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幾乎是黔驢技窮了。
本來想著憑著玄嬌兒一聲吼,加上障眼亂花訣和霧羅煙,尤其是自己和蘭兒的浮離飛劍,便可使得對方放棄抵擋,俯首聽命。可偏偏這個龍柱似乎是個二愣子,沒有聽說過浮離宗的傳說,這一下,可著實難辦了。
好在龍滄蘊機靈,看到林雲發怒,急忙勸阻道:「道友息怒,有話好好說。」
看到龍滄蘊服軟,林雲越發裝出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架勢,雖然他心中沒有底氣,但卻知道,既然要冒充浮離宗,便得有浮離宗的霸氣,那才能夠震懾對方。
不,其實也談不上冒充,他本身就是這一代的浮離子啊!
「你說息怒就息怒?就憑你一個區區散仙?我歷來是先禮後兵,好話已經說盡了,也休怪我心狠手辣。」林雲森然說道。
區區散仙?普天之下,也恐怕只有他才能說得出口。
不過,這種狂妄也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龍滄蘊急忙給了龍柱一個巴掌,同時央求道:「犬子無狀,還望前輩見諒,今後南海之上,只要有我仙靈派,花宗定然安然無恙。」
適可而止,見好就收,一旦龍滄蘊拚命,這齣戲可就演砸了。
林雲的目光緩和下來,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龍滄蘊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了地,龍柱卻又突然說道:「你既為花宗出頭,為什麼不將海宸宗剷除,豈不一了百了?」
「住嘴!」龍滄蘊簡直要給他氣瘋了,好不容易有了緩和的餘地,他又在沒事兒找事兒。
林雲並沒有發怒,而是笑道:「其實,花宗的死活,與我何干?」
「啊!」父子二人同時愣了。
「我百年之前在中土歷練,遇到過花宗的一位弟子,這位弟子對於世俗中人客氣有加,絲毫沒有修真者的架子,深得我心。而且還給了三斤醉花chun。我這次來到南海,聽聞海宸宗與花宗為敵,還聯合了其它幾個門派。三斤醉花chun,我便替花宗擺平三個宗派,也算還了她的情。至於這一次花宗能否逃過此劫,還是要靠她們自己。」林雲底氣十足的說道。
「前輩請放心,我們一定不會助紂為虐,而且,我們還會幫助花宗,剷除海宸宗。」龍滄蘊信誓旦旦的說道。廢話,浮離宗是何等人物?曾經的火陽宗都被他們徹底拔掉,一個小小的仙靈派,更是不在話下。
「這倒不必。」林雲知道在這個關口只要仙靈派不和花宗為敵就是萬幸,若是讓他們出手相助,卻有些過分了。而且若是讓他們參戰,花宗的一些機密難免會洩露出去。「你們只需兩不相幫既可,若是花宗僥倖得勝,你們便可和他們接觸,結成攻守同盟,但花宗若是敢於欺壓你們,我也不會饒了她們。若是仙靈派有事,花宗袖手旁觀,照樣會遭到我的懲罰。」
「前輩鐵面無私,晚輩欽佩萬分。」龍滄蘊的這一句話,真正發自內心。
花宗本就勢大,再藉著浮離宗的名頭,若是今後欺負仙靈派,自己只有強自忍耐,有了林雲這個保證,龍滄蘊哪有不高興的道理。
傳聞浮離宗行事忽正忽邪,往往出人意外,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好了,我們師徒一向靦腆,不喜被世人說三道四,龍道友,我這話,你可明白?」林雲這才收回一直飛舞不休的浮離飛劍。他駕馭了這麼長時間,眼看就是撐不住了。
「我懂,我懂,今夜之事,就相當於沒發生過。」龍滄蘊連連點頭。
「很好,既然如此,我便告辭了。」林雲用藏在袖中的一隻手捏碎一枚信符,另一隻手挽住蘭兒,逃天仙技悄然發動。
林雲體內的仙靈之力遠非昔比,全力催動下,瞬移的距離可達千米。當然,這麼遠的瞬移,在短時間內他也僅僅能施展一次。
不過,有這一次也就足夠了。
在龍氏父子眼中,林雲的身影突然間消失不見。與此同時,海面怒濤驟起,捲起十丈多高的巨浪。
原來,林雲一個瞬移,便轉到他們的身後,接著便全力向海裡射去。
玄嬌兒潛伏在海中,距離林雲並不遙遠,接到林雲的信符,便在海中掀起巨浪。
龍氏父子怎麼也不會想到林雲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正要四下尋找時,卻又被這股滔天巨浪轉移了注意力。
於是,林雲的突兀消失在他們心中便徹底成為一樁懸案,怎麼也無法尋出任何蛛絲馬跡。
浮離宗人,果然名不虛傳。待一切都分平浪靜後,龍滄蘊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依舊一陣失神。
而此刻林雲和蘭兒正坐在一頭黑蛟的背上,在海底暗中潛行。
「好險啊!」林雲身上出的汗,並不比龍滄蘊少。
蘭兒卻沒有一絲擔心,咯咯笑道:「師尊,我們接下來要去紅巖宗麼?」
林雲搖搖頭,心有餘悸的說道:「找個地方歇一天,在這樣下去,我的心都快要炸掉了。」硬著頭皮在散仙面前冒充世外高人,這等壓力,縱然是林雲,也感到吃不消了。
他們只是在海底短暫休息了一天,便再次出發,畢竟和海宸宗的戰鬥只剩下六天的時間,在此之前,必須設法唬住紅巖宗和千息門。
紅巖宗雖然有兩名散仙,但事情卻出奇的順利,大大出乎了林雲的意料。幾乎在自己和蘭兒剛剛放出浮離飛劍後,他們便知趣的繳械投降,俯首聽命。
越是這些老怪物,對於傳說中的浮離宗便越有著深深的畏懼。
最後的千息門也有驚無險的被林雲成功策反。於是,海宸宗苦心經營的聯盟在悄無聲息中土崩瓦解。
林雲回到花宗時,距離海宸宗的最後通牒只有兩天的時間了。如夢等人看到他雖然面色疲憊,但一臉喜氣,便知道他已經達到了既定目的。
至於其中的內情,林雲沒有說,也沒有人去問,花宗和風雲宗的人早就習慣了林雲的特異之處。
「林前輩,你可算是回來啦。」李忘川對於林雲的態度要比以前恭敬了許多,就連稱呼也變了。
這些日子中,他已經和如夢等人混熟了,在驚詫於花宗和風雲宗的實力後,更是對林雲的往事敬佩不已。
一個四劫散仙,竟然甘心毀去一身修為,這種事情,天下恐怕也只有林雲做得出來。當然,如夢等人並沒有將絕靈嶼的事情全盤托出。李忘川也只知道林雲曾經服下過避劫丹,至於為何如此,眾人都緘口不提。
對於李忘川的稱呼,林雲極不適應,急忙擺手道:「李道友,我應該稱你前輩才是,以後我們就以同道相稱,千萬不可如此了。」
「是,花宗主。」李忘川也是胸懷曠達之人,聞言立馬點頭稱是。
「李道友,在這裡住的可習慣?」林雲寒暄道。
李忘川點點頭,看了看林雲,又看了看靈兒,欲言又止。
他和靈兒有契約在身,本該聽命於靈兒,可靈兒又和林雲有契約,今後,還是一切要以林雲為尊了。
林雲奇怪道:「李道友有什麼事情,但講無妨。「
李忘川說道:「等花宗和海宸宗戰事結束,我想回中土一趟。」
回中土?林雲一愣,馬上反應過來。
他被師兄偷襲成重傷,這才被御魂宗煉製為靈愧,此仇不同戴天。如今他已經完全恢復,想必是圖謀報仇。
李忘川恩怨分明,行事磊落,深的林雲看重。而且,從他身上還可以學到多系靈根的修煉經驗,再加上他又是靈兒的契約夥伴。於是,林雲大方的說道:「好說,好說,找你那個混賬師兄報仇是吧?你放心,我們會傾力相助。」
李忘川點頭道:「多謝花宗主,不過,同門相殘歷來是師門重罪,我只須回到宗門,將此事稟報師尊即可。另外……」他的臉色忽然變得溫柔起來,憧憬道:「我還想看看我的妻兒。」
「你的妻兒?」
「嗯,在我出事的那年,我妻子正好有了身孕。這麼多年來,孩子想必已經chengren了吧?也不知道他長得怎麼樣?境界如何?」李忘川神遊天外。
思妻念子是人之常情,林雲自然不會拒絕,安慰道:「沒問題,虎父無犬子,公子估計也差不到那兒去。到時候你們一家團聚,可得請我喝酒啊!」
「恩公之情,永不敢忘,今後若有差遣,只要不違背正義,忘川必定竭力相佐。」李忘川一臉鄭重的說道。
如夢卻在一旁問道:「李前輩,您的那位師兄叫什麼名字?」
李忘川是渡劫八重,他的師兄既然都被列為掌門的候選人,想必實力也相距不遠,在中土修真界亦非泛泛之輩。
一提起師兄,李忘川便勃然大怒,狠狠說道:「費鍔這個無義小人,我這次回去,定然將他接受師門的懲罰。」
「費鍔?!」如夢和魏亮一聽到這個名字,一下子便驚呆了。
覺察到他們的異樣,林雲奇怪的問道:「怎麼?這個人很有名?」
如夢苦笑一聲,歎道:「李前輩,您想找費鍔報仇,恐怕不大可能。」
李忘川一聽,似乎想到了什麼,面如土色,一臉不甘。
林雲依舊一頭霧水,向如夢問道:「這是為什麼?」
如夢輕聲道:「費鍔已經成為了掌門,權勢滔天,李前輩想要讓師門為他做主,只能將身家性命搭進去,而且或許還會拖累夫人和公子。」
「豈有此理!」林雲一拍桌子,勃然大怒,威風凜凜的說道:「不就是一個掌門嗎,李道友莫怕,等南海的事情辦完了,我帶著花宗和風雲宗的弟子們,助你一臂之力。」
可是,他話一出口,卻發現眾人都以一種複雜的眼光看著自己,如同看著一個可憐的白癡。
「怎麼了?我說錯話了?」林雲小心翼翼的問道。
如夢抬眼看了李忘川一下,沉聲道:「宗主有所不知,李前輩曾經的師門是正陽宗。」
「那又……」林雲說了半句,幡然醒悟,駭然道:「你是說,費鍔就是正陽宗的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