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眼亂花訣是花宗的獨有法訣,可以有效的隱匿自身的靈力波動,若是論起掩飾境界的效果來,這個法訣的效果雖然不敢說是天下第一,但也屈指可數。
辰柔之所以有此疑問,並非看破了林雲的真實修為,而是在之前彎月峽谷的戰鬥中,他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氣息引起了辰柔的關注。
當時他獨自面對楊番雨和莫無疆兩名神揚強者,並且僥倖偷生,居然還有反擊之力,甚至可以傷到對方,這種能力,絕非一個金丹高手所能擁有的。而且,林雲在那場戰爭中散發出來的靈力波動,已經明明白白告訴辰柔,這個神秘的師侄,最低也是元嬰期。
這一問,林雲是絕對不會照實說的,原因很簡單,若是告知辰柔這是花宗的獨有法訣,那還不如直接承認自己就是那個和師叔祖在修羅島上有過合體之緣的花雲呢。
而且,花宗的法訣也絕不可以隨意洩露出去。
這可就難辦了。
花麻姑也是一臉緊張,絞盡腦汁的想替林雲遮掩,可偏偏也陷入無計可施的境地。
「師叔祖,這……」林雲縱然巧合如簧,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這什麼這,我猜呀,你曾經無意中闖入一個洞穴,其中有一本薄書,上面寫著一部可以隱匿自身靈力波動的法訣,只不過呢,你一時內急,將這部書當做手紙給用掉了。不過沒關係,你已經掌握了這部法訣,不是嗎?」辰柔冷冷說道。
「這個……」林雲猛一咬牙,俯身說道:「師叔祖,這部法訣是我上次去南海,無意中幫了一位前輩的忙,這位前輩為了報恩,便將此訣賜予弟子,並要弟子發了重誓,不將此訣告知任何人。」
修真者遊歷四海,難免遇到各種際遇,林雲之言倒也經得起推敲。何況,一個莫須有的「重誓」便巧妙的避免了障眼亂花訣的洩露。花麻姑鬆了一口氣,暗暗歎服林雲的機巧。
果然,辰柔並沒有進一步打探下去的念頭,而是皺眉不語,似乎在分析這些話的真假。
片刻之後,辰柔輕輕問道:「以你的修為,怎麼會幫得了一個『前輩』呢?」
林雲肅然道:「此人是南海一個小宗門的宗主,修為並不是太高,在殺死一隻妖獸後身受重傷,恰巧弟子路過,便照顧他養好了傷,也算有些功勞罷了。」
辰柔點點頭,緩緩說道:「你幫了這位宗主的小忙,他便將如此重要的法訣賜給你,看來,你的運氣不低啊!這位宗主所在的宗門叫什麼名字,等到我們回到中土,應該遣人去南海去道聲謝。」
完了,師尊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非要揭穿林雲的真面目不可。花麻姑的一顆心再次懸了起來。
林雲卻不慌不忙,朗聲道:「是啊!師叔祖,我見這位前輩談吐清雅,舉止不凡,器宇軒昂。更兼滿腹經綸,驚才絕艷,胸懷大志,實在是千百年來難得的後起之秀,日後絕對會聲蠻海外,名垂青史。」
「哦,」辰柔眼中有了一絲笑意,問道:「照你如此說來,此人定然非同一般,究竟是誰?」
「南海花宗之主,花雲前輩。」林雲擲地有聲。
「啊!」
「啊!」
兩聲驚訝之聲,一聲是花麻姑,她萬萬沒有想到林雲會整出這麼一個大烏龍來,繞來繞去,繞到自己身上去了。虧他臉皮如此之厚,事先還浪費了那麼多讚譽之辭來為自己臉上貼金。
另外一聲驚訝,自然是出自於辰柔了。
相比於花麻姑,她的內心更是五味陳雜,莫可名狀。
救命之恩,賜書之德,奪體之狠。
辰柔心中一直在迴避花雲這個名字,可偏偏這個令人厭惡的名字又從林雲口中被拋了出來。
花麻姑見到辰柔面色突變,奇怪的問道:「師尊難道也聽說過此人?」
辰柔面紗之下紅霞浮現,眼角眉梢卻怒氣勃發,她冷哼一聲道:「黃口小兒,油頭粉面,也不見得是什麼好東西。」說完之後,她便悻悻然走開了。
等她走得遠了,花麻姑才低聲問道:「你在南海見過師尊?」
林雲笑道:「怎麼可能呢?大概是我在南海聲名鵲起,師叔祖聽了些傳言,便當真了。」
花麻姑自然不信,幾番追問,林雲卻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不肯明說。最後,林雲不堪其擾,索性一走了之。
和辰柔的合體之緣,他又如何肯為別人所知呢?
兩百多金丹以上弟子集合起來所引發的靈力波動可想而知,在無法得到林雲掩藏修為的法訣之後,辰柔只得無奈的選擇了硬闖。
半個月後,他們已經毀掉了六個魔道門派。這些門派實力孱弱,人數最少的只有八十餘人,最多的也不過兩百多人罷了,大都是金丹期以下的低階修真者,遇到最為厲害的一個太上掌門,實力也僅僅是神揚期。
有了莫無疆的這一荒蠻的地頭蛇,加上林雲指揮的陣法和靈兒在空中的偵查,以及辰柔等人強勁的實力,霞光峰的這些精英以摧枯拉朽之勢,接連拔掉橫亙在他們歸途上的六個宗門,敵人連反抗和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連連大捷,令這些弟子們也逐漸恢復了自信,甚至於一個個臉上都洋溢著嗜戰的神采。
期間,他們也不止一次的遇到妖獸,其中的一個甚至是堪比人類修真者洞虛期的高階妖獸,為了避免弟子們的損傷,辰柔獨自一人迎戰,竟然在十招之內,便將它就地狙殺。
距離中土也越來越近了,辰柔卻沒有絲毫懈怠,她知道,真正的考驗就在前面。
三峰口,由三座相對的山峰組成,是他們前往忻府城的必經之路,只要跨越了其中的一座,便是一路坦途。
而這三座山峰,都並不容易對付。
黑瘴峰,鳥獸絕跡,無人敢闖,終日瀰漫著黑色的毒瘴,只有修真強者才可依靠自身實力穿越其中。而辰柔所率領的弟子絕大多數都是金丹期,自然不敢深入其中。
神離峰更是神秘莫測,據莫無疆交代,這座山峰太過詭秘,連神仙都遠遠避離,故而得名。這雖然只是個傳說,但此峰的確不同尋常,誤入此山者,便再也無法重現人世,被列入荒蠻三大絕地之一。
辰柔只好把目光放在了最後一座山峰之上。
蒼鶴峰,山如其名,很是清幽,也沒有什麼凶險之地,只不過,這裡盤踞著一個名為鬼符門的魔道宗派。
這個鬼符門雖然算不上什麼大勢力,但也遠非之前他們所毀滅的那六個宗派可比,在方圓數千里之內,屈指可數。
據莫無疆供認,鬼符門依附於魔道六宗之一的御魂宗,有兩個洞虛期強者壓陣,分神期強者五人,元嬰期和金丹數目不詳,應該在三十名左右,其餘弟子八百餘名。
這等力量,辰柔並不畏懼,在短暫的思量後,她決定硬闖。
但這等門派的護山大陣卻令辰柔有些頭疼,若是一味強攻,或許會導致不必要的傷亡。
於是,趁著夜色,辰柔特意帶著林雲進行勘察。
辰柔境界高深,強行將自己的靈力波動收斂起來,而林雲更是強悍,此刻竟然沒有絲毫的靈力波動,猶如一個徹頭徹尾的凡夫俗子。
兩人距離鬼符門並不是太近,躲在一處狹小的山洞之中,兩人鼻息相聞,陣陣香風令林雲有些神情恍惚,忽而回憶起伏牛山中搶救粉衣女子的那一刻;忽而又想起修羅島上和辰柔極盡纏綿的那段時光。
看到林雲有些走神,辰柔不滿的問道:「你在想什麼?」
林雲急忙收起滿腹旖旎,假意擔心道:「我是怕靈兒被鬼符門的人發現。」
原來,在林雲的提議下,兩人並沒有以身犯險,而是讓靈兒前去勘察,逐步將勘察所得進行匯總分析,從而進行有效的判斷。
辰柔聞言安慰道:「你放心,這隻小鳥身上沒有任何靈力,和這漫山遍野的野鳥無異,他們不會有任何發現的。何況,你這鳥兒機靈的很,即便有事,也會輕鬆應對。」
林雲不敢直面辰柔寒潭般的雙眸,低頭連連稱是。
「撲稜」一聲,靈兒飛了進來,落在林雲的耳朵上便開始喋喋不休的訴說了一番。
林雲拍碎了一塊岩石,按照靈兒的講述就地排列起來。
「庚金、離火、三才、八陣、殺破狼、契合之地……」一個個艱澀難懂的名詞低沉的迴盪在這方寸之地,地面上的石籽也在林雲的推演下逐步形成了一個複雜的輪廓。
陣型已成,林雲緊緊的盯著地面,皺著眉頭,沉吟不語。
辰柔知道他正絞盡腦汁破譯鬼符門的陣法,不敢打擾,一雙妙目瞬也不瞬的盯著林雲。
良久之後,林雲指著地面上的一堆石籽歎道:「師叔祖,依弟子所見,這個護山大陣可能是御魂宗為他們佈置的,以鬼符門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完成如此大陣。」
辰柔不禁有些擔憂,看來,此陣的威力已經超過了自己的預計。
「那依你看來,此陣可破否?」辰柔問道。
「此陣看上去攻防兼備,暗藏殺機,卻不過是一頭紙老虎而已,有三個致命的紕漏,只要我們佔據了其中之一,此陣不攻自破。」林雲自信滿滿的答道。
「好!此次回到宗門,我為你向掌門輕功。」辰柔也露出一絲笑意。
林雲每次面對辰柔,她都是一臉冰霜,故而林雲心底隱藏多年的一個問題,卻總是沒有勇氣去問,現在見她高興,內心不由得又有些念頭。
「還有什麼事?」見他一臉欲言又止之色,辰柔不禁問道。
「師叔祖,弟子大膽動問,二十八年前,青州伏牛山附近,您可曾遭過兩名修真者的追殺?」
殺害父母的兇手,或許便會在下一刻浮出水面,林雲的聲音,居然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