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方才剛從傳送陣出來時,便被眾人驚為天人,感到無數灼熱的目光在自己臉上胸前腰間不停的逡巡,早已憋了一肚子無名之火,這時被一個陌生男子拉住衣袖,猶如一座火山終於找到一個爆發的空隙,如何還能按捺的住,當下粉面含霜,怒叱一聲,衣袖輕揮,一道凌冽的力道頓時便向此人的身體湧去。
這也是她心存仁厚,只是小小懲戒一下罷了。
少年卻猛然間感到整個身子猶如置身於冰窖之中,幾乎要將他整個冰凍,緊接著,胸口一陣劇痛,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飛出,從無數人的頭頂掠過,最後重重的摔到了地面之上。
「啊!」一聲慘叫將眾人驚醒,人們這才明白,這個看上去身段極佳,眉目極冷的女子居然由此等高深修為,再也沒有了之前賞花品蝶的雅興,俱都目不斜視,各行其是去了。
「咳咳,如夢姐姐,咳咳,你好狠的心啊!」少年爬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捂著胸口笑道。
「你,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如夢一愣,這才正眼打量起這個陌生男子來。
此人一襲白衣,風度翩然,可惜,一把用以激揚瀟灑的折扇早已摔成了兩半,原本整潔的白衣也沾惹了不少塵土,但仍然難以掩蓋他與生俱來的出塵之意。
林雲和李青玉看到此人,更是哭笑不得,李青玉急忙說道:「如夢仙子息怒,這正是鄙宗代宗主。」
「花宗代宗主?」如夢似乎有些明白了,既然是花宗之人,想必通過李青玉的傳訊得知了自己的名字也說不定。
「如夢,她便是辰柔師叔祖新近收的徒弟,名叫花麻姑。」林雲的解釋才使如夢恍然大悟。
「你是,麻姑師妹?」如夢驚疑不定,此人分明是一個男子之身啊!
「咳咳!如夢師姐,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請隨我到花宗一敘。」花麻姑依舊捂著胸口,看樣子的確有些疼痛。
林雲的眼光在她平坦的胸口間看來看去,忍不住產生一個疑問,女扮男裝倒也罷了,靠著障眼亂花訣,一般人也看不出端倪,但她原本傲人的雙峰卻是如何隱匿不見的呢?
看他賊眉鼠眼的樣子,花麻姑自然知曉他的齷蹉念頭,禁不住面色微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對於「師叔」的恐嚇,林雲直接選擇了無視。
六人離開河迪鎮,遠遠飛到一處靜僻的海面上,花麻姑這才嬌然一笑,說道:「如夢師姐,剛才多有得罪,麻姑在這裡賠罪了。」嗓音清脆,宛若鶯歌,分明是個女子無疑。
林雲插話道:「你們有所不知,花宗內有一法訣,可掩蓋女子的氣息,故而她們男扮女裝,毫無破綻。」
如夢點點頭,突然問道:「你既和師尊前去望角域,如何又來到這裡,師尊和飛虹她們呢?」
花麻姑歎道:「我們到了望角域,沒想到這一次獸潮的數量和實力都大大出乎了我們的意料,亂戰之中,我和師尊她們分散了,我尋了幾天沒有結果,只得回到這裡再行計較。」
林雲心內一動,立刻想通了此中的關鍵所在。
想來定是花麻姑極力主張前去望角域獵殺靈獸,這樣,她才能趁亂從容脫身,畢竟,花宗這一次面臨其它兩個宗派的挑釁,如此重大的事情,作為一宗之首,自然是要回來主持大局。
「師尊和飛虹不會有什麼危險吧!」如夢緊張的問道,古傾城和凌荷也將心懸了起來。
「不會有事的,我們只是在望角域的外圍,並沒有深入其中。」花麻姑寬慰道,接著看了看林雲,問道:「殷師侄,你的人呢?」
林雲向如夢點了點頭,如夢取出一枚玉簡,砰然捏碎。
不多時,海面上飄來八隻法舟,舟中都是清一色的女子,齊齊的站在法舟之上,看到林雲,齊聲喊道:「參見宗主!」
林雲早就做了安排,將風雲宗的女弟子們都暗地裡藏在這片海域,只等如夢放出訊息,便現身想見。
八隻法舟上,一共有五百名風雲宗弟子,都是由在絕靈嶼時飛霞派女弟子組成。飛霞派在中土修真界中,排在六大宗派之末,但向來走的是精英路線,所以,這五百名女弟子中,居然有將近一百名金丹高手,這樣的密度,當真是駭人聽聞。
李青玉這才略微放心,流雲門和鯊天派,加起來也不過八百餘人,這樣的話,算上花宗本身的三百多人,在人數上,倒也旗鼓相當。
「花師叔,這五百人都是以前我飛霞派的弟子,今日特地為師叔助陣,倒也說的過去,她們之中,有一百金丹高手,若是不夠,我再叫一百金丹過來。」
「夠了夠了。」花麻姑也為這超級豪華的陣容嚇了一跳,花宗三百弟子,總共只有二十名金丹弟子,流雲門和鯊天派也不過是這個數,加起來絕對超不過五十人,可現在倒好,林雲一揮手,便請來如此強大的後援。
這一次,流雲門和鯊天幫絕對是碰到鐵板了,李青玉看著下方海面上整整齊齊的八隻法舟,終於將一直忐忑的心放到了肚子裡。
花麻姑說起來也是飛霞派的弟子,在南海見到這麼多的門人,也感到十分親切,她們降落到法舟之上,帶著眾人,浩浩蕩蕩的朝花宗進發。
這麼多人中,也只有林雲是個男兒身,聽著耳邊鶯鶯燕燕,看到眼中花花柳柳,倍感愜意。
接近花島時,為了不引起流雲門和鯊天派的注意,林雲吩咐棄舟下水,從海底悄悄登上花島。
眼見距離對方最後通牒的日子愈來愈臨近,代宗主也不知所蹤,就連代理宗內事務的李青玉前幾天也一去不歸,花宗的弟子們正感到彷徨失望之際,突然看到代掌門和李青玉聯袂而歸,還帶來五百名強援,頓時信心大增,奔走相告。
花宗有望了!花宗有望了!這個消息,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傳遍了這個小小的島嶼,三百名花宗弟子全部停止了手頭上的事情,轉而打掃房舍,迎接這些能帶給她們勝利的遠客。
一間密室內,花麻姑,李青玉,林雲,以及如夢和古傾城,正商討著一個有關花宗未來命運的大事。
「這成何體統,此事萬萬不行!」林雲苦著臉,連連搖頭,看上去竟然堅定的很。
「這有何不可,你為花宗找來九蓮並蒂枝,依照祖訓,便該由你統率花宗,將之發揚光大。」花麻姑此時也恢復了女兒家的裝扮,此時一臉凜然,義正嚴詞。
「可是,我一個男兒家,卻來當花宗的宗主,這,這也太荒唐了吧!」不管是以前的群芳門,還是現在的花宗,都未曾有個一個男子在內。
「花宗宗規的確明令不可招收男弟子,但卻沒有說男子不能做掌門啊!」花麻姑侃侃而談,絲毫沒有強詞奪理的覺悟。
試問?那個宗派的掌門不是由本宗的弟子逐漸努力拚搏得來的呢?
「可是,我如今已經是風雲宗的宗主了。」林雲似乎找到了一個推脫的借口。
「這倒無妨,反正你現在身份多了去了。既是風雲宗的宗主,又是飛霞派的弟子,和我也是不明不白……」
林雲一下子跳了起來,叫道:「什麼不明不白,我們怎麼了?」
「咳,你這是怎麼了?」花麻姑橫了他一眼,笑道:「我只是說不明不白,有沒有說咱倆之間不清不白,你著什麼急呀?」
「好好好!就算你說的對,咱倆到底那點兒不明白了,你倒是說清楚。」林雲一副遭受委屈的小可憐樣兒。
「你看,按理說,我們之間應該以道友相稱,可是,你還得叫我師叔。」花麻姑又指了指如夢等人,說道:「她們既是你的下屬,又是你的長輩或者師姐,她們還曾經叫你前輩,就拿你的名字來說吧,你叫林雲,又叫殷雲,既然已經有了兩個,再多一個又如何?」
「再多一個!」林雲大喊道:「這兩個名字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還要多一個?」
「是啊!」花麻姑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歷代花宗宗主,都必須冠以花字為姓,從明天起,你又叫花雲了。」
「蒼天啊!」林雲一下子癱在了椅子上,被她這種近似於胡攪蠻纏的打法徹底征服了。
花麻姑轉而向著如夢說道:「如夢師姐,你看,這裡比不得飛霞派地勢寬廣,如今風雲宗還不可能佔據太大的島嶼,男女弟子相互混雜,彼此間住處太近,有諸多的不便,不如將她們一起納入花宗,也算有個落腳之處。」
「這……」如夢也有些動心,任何一個門派,對於男女之事都異常謹慎,在絕靈嶼的時候,干戈的最初起因便是因為正陽宗的弟子垂涎飛霞派女弟子的美貌,欲要苟合遭到拒絕才兵戎相見。風雲宗說白了,還是由四個宗派的人混編而成,男女弟子相處日久,難免發生類似的事情,一個處理不慎,風雲宗將面臨徹底覆滅的危險。
「好啊!說到底,你還是圖謀我的這五百弟子罷了。」林雲終於看明白了花麻姑的「險惡用心」。
「師侄,這你就錯了。」花麻姑鄭重其事的說道:「我身為飛霞派的弟子,理應照顧本派同門;又受命執掌花宗,也為花宗未來操心不已。現在,將這五百弟子併入花宗,彼此都有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她這一席話,於情於理,都是佔盡了上風,林雲如何辯駁得了,看到如夢和古傾城的神色,林雲便知道,這番話,已經將她們徹底打動了。
不過,細想之下,這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也好,」林雲只得舉手投降,指著如夢說道:「如夢修為高深,足堪大任,我看,不如就將花宗宗主交付給她如何?」
如夢聞言笑道:「只要宗主入了花宗,如夢自當竭力輔佐,至於這宗主之位麼,既然有祖訓,還是林前輩擔當比較合適。」
古傾城也勸說道:「我看,你就不必推脫了,上一次你將九蓮並蒂枝交還給花宗;這一次又救花宗與危難之中,宗主之職,非你莫屬。」
林雲還待推辭,花麻姑已經和李青玉同時施禮,齊聲說道:「參見宗主!」
「參見宗主!」這一次,說話的是如夢和古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