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臨江宮。
宮門傳來喧嘩之聲,長樂公主本是正要下榻,眉頭一皺,當下言道:「出什麼事,出去看看?」
「公主你先休息,奴婢去看看。」一旁服侍的貼身宮女,拂衣連忙起身而去。
不久拂衣,步伐匆匆地走了回來。
長樂公主見她臉上有幾分驚慌之色,當下問道:「到底何事。」
拂衣言道:「公主,宮城內失火了。」
長樂公主立身而起,言道:「父皇母后!」
拂衣連忙言道:「公主莫要擔心或許只是一時失火。」
長樂公主搖了搖頭,言道:「不行,本宮要去看一看。」話出口,心底仍不免害怕,近日多有流言蜚語傳入耳中,但想到父母仍是還是鼓起勇氣。
才出了宮門,守衛宮內領頭的千牛備身武士,言道:「公主,這麼夜了,要往何處而去。」
長樂公主正聲言道:「你沒看見嗎?宮城之內起火,若你有忠君之心,當隨本宮前往宮城。」
這名千牛備身拱手言道:「公主殿下,宮城失火,自有宮內禁衛處置,末將身為臨江宮值守,守護公主殿下的安全就是忠君。」
長樂公主眼見這位千牛備身如此耿直,當下言道:「吳侍衛我也明白你職責所在,只是本宮實在實在掛念……」
話剛說完,宮外有人高喊:「城門開了,大家一起去殺昏君了!」
「殺昏君!」無數人在一併咆哮。
頓時宮內之人臉色頓變,這位千牛備身吳將軍,當下對部下言道:「立即去察是怎麼回事?」
隨即吳將軍言道:「請公主放心,末將一定會誓死守護公主周全。」
不久之後,有一人稟報言道:「回稟公主,外面兵荒馬亂,小得也不知怎麼回事,只是聽了一耳朵。說是齊王造反。」
「二兄!」長樂公主定了定神,細思了一會,言道,「絕不可能,二兄的性格我明白。近幾年父皇雖冷落於他,但他絕不會圖謀此事。吳將軍立即帶本宮去見齊王。」
吳將軍一猶豫,長樂公主正色言道:「眼下天子危在旦夕。二兄恐怕又遭奸人劫持,到了如今,吳將軍還在猶豫嗎?」
江都宮城。
砰!
宮門被撞得巨響,門上的銅釘亦被撞落,守在宮門後的禁衛,面泛白色。
楠!
宮門頓時被撞得四分五裂。隨即無數手纏白巾的士卒殺入了宮內,逢人便殺。
宮內侍衛雖在極力抵禦,但卻被殺得東僕西倒,鮮血四濺,期間夾雜妃嬪宮娥太監的呼叫號泣,混亂得像天塌下來的樣子。
「昏君在哪?」一名男子問道。
虎賁郎將司馬德戡,言道:「元禮已帶人去西閣搜索了。想是跑不了。」
不久之後大將裴虔通,手提一顆人頭過來丟在地上,言道:「獨孤盛不識時務,被我殺了。」
那名男子看了地上的人頭,移開了一步,言道:「別讓這噁心的東西,碰到我,哼。這時候也只有獨孤閥對楊家乃是不離不棄。」
「抓到昏君,抓到昏君了!」四面將士一片歡呼。
隨即數人押著一名身穿龍袍的男子,一名幼子,以及幾名宮裝女子一併出來。這名身穿龍袍之人,正是楊廣,而他左右的人,被亂軍搜出時都是在痛哭。
楊廣面色憔悴。但看了眾人,言道:「眾卿家,卿非我故人乎!何恨而反?」
眾將雖是謀反,但見楊廣仍不免畏懼。皆是後退一步。裴虔通抱拳言道:「臣不敢反,但驍果軍將士人人思歸關中,奉陛下還京師耳。」
楊廣想了下,溫言言道:「朕亦思歸,只是船未至,請眾將稍安,從宮內退下,不要驚擾了皇后,朕明日就返回東都。」
聽楊廣這麼說,謀反眾人,左右對視。
司馬德戡上前一步,提刀言道:「聖上遺棄宗廟,巡幸不息,外勤征伐,內極奢淫,使丁壯盡於矢刃,老弱填於溝壑,四民喪業,盜賊蜂起,更復專任奸諛,飾非拒諫,若肯悉數處死虞世基,裴蘊,來護兒等奸臣,回師京城,臣等仍會效忠,為朝廷盡力。」
楊廣聽此臉色一變,他看了看謀反眾人,宇文化及,裴虔通,司馬德戡等人都是出身關隴。而他們所要殺的虞世基,裴蘊,來護兒,皆是他重用的江南人。
這看似利用士兵思歸心理引起兵變,實際上還是關隴,要滅除江南士族。而果真最想西歸的,也確實是宇文化及這般關隴士族。
楊廣這時變色言道:「真的反了,宇文化及是你帶頭謀反的嗎?」
那名一直不說話男子,正是宇文化及,他見扯破了臉,當下抱拳,言道:「回稟聖上,普天同怨,何須他人指使。」
楊廣仰頭哈哈大笑,言道:「好,不枉朕昔日待你破野頭家不薄,眼下連死都替朕安排好了。也好死於朕的心腹之手,總好過外頭那些反賊。」
宇文化及臉皮一跳,破野頭姓氏,原來是宇文家的本姓,宇文一族他們與鮮卑皇族宇文氏實際上沒有絲毫關係,而是匈奴破落戶的後裔。
宇文化及一怒,當下看向楊廣身旁悲慟啼哭的少年,乃是趙王楊杲,不過才十二歲。
宇文化及向裴虔通一使眼色。
裴虔通面露狠色,當下一把將趙王楊杲從楊廣身邊拖過來,一刀斬首。鮮血噴濺,將楊廣龍袍染得血紅。
接著裴虔通看向楊廣。楊廣苦笑一聲,眼見裴虔通拔刀而來,言道:「慢著,諸侯之血入地,尚大旱,何況天子乎!天子自有天子的死法,叫拿鴆酒來。」
宇文化及言道:「現還哪裡去找鴆酒,太遲太遲,令狐達取白練來。送聖上上路。」
說完一名將領扯下宮殿上的布帛,直走向楊廣。
楊廣不能動彈後,裴虔通,宇文化及等人皆上前試探楊廣鼻息。確認無誤,楊廣真正被縊死之後,叛亂眾將臉上皆是如釋重負了一般。
宇文化及言道:「各位,弒君之事。大家皆是有份,事到如此,大家已到一條船上,當共同進退。」
裴虔通,元禮,司馬德戡。令狐達等大將皆言道:「願聽從宇文將軍號令。」
宇文化及點點頭,言道:「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則五鼎烹耳!殺了天子一人還不夠,我需斬草除根,虞世基,裴蘊,來護兒等人不用多說,楊氏滿門皆要殺得趕緊。斬草除根,不過秦王,皇后,長樂公主卻不能傷之。」
「為何,一併殺了還不痛快。」裴虔通問道。
宇文化及不快地看了對方一眼,暗罵蠢貨,當還是解釋言道:「皇后,長樂公主不過女流之輩。不足為患。秦王我當取來作傀儡。」
眾將皆是心底暗笑,蕭皇后與長樂公主皆乃絕代佳人,這宇文化及熊心豹子膽,要來個人母女兼收不成。亦有知情人心知,宇文化及之第宇文士及的妻子,乃是長樂公主的姐姐高陽公主,有這一層關係。故而宇文化及才不殺這母女二人。
「還愣著做甚麼,還不快去!」宇文化及一喝,眾將當下各自離去,去殺身在江都的楊家之人。如蜀王楊秀,齊王楊暕各有一將帶人而去,不需擒拿,直接見之就殺。
在宮城之外,齊王楊暕正在呼呼在大睡,對外頭的喧嘩之聲,絲毫不以為意。
這數年來楊暕過的一直不舒暢,大隋江河日下不說,其亦日漸為楊廣疏遠,數度被責備。
楊暕頓時熄了當太子的心思,自暴自棄,放任過日子。
正待楊暕呼呼大睡時,數名近侍闖入殿中,因為楊廣疏遠楊暕後,擔心他謀反,故而給他配的侍從都是老弱。
當下侍衛驚醒楊暕後,楊暕聽說門外有人說封著天子的懿旨前來抓拿自己後。
楊暕當即言道:「讓傳詔的使者且慢,孤沒有做對不起社稷的事,孤要與父皇辯白。」
說完之後,楊暕披衣而起,大步走向中門之外,只見對方士卒一個個持著刀槍。
楊暕正待說話,對方卻先將刀拿起,將楊暕左右侍衛都殺。
楊暕見了色變,大聲言道:「你們為何無故殺人,父皇呢?父皇呢?我要去見他。」
聽楊暕這麼說,對方士卒皆是冷笑,對方為首將領提著帶著的長刀,言道:「齊王要見天子,我就這就送你去見他。」
楊暕見對方居然要拔刀當場殺殺了自己,頓時雙腿發軟,整個人坐在了地上。
而這時一排箭矢分過,為首將領當場被箭矢射倒。
楊暕本以為必死,見此情況不由大喜,大聲言道:「救我,救我!」
這時一排兵卒上前與亂軍廝殺。
「殺了齊王!」對面軍士大叫。
楊暕見此嚇得魂飛九天,倉皇間手腳並用向後奔去,這時一人卻攙扶住了楊暕。
「不要殺我!」楊暕話音剛落,卻看見攙扶自己是妹妹長樂公主,頓時鬆了口氣。
長樂公主眼泛淚光,言道:「二兄,我知你不會謀反的。」
楊暕言道:「瞎說什麼,誰謀反了?」
當下吳將軍帶著禁衛掩護著長樂公主,楊暕且戰且退。這時外邊的街道,突然馬蹄聲乍起。
有人大呼言道:「昏君已死!」
「昏君已死!」
接著萬千人歡呼了起來。
長樂公主,楊暕頓時只覺得天旋地轉。(。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