答話,一旁一員將領言道:「薛將軍此言詫異,突利人馬雖退,但隨時可以捲土重來,眼下我軍已遠離懷荒鎮千里之遙。糧草不濟,若是再深入,恐怕……」
薛萬徹言道:「正因為我軍深入,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豈有空手而歸的道理,當年霍去病率輕騎,深入漠北。打通河西,匈奴人悲歌,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今日大好時機,我等豈能錯過。」
王君廓言道:「薛將軍所言甚是,只是貴軍皆是步卒。跋涉千里已十分勞頓,況且糧草也是供應不濟,追擊之事交給我們即可。」
薛萬徹言道:「我幽州騎兵亦可以跋得重山涉得河川,追擊之事,捨我其誰。」
薛萬徹說完,麾下秦,羅。烏古乃等人一併抱拳言道:「懇請大都護,允我等出戰。」
王君廓躊躇了一番,看了一眼劉易問道:「大軍乾糧所剩幾何?」
劉易為難回答言道:「回稟大都護,實已不多。」
薛萬徹看向張玄素問道:「張監軍意下如何?」
張玄素言道:「契丹部身在大山叢林之間。當年霍去病深入大漠千里,乃是其士卒中有歸附突厥帶路,我軍可有人可使?」
薛萬徹言道:「我軍麾下有兩千多契丹鄉兵充作輔軍,他們深明地利,正可以用之引路。」
張玄素言道:「如此甚好,當年霍去病千里奔襲,乃取輕騎簡從,我軍要深入山林之中,追擊契丹人,也不易派出大軍,只需派五千騎兵,帶著十日糧草,一擊即轉,如此方是上策。」
劉易言道:「可是眼下糧草實在不濟,不說五千騎兵,一千騎兵也是艱難。」
正待數人說話之間,帳外有人稟報言道:「啟稟大都護,契丹夷裡堇屈列,都顏,率族中部眾前來歸降我軍。」
帳內眾將聞言都露出大喜之色,劉易上前言道:「大都護,契丹人反覆狡詐,不可以輕信,當初正是這屈列誘我軍渡過烏侯秦水的。」
王君廓言道:「先帶二人進來,若是二人真心歸從,由他們領路,並提供軍糧,豈非妙策。」
張玄素點點頭言道:「如此真是天祐我大趙。」
劉易一臉警惕的言道:「先見過二人再說。」
不久都顏,屈列二人一併進入大帳,二人一併跪伏在地,言道:「趙國天威,我等無意冒犯,只是為大賀咄羅所逼,不得不就範,懇請大都護開恩,饒我等族人苟活。」
王君廓雙眼一瞇,言道:「先將屈列給我拿下。」
說完虎賁衛兵入帳,一左一右將屈列拿下,將他的臉直壓在地上。屈列似認命了一般,全無反抗。
「大都護,可容我說一二?」屈列言道。
「放開他。」
屈列抬起頭言道:「大都護要殺我,我無話可說,可是當日大賀咄羅太狡猾,已識破我為趙國內應之事,其親率五部人馬,埋伏於部族附近。我為了族人安全,不得不從了大賀咄羅,實在是被逼的。我只求大都護看我眼下率族人歸附上,饒我不死。」
一旁都顏抱拳言道:「屈列的話,我可以立誓證明,沒有一個字是假的。」
王君廓點點頭,言道:「我知道了,不過就算你死罪可免,但活罪也是難逃了,先將屈列押下,等候發落。」
「諾。」
「都顏!」王君廓陡然喝道,「爾初來歸附,我不知你是真降,還是假降,眼下有一事要你去做,若是你肯使得,就是乃是真降,我會啟稟趙王,收容你一部族人,你意下如何?」
都顏哈哈一笑言道:「莫非大都護,要我帶路入山,剿滅大賀咄羅嗎?」
王君廓一愣,言道:「你怎麼猜得?」
都顏言道:「此有何難?既是我要歸附,從此與大賀咄羅,不是他死就是我活了,帶你們剿滅大賀咄羅,我巴不得。」
幽京臨朔宮中,大雨剛剛停歇。
台階上甲士甲冑上皆是蒙了一層雨珠。
溫彥博提起官袍,大步上殿,腳步輕便,絲毫不見對方已是快知天命之齡了。
殿內李重九與王珪,魏征議事。
溫彥博入殿後,李重九見了打趣言道:「溫愛卿,面泛喜色,必有捷報。」
溫彥博當下俯下身子,施禮言道:「王上明見,前方軍報,突利,大賀咄羅退兵了,薛將軍馬到成功,王都護大軍也已是脫困了。」
溫彥博一臉喜色的向李重九稟告。
李重九點點頭,微微一笑,言道:「看來是薛萬徹,張玄素二人立功了。」
王珪近前一步,言道:「王上所料得不錯,不僅是我們不想和突利死拼,突利更不願意與我死拼。狹路相逢勇者勝,薛萬徹主動出擊尋求突利決戰,這一步棋倒是下對了。」
李重九笑了笑,將溫彥博的軍報接過仔細了看了一遍,將軍報押在案頭,言道:「薛萬徹言突厥鐵騎精銳,在吾燕趙騎兵之上,若非有重裝步卒,強弩壓陣,此戰實十分凶險。」
王珪言道:「自秦以來,漢人長於弩,胡人長於騎,各有所長,誰勝誰負不可以一時長短而論之。」
李重九言道:「此言甚是,此番烏侯秦水之戰,異常凶險,只是下面王君廓,薛萬徹,張玄素聯名奏告,要派輕騎入山進剿契丹,以絕後患,你們看如何?」
溫彥博言道:「此若是成功,乃是當年霍,衛之功,但兵糧不濟,路途所迷,也是大忌所在。」(。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