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大厚道,翟耀輝雙眉緊蹙,真的把王希歸到翟耀楠那幫「狐朋狗友」中去了。看著緊握著自家小媳婦的手不鬆開,還時不時諂媚的摩挲兩下子偷佔便宜的王希,是怎麼看怎麼礙眼,這小護士白長了一張還算文靜可愛的嫩臉皮兒。
王希又不是傻瓜蛋子,脊樑骨一陣陣冷風鑽過,人家也懂得什麼叫見好就收。
「小嫂子,那說定了,改天我叫翟耀楠約你!」王希沖芽兒擠了擠眼,意猶未盡的鬆開芽兒的手,頗有些依依不捨,這雙滑若凝脂、綿軟修長的小手實在是太嫩太軟太好摸了!
背後又是一陣冷風吹過,王希不由打了一個激靈,心裡不停腹誹,翟耀楠她二哥還真像她說的那樣,是一個大醋缸。自己又不是爺們,真想佔小嫂子的便宜身上也少了零部件,頂多多摸幾下小手,至於這樣嗎!
翟耀輝心裡還真沒說錯,王希和翟耀楠真的是「一丘之貉」,比純爺們還純爺們!
再準確點說,還不如翟耀楠呢。至少,翟耀楠長得是英姿颯爽的大氣,王希長了一張顯嫩的娃娃臉。所以,剛才自以為隱晦的偷摸小手的動作看著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不過,好女不吃眼前虧,王希到底一步三回頭的忙自己的事兒。別看長了一張娃娃臉,王希也算是資深護士,忙著呢!
王希一走,病房裡的溫度頓時回溫不少,就是眾人神色各異罷了。
孟德柱和胡添樹倆人是忍俊不禁,老翟能娶到弟妹實在是太不容易了。不過,老翟也比以前多了不少人氣兒,就看剛才那變來變去的表情就比以前生動活泛的多!
至於斜靠在另一張病床上的老伯,更是滿臉的趣味怏然,就說這間病房是風水寶地吧,連住院都能碰上這麼有意思的事兒。瞧這這小兩口,日子過的真有滋味!
不同翟耀輝的英眉微蹙的黑臉,後知後覺的翻起來翟耀輝曾經的爛桃花後賬的芽兒,是真的挺稀罕王希這脾氣的。不管翟耀輝對送上門來的桃花是怎麼的拒人三尺,但有人覬覦自家男人是明擺著的事實。
芽兒看了一眼貌似從容淡定實則是隱而未發的翟耀輝,一時高興,挑了挑彎彎柳眉,連語氣聽著都有點吊兒郎當,「翟哥哥,怎麼樣,我的魅力還是比你大吧?」
芽兒話音未落,冬陽明媚的病房裡突然撲哧兩聲輕笑,胡添樹這會實在是忍不住了,樂的抱著肚子喊疼,這弟妹實在太有趣了!就是孟德柱厚道,也頂多是背過身去偷笑!
斜靠著的張姓老者給自己背後又塞了一個枕頭,打趣的眼神來回在小兩口身上打量,一個清冽硬朗,一個清靈剔透,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小兩口小手指頭上繫著的那根月老紅線羈絆很深啊!
胡添樹那一笑,芽兒猛然意識到自己大意了,私下說笑慣了,倒是忘了忘了場合了!見自家男人表情似笑非笑,眉間幾道黑線隱隱可見,芽兒驀地心虛!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芽兒訕笑一聲,抿住嘴角尷尬的笑意,清了清嗓子道,「翟哥哥,你去給孟大哥辦其他手續,我去王老那裡一趟!」
翟耀輝只見小媳婦腳下生風,說話的功夫都已經跑到病房門口了,心裡歎了一口氣,唇角卻不自覺的揚起一抹笑意,這小丫頭跑這麼快,真害怕自己打屁股啊!
說到底,翟耀輝也察覺出來了,自己是真的把小媳婦當半個閨女養著的!
可沒等翟耀輝感慨完,卻見走到門口的芽兒嘎吱一聲又轉身回來了,「對了,還有奶奶她們讓捎給王老的喜糖!奶奶裝的多,一會給王護士也送一份!」
翟耀輝從自己剛提著的軍綠色大旅行包裡掏出來兩包喜糖遞給芽兒,芽兒拿著就走,卻不經意間看見靠門口病床上的老者。
見老者眼饞的跟小孩子似的,不錯眼的盯著自己手裡的喜糖,這眼神芽兒太熟悉了,芽兒下意識的把喜糖往背後一放,「老爺子,不是不給您吃糖,您心臟不好,最好少食甜食,一定要謹遵醫囑!」
說完,見老者眼神依舊失色不少,芽兒繼續安撫道,「老爺子,如果您真的喜歡甜食,可以每天早晨沖一杯淡蜂蜜水,記得,只能是淡蜂蜜水!」
老者當然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只不過一時嘴饞沒控制在罷了!聞言,有點不大好意思的擺擺手讓芽兒趕緊離開,別饞老人家了!
老者心裡好奇的是,這小姑娘怎麼一眼就看出來自己是心臟病!要知道,那病例牌還在自己床頭櫃上放著呢,小姑娘可看不到。
不過,雖然沒蹭到喜糖吃,老人心情依舊不錯。小姑娘靈性十足,看著就能讓滿腔的濁氣盡出。
看著芽兒的背影,老者捋了捋壓根不存在的長鬚,滿臉高深一副江湖術士的的感慨道,「這小姑娘的面相瑩然潤彩,實乃五福俱全之相貌!命格雖然奇特,但注定清貴安樂一生。老朽行走江湖大半輩子,都沒見到命格這麼好的人!年輕人,你能把小姑娘小手指上的月老紅線系到自己手上,你才算是有大福氣之人!剛才小丫頭命格好,旺家旺夫還旺子,你小子有福氣嘍。」
後面那兩句不倫不類的話卻是對翟耀輝說的。事實上,這世上命格好的人不是沒有,就怕壓不住,多是早夭之相!剛才那小姑娘卻不盡然,老者不經意的開始打量翟耀輝面相。欲察神氣,先觀目睛。這年輕人眼黑如漆,視有神采,鐵面劍眉,不僅面相華貴,也是殺伐果決之人,倒是護得住小姑娘的好命格!
老者連連撫鬚點頭,胡添樹和孟德柱倆人顯得有點呆愣無神。倒不是因為老者說弟妹好命格好相貌,就是不用老者鐵口直斷,他們也清楚這一點。
胡添樹他們是被老者滿臉高人之相給嚇到了,老者氣質清雋儒雅,更像是文人雅士,不張嘴可是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坑蒙拐騙的江湖術士啊!
翟耀輝笑了笑,雖然老者的盛讚聽著有點譁眾取寵,卻不得不承認這心裡頭熨帖的很,「老爺子,我替芽兒謝您老的吉言了,確實是我的好福氣!」
翟耀輝雖然自己不大願意相信這些玄學五術,但翟耀輝這些年執行的都是絕密任務,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世上不乏臥虎藏龍的奇人高士。雖然老者看不出來是一位玄學大家,但老人氣度斐然,翟耀輝也樂意收下老者剛才那番吉言。
老者顯然也不在意翟耀輝敷衍了事的回答,可不是這年輕人的好福氣。那小姑娘說來可真是他命裡的貴人,要不然,英年早逝之相說的就是眼前這位週身煞氣縈繞的年輕人了。仔細想想,這命格出眾的小兩口,也稱得上是天作之合了!
老者目光炯然,翟耀輝清楚自家小媳婦的神秘,夫妻一體,翟耀輝還真的擔心老者從自己臉上看出來一絲端倪來。
「我去辦手續!」翟耀輝交代了一聲,就要下樓去辦入院手續!今天還真是奇了怪了,淨是碰見奇奇怪怪的人。
從老者隱士高人風範中回過神來的胡添樹趕緊叫住,「老翟,還是我去吧!反正這幾天我也要在這裡陪床,正好先熟悉熟悉地形!」偵察兵出身的人都有這樣的習慣,到一個地方,先瞭解地形。
「還是我去吧!王護士要是過來,你把喜糖拿給她!」翟耀輝心有慼慼的推辭,顯然是怕了跟翟耀楠「一丘之貉」的小護士!
孟德柱看著倆老戰友爭來搶去的倒把自己這正主給忘了,就是動完手術也頂多是拖著一條腿,又不是動彈不了。
不過,孟德柱和胡添樹顯然都看出來了,翟耀輝是的怕了剛才那熱心的小王護士了!倆人也不多說,孟德柱直接從手邊小提包裡拿出一沓錢遞給翟耀輝,不能讓老戰友搭人情,搭功夫,還得搭錢!雖然只甩開膀子掙了小半年,這腰包也踏實的很!
翟耀輝也不推辭,順手接了過來,跟老者招呼了一聲就下樓了!
翟耀輝剛出門,胡添樹一把拉過窗邊的四腳凳,擺到兩張病床中間,「老爺子,您還真的會看相啊!」
不管別人相不相信,小時候見屯裡有人家偷偷跳過大神的,胡添樹忌諱又相信這些,雖然大都是江湖術士的小把戲,但架不住真有有本事的人。
孟德柱見連在部隊時做思想匯報都沒這麼積極的老戰友,好笑的搖搖頭,繼續整理帶過來的一些洗漱用品!
老者依舊笑的雲淡風輕,可上翹的唇角出賣了老者的好心情,雖然只有一個捧場的。這要是擱在早幾年,哪能這麼毫無顧慮的說這些,想到這,老者又做出世外高人的高深狀,「只是略通一二罷了!」
嘴裡雖然謙虛,可神色是滿滿的自信,玄學大家談不上,好歹也算是小有所成!
胡添樹更來勁了,「老爺子,您就別賣關子了,您給我瞧瞧,我是不是兒女雙全的命!我媳婦肚裡揣著的是不是閨女!」
胡添樹本來就稀罕閨女,這些天又見多了小英子的貼心懂事,見慣了芽兒這弟妹在家千嬌百寵,心裡癢癢的很。
胡添樹滿臉急切,老者嘴角一抽,懶洋洋的翻了一個眼皮,不緩不急道,「子女之緣,乃是上天注定的,你多問也無益!而且,所謂相術,也講究一個緣法,不是人人都跟老朽有這個緣法的!」
坐在床沿上的孟德柱差點沒笑出聲來,胡添樹也被老者噎的不輕,敢情自己這緊張的豎著耳朵聽半天,就一句沒有緣法啊!
不過,越是奇人脾氣越乖張,胡添樹心裡還真好奇上了。胡添樹這人臉皮厚,又講究尊老愛幼,被老人調侃兩句還真一點沒放在心上,眼巴巴的巴結道,「老爺子,您好歹也給指點指點!您看看我面相,最近是不是能心想事成!」
住院無聊,老者也願意多逗逗陪自己說話的胡添樹,還真的打量了一眼胡添樹的面相,買了一個關子道,「子女緣分我不便多說!不過,我可以說一句,觀你眉峰,這一兩天肯定會有口角之爭!」
「啊?真的?」胡添樹別看平時大大咧咧,看著有點粗心大意,心裡其實很有成算。翟耀輝能看出來老者氣度不凡,胡添樹也不會真的以為老者故意逗自己閒聊,肯定有本事。信則有,胡添樹還真較真了,「老爺子,你幫我看看,有沒有破解之道?」
「這破解之道嗎……」
所謂玄學,在普通老百姓眼裡就是雲裡霧裡的大忽悠。窗外的冬陽正暖,病房裡一老一少閒著沒事還真的忽悠上了。
樓道另一側門診室裡,話題可要比這一老一少嚴肅鄭重多了。
「小杜,你看這片子,子彈當時應該是直接鑽透骨頭正好卡在骨縫裡。這麼多年了,如今是徹底長在骨頭裡了,現在想取出來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不過,估計真的要刮骨取子彈了。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手術時傷到傷處子彈正好壓著的那幾根神經!要是真的傷到那幾根神經,這腿估計是一輩子沒法健步如飛了!雖然可以減輕傷者的疼痛!」
這次要給孟德柱主刀的王老,就是上次翟耀輝重傷時負責翟耀輝術後康健的老專家。上次,芽兒堅持帶翟耀輝回家養傷,又有盲信的翟爺爺力挺,當時可真是把較真的王老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雖說古代有關羽刮骨療毒,在軍總醫外科一把手的王老還真的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專長。反正,當時的王老是不相信中醫真的能續脈接骨。不過,很快事實擺在眼前,差點沒有跌破王老的眼球。王老當時噓唏感慨了好幾天,老祖宗的東西還真的不能小瞧。
這不,一來二往的,這一老一少交情倒是好了不少!當然,最重要的是,仁醫仁德的王老徹底把芽兒當成同道之人。
王老面色凝重,對芽兒是有一說一,「不過,你如果還能配一份翟同志當時術後的膏藥,我到時候就可以放手施為,手術的成功率至少可以提高到九成以上。至於術後的康健,小杜,你要比我拿手哦!」
說到底,雖然對中醫研究不多,王老還是十分稀罕小姑娘手裡的配方。想了想,王老還是沒忍住,「小杜,我雖然對你醫術瞭解不多,但你的手段如果能推廣的話,當真是軍人之幸!就像是……」
王老說到這裡,突然戛然而止。雖然這兩年已經在全軍推廣開了,前幾天自己還隱約聽的風聲,那成藥通過審批要似乎當成國字號中成藥出口。但有些事,還不大適合小姑娘聽。
幾年前,民間高士獻了那份成藥的配方,自己雖然沒有研究過那份配方,但是臨床試驗卻都是在自己這邊做的,對不是傷筋動骨的普通外傷簡直比縫合手術都有奇效,最重要的是傷口對併發症的抑制,大大降低了炎症和感染的幾率!
當時臨床試驗完,之後邊防前線的戰士才能人手一瓶,當成最後一道護身符。就因為那小小一瓶藥膏,不知道造就了多少家庭的團圓幸福!
王老心裡都曾想過,就沖這一點,給那位高人立長生牌坊都不為過。
王老話說到半截,就是那位高人的芽兒卻猜到了王老要說什麼了。
芽兒從來沒指望藏著掖著自己手裡那些成藥配方當傳家寶,不過,不到時候罷了,懷璧其罪的道理芽兒懂。
芽兒雖然不願意跟王老打馬虎眼,卻也只能給出早就布好局的借口,一半是真一半是假道,「王老,不是我不想推廣,實在是藥方太名貴,其中有幾味藥如今是千金難求,市面上如今幾不可見,我當時也是無意間折騰出來的,卻把宋老他們的壓箱底用光了。我正在和宋老他們琢磨可以替代的配方,如果真的能夠成功,到時候,藥效應該會差一些,但可以大量推廣!」
為了這個局,芽兒是真的差點把宋老他們幾代私藏的名貴藥材全折騰進去。當時,有好幾天,幾位老爺子看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幸好配出來的藥解了自己的圍。
空間裡是不乏奇方妙方,但配藥也都是需要奇花異草,壓根不適合推廣!就連小時候為了給自家乾爹平/反,交給翟爺爺的那張藥方也是自己改過之後的!不過,如今想來自己也真的是大膽,就在三天兩頭受傷的幾個哥哥身上做過試驗,最大的臨床試驗是在當時翟爺爺身上。就這麼獻出去了,真要是有什麼差池,連累的真是翟爺爺!
芽兒越想越是後怕,王老卻激動的一把抓住芽兒的手,「小…小杜,你可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只不過,王老您也知道,有些事可遇不可求,要等到猴年馬月也未可知!」芽兒是真的這麼想,自己有空間無虞奇花異草,但自己不能也不敢拿出來,只能和宋老他們一起研究可以替代的藥方。
而靈感這東西,真的是可遇不可求!自己前一段時間差點沒把《本草綱目》翻爛,當然了,更是沒少浪費藥材,幸虧自己如今也算身價不菲。
芽兒聲音柔和,不緩不急,王老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一時激動失態了,趕緊鬆開小姑娘被自己攥的通紅的手,幸虧自己年紀大,沒那麼多忌諱也不算太唐突。
「不急,不急!小杜,你有這份心就能配得上一句仁心仁術!」王老沖小姑娘豎起了大拇指。是越看越覺得這年輕小姑娘不僅醫術精湛,心性更是沉穩,突然道,「小杜,你來咱們軍總醫工作吧!」
「啊?」芽兒一愣,「王老,我還沒畢業呢!」
「小杜,你也太拘泥了,以你如今的醫術在學校也無非是浪費時間,還不如多臨床實踐呢!哪怕需要深造,也不耽誤你工作啊!」
杜爺爺他們寵著芽兒,恨不得就讓讓芽兒在學校一輩子,輕快又清淨。至於宋老他們,芽兒幾乎每天都去他們跟前晃,演繹辨證一樣不缺,還真不大能夠想起來自家這關門弟子還在學校念呢。如今王老一語點破,芽兒心中突然漣漪陣陣,似乎自己著相了。
「王老,我會認真考慮您的意見的!」
「嗯!那就好!上午讓那位小孟再去拍一張片子,如果沒有意外,手術時間就定在下午!」
作者有話要說:再道一聲新年快樂!
果然走親戚跟上班不一樣,沒有准點啊!更新晚了,抱歉!
等回去之後,盡量大概固定更新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