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中國古代傳統的禮法,男女雙方成親講究「三媒六聘」。不過,老時候真講究這些的,通常都是那些古代高門大戶。
慣會居家過日子的小老百姓只講究實惠的,杜爺爺更不講究這些條條道道的。按杜爺爺講,訂婚的時候,兩家人坐一塊一起吃頓飯,再給孩子們合一下八字,等好日子到了,直接熱熱鬧鬧的辦頓酒席,兩家秦晉之好、通家之誼就成了。
不過,見翟家一家堅持好好操辦訂婚宴,杜爺爺也不反對就是。翟家看重孫女,杜爺爺其實心裡邊挺高興。
而翟耀輝和翟爺爺的想法一樣,恨不得敲鑼打鼓讓整個京城各方人馬都知道,杜萱瑾是他們老翟家定下來的媳婦。
翟家也能算的上是京城有頭有臉的高門大戶,到了翟家這個層次,消息畢竟會更靈通一些。估計就是芽兒自己也不清楚,妙手小神醫在京城這塊地其實挺有名的。
京城大大小小的各方勢力和紅色家庭,其實私底下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當年,韓家的韓老爺和王家的王老爺子雖然在京城威名赫赫,卻都因為病弱早早退居二線。家裡小輩雖然發展的也都相當不錯,不過,要是沒有老爺子們保駕護航,不用猜,即使是像韓家和王家這樣的大家庭轉瞬間就能從一流世家退回到二流甚至三流。
皇城根下,老百姓的日子過的國泰民安、風平浪靜。其實,私底下各方勢力相互試探蠶食,官-場猶如戰場,可謂是暗潮洶湧。
儘管聽著有點殘酷,但事實上彼此都是心知肚明,各方勢力都眼巴巴盯著老爺子們的身體,等著瓜分點好處呢。當年,韓老爺子和王老爺子他們,心裡邊也很清楚,要是萬一他們一蹬腿,人走茶涼最起碼是肯定的。
一個從山溝溝裡走出來的黃毛丫頭,除了成績好點,剛開始真的沒人注意這號人物。結果,小姑娘的登場卻讓不少人跌破眼鏡,韓老爺子病急亂投醫竟讓一個黃毛丫頭給自己調養身體。
剛開始,大多數人都是冷眼瞧著,一個十幾歲的黃毛小丫頭,就是從出了娘胎就開始學醫,滿打滿算才十幾年的時間,能比得上那些國手、聖手?
黃毛小丫頭能不能比得上那些國手聖手,沒人知道。可是,漸漸的,不少人琢磨出味來了。像韓老爺子他們都是修煉成精的人物,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黃毛小丫頭手裡,說不定小姑娘真有幾把刷子!
而事實卻告訴眾人,人真的不可貌相,那個黃毛小丫頭何止是只有幾把小刷子啊!沒看見,京城這塊地頂有名的幾位病歪歪的老爺子,幾年下來,個個都精神矍鑠、活蹦亂跳的!
人吃五穀雜糧,說不定哪天自己身上這裡或者那裡就有不舒服的地方。說一句不好聽的話,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最惜命,跟神醫小妙手打好關係沒壞處!
可等眾人回過味來,卻發現小姑娘身後已經多了好幾座靠山。而最硬的那座靠山,就是軍政界通殺的翟家!有軍界定海神之稱的翟老爺子,聽說跟小姑娘的爺爺又過命的交情。你沒看見,兩家人好的就跟一家人似的。
而且,事實上,人家小姑娘還真是打從娘胎裡出來就開始學醫。聽說跟著出國交流訪問過,當時就震住那幫子沒見識的老外。還沒等有人拐彎抹角的找上門去求醫,人家小姑娘卻已經出國留學去了。聽說,在留學的成績也是響噹噹,甚至讓那些不知道中醫厲害的外國人趨之若鶩。
當年的黃毛小丫頭,褪去了臉上的稚嫩,脫胎換骨似的長大了。氣質淡雅脫俗,有才有貌,有高學歷更有一手好醫術。不說她自己的本事,就是她家那幾個絕非池中物、嶄露頭角的哥哥,還有她背後一個比一個雄厚的靠山,還有那幾位中醫界泰斗的師傅,哪條都值得好好掂量掂量。於是,芽兒不知不覺間,竟然成了那些「高門大戶」眼中的香餑餑,最佳兒媳婦人選。
芽兒這才回國沒多長時間,就有不少人向韓老爺子和王老爺子他們打聽。甚至都有人打聽到翟學文夫妻倆這邊來了。儘管在那些「高門大戶」眼裡,杜家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之家,按理來說該是門不當戶不對,可是,架不住杜家後繼有人啊。
韓老爺子和王老爺子他們,自是知道翟家小子目光如炬,早早就看中了杜家的那個小丫頭。可是,男未婚女未嫁,倆老爺子還是湊熱鬧的答應幫著問問。自己家還有幾個未婚的孫子外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鹿死誰手還說不定呢。
不過,翟家一家哪能讓人劫走他們早早相中的小媳婦!雖然只是訂個婚,那也得好好的辦,還得使勁往大裡辦!看看哪家不長眼的,敢跟老翟家搶人。
得了杜爺爺鬆口,翟爺爺和翟奶奶老兩口把訂婚的事兒全都攬了過去,壓根不用別人插手。早就退居二線的翟爺爺這兩年是完全退出軍界,老爺子心裡邊門清,只要自己活蹦亂跳的活著,就沒人敢動翟家。既然能躲的了清閒,那幹什麼還時不時出去蹦躂,更惹得別人心煩。
翟爺爺雖然大包大攬的張羅,可是杜爺爺他們可不樂意躲這個攬,芽兒可是他們嬌了疼了快二十年心肝寶貝。
人馬上就是自己家的了,翟爺爺決定這一年堅決不跟杜老頭抬槓。於是,老爺子負責對外,老太太們負責對內,杜奶奶甚至還翻出來不知道塞到哪兒去的老花鏡,說是給孫女繡一身旗袍。杜奶奶有一手刺繡的好手藝,只不過,除了芽兒小時候還穿過杜奶奶繡的繡花鞋之外,老太太有幾十年沒動手了。
這會,為了孫女,犄角旮旯轉了一圈,繡花針,繡線,布料,愣是讓杜奶奶張羅齊活了。
當然,杜奶奶雖然耳不聾眼不花,可是,刺繡那可是精細活,誰又捨得讓老太太去幹那些。好說歹說,最後還是翟耀輝不知道從誰哪裡打聽到一位刺繡師傅,杜奶奶先去掌眼,這才把自己買回來的布料交給刺繡師傅。款式是家裡那仨見過旗袍也穿過旗袍的老太太訂的,花樣是杜奶奶拍的板,芽兒只負責過去讓老師傅量量身材。
那天晚上,兩家人是怎麼商量的,芽兒是一點都不知道。所以,有人大包大攬,要說最清閒的就是芽兒跟任務回來有兩天假期的翟耀輝了。
翟耀輝當然恨不得黏到自己小媳婦身上,要知道,倆人雖然認識了十幾年,但除了翟耀輝在清河灣下鄉的那幾年,其實,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不多。儘管相知相許,並不意味著還能朝夕相處。
可是,好容易才讓杜爺爺點頭,翟耀輝也沒那個膽子在杜爺爺跟前,跟自己媳婦親親我我。於是,正沉浸在愛情甜蜜當中的倆人就跟地下黨似的,一個先行另一個隨後,跑到外面碰頭。
至於都是愛情菜鳥的倆人,碰頭以後幹什麼?還能幹什麼啊,就跟一大一小倆傻瓜蛋似的,手拉著手吹小冷風唄。要不然,就大包小包往他們自己的小家搬東西。
還別說,兩天下來,倆人的成果斐然,鍋碗瓢盆,桌椅板凳,窗簾床罩,佈置的素雅溫馨。就連梳妝台上,都被芽兒擺上兩個相框,翟耀輝擺上兩盆清雅的文竹。
倆人就跟居家過日子的老夫老妻似的,一點一點佈置著他們的小窩。
小兩口跟小老鼠似的偷偷摸摸,老爺子和老太太他們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知道,只不過是心照不宣罷了。倒是張哲那個小胖娃娃憑著本能直覺,很不待見翟耀輝。
原來自己的漂漂姐姐只要回到家,都會抱抱自己,而自己就可以賴在姐姐香香軟軟的懷裡。可是,現在,自己還沒在姐姐懷裡呆兩分鐘呢,就被這個大魔怪放回炕上。熱的燙屁股的硬邦邦大炕哪有姐姐溫溫的軟軟的還香香的懷抱舒服!
於是,只要看見翟耀輝,人小鬼大的胖娃娃就用他的絕招,扯著大嗓門,乾哭不掉淚。
要知道,胖娃娃可是穩坐杜家第二寶的座椅,他這邊一嗷嚎,仨老太太立馬飛似的跑過來。可是,誰又能胖娃娃人小鬼大,竟然也會騙人呢。
仨老太太聽圓滾滾的胖小子哭的響亮,心都軟了,那還顧得上看胖娃娃眼裡有沒有淚珠子?乖啊寶啊的哄一通,看看坐在炕邊上的翟耀輝和芽兒,老太太們找到原因了,「哎,要說咱們家小哲膽子也不小啊,怎麼一看到耀輝這小傢伙就哭!」胖娃娃平時最喜歡芽兒了,肯定不是芽兒嚇哭胖娃娃的!
翟奶奶對翟耀輝說的更不客氣,辟里啪啦一陣子數落,「你啊,以後臉別繃那麼緊。你看,都嚇壞奶奶的小哲了。哎呦,小哲不哭!咱不哭啊!你看,奶奶幫你罵大哥哥!」
翟奶奶對胖娃娃是和風細雨,對翟耀輝則是狂風驟雨,「跟你爺爺一樣,臉一繃眉毛一挑,最嚇唬小娃娃!以後等你們有了孩子,還是奶奶幫你們帶,省的你嚇壞我的小重孫。」
王奶奶最厚道,可是,看看翟耀輝那氣勢,還是忍不住點頭附和翟奶奶剛才的話。
芽兒低著頭,假裝沒聽見翟奶奶後面那句,雙手張開,扶著已經雨過天晴正連滾帶爬往自己懷裡鑽的胖娃娃。
而翟耀輝聽到翟奶奶後面那句時,心神一蕩,媳婦想生小娃娃,肯定少不了自己這樣那樣。幸虧翟耀輝臉黑,沒讓老太太們看出臉紅來,不過,即使這樣,鼻端一熱,鼻血差點噴出來。
不過,看看在自己小媳婦懷鑽啊蹭啊的胖小子,翟耀輝臉一黑,這胖小子那張無辜的小胖臉往哪裡蹭呢!那裡自己都還沒蹭過呢好不好!翟耀輝臉更黑了,可是,胖小子看看旁邊仨奶奶,根本就是有恃無恐,啪嘰一聲,紅潤潤的小嘴這親親那啃啃,塗了芽兒滿臉的口水。塗完印章,胖娃娃還樂呵呵的沖翟耀輝露出幾顆小米牙示威。
翟耀輝恨不得往胖娃娃開檔的小屁股上來幾巴掌,誰他娘的說孩子都是可愛的小天使,眼前這胖小子明顯就是個人小鬼大的小惡魔!
從這一刻起,翟耀輝暗下決定,自己有小媳婦讓自己當小寶貝寵著就夠了,不需要再多一個小惡魔跟自己搶自己媳婦。
心中做了決定的翟耀輝,明顯沒讓炕頭上這個圓臉圓眼的胖娃娃影響到自己的好心情。
吃了定心丸的翟耀輝,從內而外散發著亢奮的氣泡泡。歸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結婚報告,雖然最起碼還要等到明年!不過,萬里長征就差最後一步了,自己等得起!
然後,那天,眼尖的人都看了一回西洋景,翟隊長那塊萬年寒冰好像突然變成了一汪春水。只是不知道是誰,吹起了翟隊長心緒的層層漣漪!
翟耀輝歸隊了,學校已經放假的芽兒也麻溜的去老泰斗們那裡報到。芽兒就跟小學徒似的,一切從頭做起,蒸、煮、炒、焙、炙、炮鍛,抓藥配藥。
等芽兒閉著眼睛,僅憑味道就能丁點不錯說出中藥的名字和年份,僅憑手感就可以一兩一錢分毫不差的抓藥配藥時,都已經到小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