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公主在一旁,她很想說,外周亂民蟻聚,百姓食不果腹,那富有四海的大隋朝,正烽火處處。
可是說了又有何用,朝堂上能如此進言的臣子,要麼已病逝,要麼被殺。
「娥皇,你想不想見你姨娘?」楊廣看向看向自己這位女兒。
「父皇!」長樂公主心知楊廣說的,是嫁給始畢可汗的義成公主。
正當長樂公主要開口時,這時外周太監稟報言道:「聖人,民部尚書樊子蓋求見!」
「宣!」
不久一名虎目虯鬚的大臣,上前見禮,只見對方言道:「稟報聖人,前方急報,始畢可汗率領二十萬突厥狼騎,出現岱海以南!」
楊廣聞言,身子陡然一震,殿堂之上,一名大臣言道:「吾皇名聲遠播,威盛漠北,故而始畢可汗率突厥全部而降,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萬歲之聲猶然刺耳。
樊子蓋瞪了那大臣一眼,言道:「聖人,始畢可汗此來不懷好意!我看是不是……」
「打!」隋煬帝從口中崩出此字,笑道,「突厥來得正好,高句麗人只會龜縮於城,哪裡來得比突厥人野戰痛快!」
「朕有十二衛,有驍果健軍!朕就在此處迎戰!」
「吾皇天威浩蕩,必然一戰掃蕩突厥!」隋煬帝一語,當下百官齊聲附和。
這次從駕汾陽宮的,不過兩萬從遼東撤退的人馬,而突厥人有二十萬鐵騎。
自仁壽二年後,越國公楊素大破達頭可汗後,突厥十年生聚,鐵騎捲土重來。
但天子一語而下,眾臣只有領命而行,勸阻天子三征高麗的臣子,今日人頭猶在東都城上懸掛。
群臣退走,殿內只餘下長樂公主,樊子蓋與楊廣。
長樂公主看著楊廣背心微抖,上前一步言道:「父皇,我們是否可拜託一下姨娘!」
「娥皇,國家有事,自有男子來擔當,何必勞動你姨娘,方纔那些人,不足與謀,樊卿你有何退敵妙計!必要時候,朕可以率精銳殺出重圍,暫避突厥人鋒芒!」
樊子蓋目若寒星,一舉一動皆帶著威嚴的氣勢,他直接言道:「陛下,四面皆發現突厥狼騎蹤跡,突圍並非上策,何況陛下萬乘之主,豈宜輕脫,一朝狼狽,雖悔不追。不如在此守城披堅執銳,再命人突圍,請勤王之軍四面而至,如此突厥必退!」
說到這裡樊子蓋突然跪下,言道:「臣冒死再懇求陛下,暫停遼東之役,以慰眾望。聖躬親出慰撫,厚賞士卒,人心自奮,突厥不足為憂。」
樊子蓋之言錚錚有聲。
楊廣默然一陣,沉聲言道:「准奏!」
「父皇!」
「陛下!」
長樂公主,樊子蓋二人得楊廣一言,皆是淚如雨下。
楊廣看向長樂公主,樊子蓋二人皆是泣不成聲,長歎一聲,言道:「你們很好,都是忠臣,你們二人率著精騎突圍,調各郡勁卒前來勤王!」
「諾!」
長樂公主,樊子蓋一併答應。
此刻唐國府中。
「見過唐公!」
李重九對一名老者作了一個平揖,受李重九一揖,對方側了側身子,之後抱拳相還。
之後二人各分賓主坐下,李世民,李三娘則亦在一旁坐下。
這位老者面目慈和,頗具寬厚長者之風,不過李重九心知不可以貌取人。
這位唐公李淵不久前,剛剛擊破母端兒,收得青壯近萬。如此也就罷了,李淵親自上陣手挽長弓,射七十箭皆中,並以賊人的首級割下,築了一座京觀。
李淵手捏長鬚,先不談突厥二十萬鐵騎南下之事的真偽,笑著言道:「聽聞李兄乃山賊出身,曾想劫掠小女為妾。」
一提此事,李重九看了李三娘一眼,只見對方將目光撇到一邊去。
李重九不由莞爾,言道:「回稟唐公,說的不錯,不過並非為妾,乃是為妻!」
聽聞李重九直承此事,李世民不由哈哈大笑,朝李重九豎了一個大拇指。
李淵倒笑了笑,言道:「有幾分自信,你的騎射我那日看了,左右開弓之技,自長孫兄沒後,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了。」
「唐公謬讚了。」李重九言道。
李淵伸手一止,言道:「是否人才,如尖椎立於囊中,不是由老夫一人說得算的,不過你千里迢迢,從塞北來至太原,將突厥二十萬鐵騎南下,相告於老夫,求得是什麼?」李重九一愣,言道:「我不明白,唐公的意思。」李淵捏著鬍鬚,言道:「若是你要富貴,老夫可給之,若是你要出人頭地,老人可保舉你為校尉,若是你求得是其他,老夫也必想辦法替你弄來。」
呵呵,說到這裡李淵笑了笑,言道:「就怕求得太高,老夫給不起。」
這一番話,已說的頗為不客氣了,李淵言中,是覺得自己突然前來,是貪圖富貴的。
李重九正色言道:「回稟唐公,在下也知道自己不過一介布衣,人微言輕,若唐公說在下貪圖富貴,或者想要出人頭地,那就當在下貪圖富貴,或者想要出人頭地吧,唐公隨便賞賜點什麼吧。」「李兄,莫要動怒。」聽李重九之言,李世民不由勸道。
「也好。」
李淵伸手一止,示意李世民不必開口,自己微微一笑,言道:「既然如此,還請這位小兄弟,在舍下暫住,待事情查明真相再說如何?」
李重九點點頭,言道:「自當從命。」說罷李重九為一名下人接得離開。
房間之中,只留下李淵父子三人。李淵盤膝而坐,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對李世民言道:「世民,此事事關重大,若是不當,我恐怕連項上人頭都不保,你說此人說的話,有幾成真假?」
李世民言道:「回稟大人,我覺得重九兄似不是說謊之人,應該有五,六分是真的。」
李淵聽了不動聲色,看向自己女兒,問道:「芷婉你覺得呢?」
李芷婉言道:「阿爹,這小賊自視甚高,但我卻信他之言,應該有六,七分是真的。」
李淵聞言點點頭。
李世民當下問道:「阿爹,我們相信與否不重要,你如何覺得呢?」
李淵捏著鬍鬚,言道:「我與此人不過見了一面,輕易可以下決斷?」
李世民,李芷婉聽了不由皆是神色一暗。
「不過,」李淵頓了頓,笑著言道,「不過你們二人皆是我李淵的孩兒,我卻是信你們看人的眼光,此事該不會有錯。」
「爹。」李世民,李芷婉皆是喜道。
李淵點點頭,言道:「此事雖冒風險,但是救駕乃是傾世之功,說不定反而會是我們李家的機會。我這就給左屯衛大將軍寫信,告之此事。」
「另外世民,芷婉你們立即點一千精騎,準備隨時赴汾陽宮救駕!」
「諾!」李世民,李芷婉一併答應,兄妹二人目光之中皆而露,躍躍欲試的神色。
大業十一年,七月。
突厥始畢可汗撕毀與隋朝的盟約,突率二十萬鐵騎重重包圍隋帝楊廣所在的汾陽宮。
楊廣從圍中以木系詔書,投汾水而下,請天下各郡之兵,前來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