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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八章 斷臂木偶 文 / 玉泉老酒

    一路攀談,林雲終於將林旺窩在肚子裡一百多年的話給套了出來。

    村子裡的人都知道,林旺原本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林天賜在他十二歲的時候不幸走失,大概是被壞人拐了去。其實,這只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

    六十多年前,林旺帶著十二歲的林天賜到鎮子上趕集,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一個乞丐,這乞丐望了林天賜幾眼,突然大喜,硬是要纏著村長將孩子交給自己,說是此子身具靈根,非要將他收做徒弟。

    如此怪誕不經之言,自然被林旺斷然否決,只把那乞丐當做一個瘋子罷了。哪知隨後乞丐見四下無人,故意露了一手,頓時將林旺震的說不出話來。

    乞丐縱身一躍,便如傳說中的騰雲駕霧般在空中翱翔。

    「這乞丐便是仙師了?」林雲聽到此處,不禁失聲叫道。

    「是啊!」林旺凝望著夜空,歎道:「見識了仙師的神通,天賜也極為神往,我便忍痛將他交給仙師,臨別之時,仙師說道,若是天賜學有所成,便會讓他回家探望我和他娘。可是,現在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沒有等到他回來。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有沒有福氣再見到他。」

    看著林旺鬢邊的蒼發,林雲也不知不覺生出一絲莫名的酸楚,只得安慰道:「村長,您老的身子骨如此硬朗,一定會等到天賜哥回來的。」

    林旺苦笑著搖搖頭,歎道:「我能活這麼大歲數,也多虧了仙師留給我的一粒仙丹,服下仙丹之後,我的身子骨便硬朗了好多,力氣也大了不少。那仙師說過,這顆丹藥可延長我三十年之壽,估計也快要到頭了。」

    原來如此!林雲心頭一驚,不由得想起中年文士送給自己的三枚丹藥,倘若這些丹藥也有著相同的功效,若是給父母吃了,豈不是也會令二老長命百歲?

    這個念頭也僅僅在腦中一閃而過,便瞬間被自己否決了。這種丹藥的厲害他可是深有體會,差點兒便因此丟失了性命,尋常人不慎吞服,與斷腸毒藥無異。

    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然走到林旺的住處。

    「林雲,別急著回去,我還有事和你商量。」林雲正要告辭,林旺突然開口道。

    「哦?」林雲雖然疑惑,卻依然跟著林旺走進他的家門。

    林旺年輕時頗有能力,置下了不小的家產,五間瓦房,直到如今也是林家莊最為「豪華」的住所了。只可惜,大兒子林天賜自小離家,音訊全無;老伴早已過世,二兒子也於十多年前撒手人寰,只留下兩個孫女兒,都嫁到了外村。如今,當年一個熱熱鬧鬧的大院子,便只留下林旺一人。

    長壽,固然是好事。但若是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親人一個個離你而去,不能盡享天倫,箇中滋味,也許另有一番酸楚。

    林旺點起一盞油燈,接著從床鋪下面翻出一個紅色的包裹。打開包裹後,裡面是一件件小孩的衣服,還有一個藍色碎花的襁褓。

    「林雲啊!這些都是天賜用過的東西,我一直沒捨得扔掉。現在,我活著唯一的盼頭就是希望能再見他一面,可是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林旺緩緩說道。

    父子情深,林雲雖然年少,也能理解一二,可是,這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林雲納悶的想到。

    「林雲,我看咱們林家莊的這些個年輕人,只有你能幫得了我了。」林旺將目光從包裹挪到了林雲的臉上。

    「村長,我……我該怎麼幫您呢?」林雲依然有些發懵。

    林旺並沒有回答,而是自顧自的從包裹的最底層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小木偶,遞給林雲,說道:「這個木偶是在他六歲時我親自為他做的,天賜一直喜歡的很,就連睡覺也將它放在枕頭邊上。可是,那一次趕集走的急,竟忘了帶了……」

    接過木偶,林雲仔細看去,這木偶做工相當粗糙,僅能依稀分辨出眉眼口鼻,更糟糕的是,還少了一條胳膊。

    「不要見笑,我的手藝不行,只是哄著孩子玩的。」林旺指著木偶的斷臂,說道:「這是那年冬天,天賜從外面回來,嚷著要為木偶取暖,將它放在爐火上烘烤,一時忘了,等到吃完飯後再看時,便成了這個模樣。」林旺咧開嘴巴,像是在笑,卻滴下幾滴眼淚。

    擦了把眼睛,林旺自嘲道:「唉!天賜如今其實也有七十五歲了,小孩子時玩的東西自然早就忘記了,可是,那年他走後,每當我一看到這個木偶,就內疚的很,為什麼當時我就忘了帶上它,總算能給天賜做個伴兒啊!」說道這裡,林旺再也忍不住了,低聲哽咽起來。

    林雲望著自己手中的斷臂木偶,並沒有流露出一絲不耐之色,靜靜聽著林旺略顯嘮叨的講述。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旺的絮叨才得以停止,大概是壓抑了多年的思子之情得到宣洩,他的臉色看上去也好了許多。

    「林雲,你在咱們林家莊的年輕人裡是最出色的,你心地好,講義氣,又有本事,看你的體質,壽數當不在我之下,我這幾天一直精神恍惚,內心不安,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也許是孩子他娘在下面想我了,要我和她做伴兒……」

    「村長,您別這麼說,依我看……」林雲急忙插話道。

    林旺打斷了他的安慰,笑道:「傻小子,我們都是凡人,總歸要死的,我活了這麼大歲數了,早該知足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天賜了。你聽我說,若是以後天賜能回來,你就將這個木偶交給他,讓他也有個念xing。」

    「村長,這……」林雲一時有些踟躕,他明白,這便是村長要交代後事啊!雖然這個木偶並不貴重,但在村長的心中,卻是唯一的精神寄托。

    「林雲,天賜的那個乞丐師傅當年說過,一旦天賜學有所成,便讓他回來看望我們。想來那學仙哪有容易的?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可是,我相信,你一定會等到他的。」林旺目光炯炯的盯著林雲,接著呼出一口氣,用央求的口氣說道:「怎麼,你連這個忙都不肯幫麼?」

    林雲只覺得身上擔負了一項極為重要的任務,一改之前的猶豫,大聲說道:「村長,您放心,若是天賜哥回到林家莊,我一定會將木偶交還給他,並且,將您對他的思念之情盡數告知。」

    「不!你只要將這個木偶交給他就行了,其餘的話,你不要多說。」林旺急忙說道。

    「為什麼?」林雲大惑不解,瞪大眼睛問道。

    「其實,也沒什麼。」林旺搖頭一笑道:「天賜有他自己的事情,讓他安心學仙才是正事。」

    「哦,」林雲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看到他應承此事,林旺似乎放下一樁心事,眉頭也舒展了許多,連連道謝。此時天色微亮,在林旺的堅持下,硬是將林雲送到家門口,林旺這才獨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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