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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22章 文 / 夏天的夜空

    老話說得好,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有些事,真的需要天分和靈性。

    學醫,尤其是艱深晦澀的中醫,恰恰需要無法以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彌補的那百分之一的天賦。至少,宋老他們幾位老先生這麼認為。

    宋老他們行醫幾十年,一生桃李無數,更是陸陸續續的收了十幾位關門弟子,帶在身邊悉心□□。倒也有幾位徒弟如今被世人吹捧為名醫國手,但沒有一個可以配的上「驚采絕艷」這四個字的。說白了,名醫國手吃的也不過是年紀飯。

    這幾位年高德劭的老先生從來沒想過,在他們榮養天年、垂垂老矣的年紀竟然遇到了一塊璞玉。

    小丫頭在醫學上的天賦和靈性是他們生平所見,偏小丫頭年紀不大志氣不小,在下一盤很大的棋,以己之力扭轉中醫日漸式微的窘境。

    他們這些老人家只剩下一把朽骨,平時自詡淡然豁達,在小姑娘的努力面前,竟也生出一股子雄心壯志,勢必把小丫頭打磨成美玉良才。

    何謂良師,帶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徒弟才稱得上是良師。

    收了小徒弟的孝敬,感慨小丫頭一番仁孝之心,宋老他們手裡那根督促小徒弟上進的皮鞭揮舞的就更歡快了。

    堆到自己跟前的是兩摞有一尺多厚複印的手抄本,芽兒眼光微閃,隨手拿起了最上面那份翻看了兩眼,杏眼裡頓時波光漣漪,「師傅,這些?」

    芽兒臉上驚喜的表情,顯然取悅了宋老,一臉高深的捋著鬍鬚道,「你不是在編書嗎,理論上的知識雖是足夠了,臨床病例還稍稍欠缺了幾分。這些奇難雜症的病例集,有些是我們幾個當師傅的幫你找回來的,也有些是木老回去後幫著收集的。你帶回家慢慢鑽研,不光是編書,對你以後辨症處方也很有好處。中醫之道就應該博采眾家之長,不可拘泥,這一點你慢慢體會。」

    這些資料的珍貴之處,自不需要宋老點破,芽兒心神頓時被這一摞無比珍貴的資料吸引過去了,一本接著一本翻閱。這一份份的資料無不代表著一位老中醫行醫一生的寶貴經驗的凝聚,不是自己看書就可以學到的。

    宋老也不出聲打斷入迷的小徒弟,兩道長眉一翹一翹的,清灈臉上更帶著三分得意,擠出幾道深淺不一的褶子,愈發顯得慈眉善目。

    不過,別忘了書房裡還有一個人!芽兒雖是走馬觀花,已經開始翻第五本了,但桌子上兩摞資料絲毫不見減少,翟耀輝額間青筋跳動,這一老一少倆醫癡!

    翟耀輝不由掐著嗓子咳嗽了幾聲,見一老一少挑著眉表情狐疑的側首看自己,不由扯了扯嘴角,干蹦蹦的擠出來一句,「宋老,這些資料您老費心了,我替芽兒說一聲謝謝!」

    「師傅,謝謝您們!」芽兒也回過神來,站起來囁囁的鄭重道謝。

    那些老中醫都是重視傳承之人,這些病例和處方隨記都是傳家寶之類的存在,宋老他們幫自己討回來這麼多珍貴的資料,不知道欠了多少人情。

    見小徒弟愛不釋手,宋老正高興呢,就聽翟耀輝見外的跟自己道謝,眉毛一挑,「我們師徒之間的事兒,你混小子謝什麼謝!再說了,這些資料如果沒合適的傳人,最後肯定也是帶到棺材裡去!」

    宋老說到後面那句,突然心有慼慼。用不了幾年,宋家就稱不上醫學世家了。除了長子和此女繼承宋家的中醫衣缽外,已經後繼無人了。

    孫子輩長卿他們倒是學醫,但當年求學時,先斬後奏,半路出家改學了西醫。至於曾孫一輩,一個個對學醫避如蛇蠍。

    要不是陰差陽錯的收了芽兒這丫頭當關門弟子,自己行醫幾十年記錄的病例和心得到時候自己肯定要求帶到棺材裡。

    見老爺子表情突然落寞不少,芽兒納悶的和翟耀輝面面相覷,還沒來得及問,宋老已經面色如常換了新的話題,「對了,丫頭,你書編到哪兒了?哪天把趕出來的初稿拿過來!」

    說著,宋老又從手邊抽屜裡抽出一份裝訂整齊的手稿,字跡很熟悉,正是年前芽兒拿給幾位老爺子的手稿。

    上面字體顏色各異密密麻麻的記著字斟句酌後的批注,連沒注意的標點符號都一一校對過了,顯然不止一次校訂了。

    芽兒拿著批注著蠅頭小字的手稿,思緒翻滾,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覺得有那麼一瞬間眼眶變得溫熱、濕潤。

    抬頭看看正一臉邀功的老先生,心中一歎,皺著眉,不太贊同道,「您老不會過年的時候都在審閱校對吧?」

    「你這小臭丫頭,那是什麼表情!過年又不用我老人家準備年貨,招待客人,怎麼就不能看看書稿了?難得有著書立說的機會,當然想著盡早把書稿變成墨香。對了,過完年,哪天你有空跟著我們去拜訪出版社!年前的時候,你魏師兄都已經聯繫好了!不過,哪怕到時候真要咱們自費出書,也要試一試!」

    宋老難得「疾言厲色」,芽兒只得苦笑著乖乖聽著,老爺子數落完,芽兒這才斬釘截鐵的回答道,「好!自費咱們也出版!」

    芽兒財大氣粗的表示,即使真的需要自費,自己也不是掏不起這個錢!

    見小徒弟再看審閱過的書稿,宋老挑了挑長眉,突然用枴杖敲了翟耀輝的小腿一下子,朝書房窗前的小几處使了一個眼色。

    翟耀輝雖不明所以,但臉上表情不變,攙著宋老坐過去。

    還沒坐穩,剛要幫宋老泡一杯熱茶,宋老又用枴杖虛敲了翟耀輝一記,低聲道,「翟小子,我徒孫有多大了?」

    饒是翟耀輝向來不動如山,,表情也不由浮現瞬間的茫然,差點沒把手裡的暖水壺給摔了。瞥了一眼正等著答案的宋老,翟耀輝深吸了一口氣,幫老先生泡了一杯熱茶,這才重新坐好,答道,「應該是新婚夜的寶貝!」

    道骨仙風似的宋老突然神棍似的掐指一算,笑瞇瞇道,「那行!再過一兩個月,你們小兩口可別忘了給我徒孫多唸唸湯頭歌什麼的!」

    見翟耀輝表情愕然,宋老突然伸手假意給了翟耀輝一巴掌,笑罵道,「胎教,胎教懂不懂?芽兒一手妙手回春的醫術,可不能白白的浪費了?趁著時間還早呢,好歹也給我們培養一個繼承衣缽的徒孫出來!」

    翟耀輝壓根就沒想過從宋老嘴裡聽到胎教倆字,不過,老先生這提議聽著似乎很不錯,直接應道,「好,晚上回家我就念湯頭歌!」

    「你比著葫蘆畫瓢的念用處也不大,叫小丫頭也一起做胎教!看醫書的時候,最後輕聲念出來。」

    「好!我一定告訴芽兒!」翟耀輝看著神神秘秘的宋老,啼笑皆非的再次保證。心裡十分納悶,婚宴上這老先生連有助興效果的秘藥都送給自己了,這些話怎麼就不好親自跟芽兒說了呢?

    宋老人老成精,哪會看不到翟耀輝臉上的那點子揶揄,矜持的冷哼了一聲,也不解釋。

    倒是翟耀輝可不敢真的得罪這老先生,跟宋老請教了不少孕婦注意事項。

    古人用「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來形容師徒關係,論年紀,宋老他們雖然是芽兒太爺爺那輩的人,但絲毫不影響這份師徒感情。

    芽兒給幾位老爺子拜年,中午向來都是要留飯的。

    宋老有飯後小憩的習慣,芽兒和翟耀輝是宋家的常客了,不用宋老親自招呼,老爺子消完食兒就回自己房間休息。回到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小徒弟送給自己的那串沉香木手串放在枕頭邊。

    有道是「一寸沉香一寸金」,可見極品沉香之精貴。宋老雖然納悶,但更深悟「難得糊塗」之精髓,也不糾結小徒弟從哪兒淘換來的,只覺得自己這小憩醒來,神清氣爽。

    這天下午,芽兒和翟耀輝少不得跟往年一樣在宋家待到日漸偏西才打道回府。

    今天一天,芽兒就被宋老他們送給自己的兩摞特殊的新年禮物弄得心神不屬。上車前,眼疾手快的拿了一份病例心得看,等上車後,光顧著悉悉索索的翻頁了,沒注意到駕駛座上翟耀輝一張臉隨著自己刷刷翻頁而變得又黑又臭。

    直到車停在自家大門口,芽兒才有些遲鈍的抬頭看了一眼,扭扭酸痛的脖子,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一路沒聽見自家男人吭聲。

    芽兒呲牙擠眼偷偷的側頭瞥了一眼,黑面煞神?芽兒吸了一口冷氣,那張細若凝脂的小臉下意識的掛上乖巧討好的笑容。

    十分有眼色的趕緊把手裡的那份資料往後車座上一扔,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翟哥哥?」

    芽兒有意討好,這一聲翟哥哥喊的是又嬌又軟,精緻的小臉還帶著三分討好,翟耀輝心裡彷彿住了一隻嬌憨慵懶的小貓咪,喵嗚一聲心口直發顫。

    翟耀輝滿腔的火氣就跟戳了洞的氣球似的,撲哧一聲撒的差不多了。

    見小媳婦還沒有完全認識到錯誤,翟耀輝突然洩憤似的伸出雙手一左一右捏住滑溜溜的臉蛋。雖然放輕了力道,但瑩潤緋紅的小臉轉眼變得通紅。心疼的翟耀輝不得了,歎了一口氣,驀的低頭咬了一下耳垂,「送給宋老的手串是你自己刻的吧?沉香也是空間裡的吧?不是告訴過你了,少用慎用空間!」

    對於未知的事物,人總存在莫名的忌憚,翟耀輝也不例外。空間是遠超出自己認知的存在,翟耀輝始終保持著戒備的心態。

    小媳婦懷孕,偷偷從裡頭弄點水果山貨什麼的,翟耀輝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但沉香,翟耀輝不懂中醫,也知道沉香的名貴。

    芽兒聞言滿臉認錯的態度,心裡則暗呼慶幸,幸好年前自己拿給爺爺他們的時候,翟哥哥在外面出差。等他回來的時候,爺爺他們早知道自己懷孕,都已經收起來了,翟哥哥還不知道爺爺他們也都人手一串。要不然,今天不只是被捏臉了。

    餘暉照進車內,翟耀輝微微傾身把彷彿鍍上一層朦朧玉色的小丫頭摟進懷裡,在剛才捏紅的臉蛋上親了一口,自己該拿這丫頭怎麼辦?揣胸前衣兜裡?

    芽兒心裡一軟,怎麼會不心疼自從知道了空間的秘密幾乎是風聲鶴唳的翟耀輝。

    任由翟耀輝摟著,過了良久才伸手揉開摘要戶緊皺的眉峰,再次解釋保證道,「翟哥哥,你別繃這麼緊!我什麼時候是過任性而為的人?我說過了,在空間裡,我幾乎相當是空間的主人,真的沒有任何危險!而且,我也是剛剛發現,那些細微的操控做多了,精神力又或者五官的敏銳度似乎能悄悄增長。在把脈的時候,這一點很明顯!……」

    說到後面,見翟耀輝表情似乎緩和了不少,芽兒也講的愈發繪聲繪色。誰會像自己一樣,在有了空間二十年後,才發現空間似乎還另有用途!

    芽兒估計自己是最暴殄天物的空間的主人了,平時不怎麼折騰空間,也沒太仔細研究。還是年底這段時間,因為跟這人攤了牌,行事顧忌少了很多,又是刻手串,又是拿水果山貨的,剛開始還沒大注意,這幾天每天給自己三遍把脈,才隱約察覺到空間竟然還有這個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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