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杜爹如何鬱悶自己沒有發言權,芽兒還是迷迷糊糊的又多了個乾爹。杜奶奶和杜媽她們的反應反而不如杜爹大。在她們看來,即使沒有這層稱呼上的改變,這師徒倆平時關係也好的跟親爺倆差不到哪裡去。
張澤遠心想事成,積壓在心底多年的苦悶剛才又是一吐為快,整個人突然煥發出無限的活力。等喝完閨女敬的茶,張澤遠又回屋子拿回來厚厚的一疊行醫心得,鄭重的交給芽兒。
「芽兒,這是乾爹這幾年重新總結整理的行醫筆記,算是乾爹送給你的禮物。在學醫上你雖然很有靈性,但畢竟年紀小、經驗不足,以後還要多加研究揣摩。」
張澤遠見芽兒鄭重的接了過去,接著道:「現在這些筆記對二栓和小秀他們幾個來說,作用還不是太大,貪多嚼不爛。等以後有機會,你再慢慢的交給他們,讓他們輪流參考一下。」
芽兒一臉凝重的聆聽張澤遠的教導,人們雖常說醫者父母心,但庸醫殺人的道理她同樣懂的。
張澤遠已獲平反和即將離開清河灣的消息,第二天就在清河灣傳開了。這個消息,就如同炸開了的鍋一樣,很快就傳的沸沸揚揚的。這幾年清河灣受張澤遠恩惠的人家絕對不在少數,這乍一聽到這個消息,都很捨不得。甚至到了後來,連外村的村民都陸陸續續的給張澤遠送了不少東西來。
最近幾天,張澤遠很少有在家吃飯的時候。不是被這個老鄉叫走,就是被那個老鄉拉去的。尤其是那幾個學生家裡,更是恨不得張澤遠就住到他們家。他們都十分清楚,自家孩子這幾年的變化有多大,張澤遠在這些孩子身上花費的心血有多多。說句毫不客氣的話,張澤遠對這幾個鄉下孩子所付出的一切,對幾個孩子來講簡直是恩同再造。
杜奶奶這幾天也很是揚眉吐氣。為什麼呢,因為現在有人上桿子要給張澤遠保媒了。以前那些一聽說張澤遠的特殊身份,嚇得扭頭就走的,現在都是後悔不跌。她們當初要是答應了,婦隨夫貴,現在她們不就成了城裡人了嗎。不過,不管別人想法如何,杜奶奶現在可是底氣十足。就小張這一表人才的,又有一手好本事,年紀也不算太大,將來說不定還能找個城裡的大閨女呢。
雖然張澤遠他們不捨,時間卻不會因為人們的意願而停留,很快就到臨行的前一天。因為這天是週末,杜小叔和芽兒的幾個哥哥都放假回家給張澤遠和翟耀輝他們送行。這天從早上開始,杜媽他們就忙活開了。中午不光是杜家這一大家子,連五爺爺他們幾個村子裡德高望重的長輩,王老爺子老兩口,還有村長一家都要過來。
杜媽、杜小嬸兩個主廚,而早早的被芽兒訓練出來的幾個哥哥幫著打下手。愣是沒用杜奶奶她們跟芽兒幫忙。剛到中午,份大量足的豐盛午飯就準備好了。
芽兒偎在奶奶她們身旁,聽著大伙誇幾個哥哥孝順、能幹,樂瞇了眼。哥哥們可是自己親自訓練出來的,絕對是入得了廚房,打得了豺狼的新時代好男人。
吃飯時,芽兒打量著熱情大方的替爺爺他們招呼客人的哥哥們,很是心滿意足。嗯,光說外表,哥哥們身材都不錯,魁梧有力。長相也不錯,雖然比不上翟哥哥的冷峻、馮哥哥的倜儻,但也稱得上是儀表堂堂。同時又因為一直堅持唸書,比起稍顯跳脫的同齡人來,身上不自覺的就多了那麼一股子氣勢,很是有點出類拔萃的感覺。據說,現在可是有人要給大哥他們說媒了呢。
芽兒見到幾個哥哥如此迅速的成長和進步,突然胸臆間升起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自豪感。有這幾個好哥哥,她以後就老老實實的背靠大樹好乘涼吧。自己雖然不是官二代、富二代,但說不定自己以後能成為官一代和富一代的妹妹呢。
芽兒邊樂不可支的做著美夢,邊心不在焉的吃著哥哥們給自己夾得菜。坐在她旁邊的翟耀輝見小丫頭一副神遊的架勢,心裡不舒服了。自己的感覺果真沒錯,這幾個臭小子回來,自己在小丫頭眼裡就更沒有地位了。連自己給她夾的她最愛啃的雞翅膀都沒有吃,光吃那幾個小子給她夾的菜了。
但是,不管翟耀輝心裡如何吃醋,大多數人都吃的很高興。雖然這頓是臨別送行飯,可是因為是好事,這些大老爺們是個個喝的微醺,舉杯換盞,高聲闊論,好不痛快。
一頓送行飯一直吃到半下午,才算結束。幾個喝多了的客人,臨回家前不由別人說,一人喝了一碗芽兒自製醒酒湯之後,才一步三晃的回去了。這老杜家小丫頭的本事,這些親近些的鄉親們都是知道的,不比張同志差多少。這一碗醒酒湯下了肚,睡一覺醒來保準神清氣爽。
送走了客人,仍舊十分清醒的翟耀輝,在小丫頭亮晶晶的眼光下,認命的把喝多了杜家兄弟和馮凱他們抬到炕上。自己不抬,還指望自家小姑娘那副小身板不成。不過,這時翟耀輝突然發現一件對他而言是好事的現象。
原來不光杜家兄弟幾個喝的有點多,連杜爺爺他們也都乖乖的爬到炕上睡覺醒酒去了。杜奶奶、王奶奶她們這會正幫著他們收拾那些鄉親們送來的山貨呢。剛吃了一肚子醋的翟耀輝發現,現在終於沒有人跟自己搶芽兒了。
「翟哥哥,你要不要也去躺一會?」等安頓好幾個哥哥,見只剩下翟耀輝還是站著的,芽兒不知道翟耀輝的酒量,但家裡的男同胞明顯都喝多了,不由擔心的問道。
「啊!」翟耀輝正想著怎麼敲詐一下小丫頭呢,沒想到芽兒會這麼一問,一時間沒有回答。
芽兒見翟耀輝遲疑,誤解了他的意思。又看看哥哥們的炕上已經是躺的橫七豎八,連插腳的地都沒有,翟哥哥確實沒地方休息。要不讓翟哥哥到爹或者爺爺他們炕上休息一會?芽兒想到這個念頭,突然打個寒顫,這可不能亂提議。
「翟哥哥,要不你去我的小房間躺一躺吧,喝多了會頭疼的。」最後見實在是沒有地方,芽兒只好如此提議道。雖然芽兒現在是半大不小的小少女了,平時除了杜奶奶她們,剩下的幾個哥哥是不能隨便進芽兒的房間的。這可是杜爺爺和李爺爺聯手在家裡頒布的聖旨呢。
翟耀輝抬頭見到的就是小丫頭眼中濃濃的擔心,遂笑著道:「好吧。反正芽兒也住過翟哥哥的房間,那翟哥哥也不能吃虧不是。」
翟耀輝一點都不心虛的跟著進了芽兒的小閨房,進去之後更是毫不猶豫的躺到炕上。既然小丫頭以為自己喝多了,自己怎麼也得表現的像喝多了的樣子啊。翟耀輝躺在炕上,打量著這個跟小丫頭甜美的氣質完全符合的小房間,突然覺得房間裡竟然也瀰漫著甜膩的味道。
「翟哥哥,頭疼的睡不著嗎?要不我給你揉一揉吧!」坐在一旁看書的芽兒,見翟耀輝久久沒有睡著,有點困惑,難道醒酒湯對翟哥哥沒有用?說著也不等翟耀輝開口,放下手裡的書本,直接在翟耀輝太陽穴上按摩起來。
剛要開口說不用的翟耀輝,可當那細膩柔滑的小手按下來時,竟鬼使神差般的享受起小丫頭的照顧來。這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滿足和舒爽,竟然讓微有醉意的翟耀輝很快進入夢鄉。
翟耀輝酣睡一覺醒來時,就見小丫頭也窩成小小一團,在自己身邊睡著了。白玉無瑕、細膩如脂的小臉上依舊掛著甜美的笑容,讓人忍不住想要去疼寵、想要去呵護。沒等翟耀輝把小丫頭攬到自己懷裡,拜敏銳的聽力所賜,他知道有人過來了。
一覺醒來沒看見孫女的杜爺爺,一進屋就見翟耀輝竟然大咧咧的在自家孫女床上躺著。而且還離小孫女那麼近,杜爺爺心裡那叫一個鬱悶,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啊。幸虧香嬌玉嫩的小孫女年紀小,要不然翟小子可就佔大便宜了。杜爺爺嘴裡一邊嘟囔著,手裡卻用被子把孫女包的嚴嚴實實。要不是怕吵醒了孫女,他真想把芽兒抱到外面去睡了。
等杜爺爺嘟囔著出去了,假裝睡覺的翟耀輝才長舒了一口氣。他現在懷疑,要是自己剛才把小丫頭攬到自己懷裡,這杜爺爺會不會立馬拿起大棒子把自己打出去。心裡雖然有點害怕杜爺爺的突然襲擊,但到底是不捨得那美好的觸感,翟耀輝起來時,還是忍不住在那杏眼桃腮的臉蛋上輕輕親了一下。其實真的不怪自己的,翟耀輝在心裡安慰自己,因為等下次有機會,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雖然心裡安慰過自己,但在看到杜爺爺審視的眼神時,翟耀輝還是忍不住有點心虛。杜爺爺的眼神太過銳利,彷彿是能看透自己那尚未完全覺醒的內心一般。心虛的翟耀輝,匆匆吃過晚飯,就拉著依舊睡意朦朧的馮凱回去了。
見翟耀輝和馮凱走了,本來想跟孫女講一講男女大防並男人都不是好東西的道理的杜爺爺,在看到芽兒一臉的童稚甜美時,又不捨得了。罷了,現在孫女還小,大不了自己以後多操心些。
雖然昨天晚上沒睡好,但第二天早上,翟耀輝還是早早叫醒馮凱,提著早打包好的行李來杜家吃早飯。其實說是行李包,但也只是幾身衣服和一些書。剩下的東西他們都留給王老爺子老兩口了,當然,還包括他們兩個身上剩下的糧票。
芽兒見他們兩個來了,趕緊把自己給他們準備的禮物也拿了出來,送給乾爹的昨天就給他了。翟耀輝見芽兒給自己的明顯比哥們多一個大包,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可沒等他樂夠,芽兒軟軟的開口了:「翟哥哥,你千萬要注意,可別弄丟了。這個大包裡面是我給翟爺爺、翟奶奶他們的禮物。我都用清單記著呢,你到時候可別弄錯了。」
翟耀輝難得一見的笑容就這麼僵在臉上,最近自己怎麼這麼容易自作多情啊。馮凱見狀,忍不住調笑道:「哥們,白高興了吧。我就說呢,我這個哥哥當的也不比你差多少,這禮物怎麼差這麼多。哎,還是咱們小芽兒公平。」
不提翟耀輝如何鬱悶,這會,芽兒也收到了他給自己的禮物了。這份禮物有點特別,說是禮物,不如說是任務。竟然是厚厚一疊的信封和幾版郵票,更過分的是還有一大摞的信紙。
「芽兒,你看信封和郵票翟哥哥都幫你準備好了,可別忘記給翟哥哥寫信啊。一個月至少四次,每次最少要寫滿四大張,要不然小心翟哥哥打你屁股哦。」當然最後這一句是翟耀輝輕聲說的。要是讓杜家人聽見,估計自己先要挨打了。
芽兒雖然有點羞惱,見他們馬上就要離開了,也顧不得跟翟耀輝打嘴仗,眼圈紅紅的答應下來。人只有在離開時才能真正體會到不捨之情。
因為翟耀輝他們這次不是簡單的回家探親,關鍵還有張澤遠一起。沒等杜爹把地上那些鄉親們送給他們的深情厚誼都搬到牛車上,村民們都陸陸續續的送行來了。
有時無聲勝有聲,只彼此間同樣紅紅的眼圈和拚命揮動的手臂,就能體現出這濃濃的離別之情。芽兒站在村子口,等那背影漸漸消失不見,那揮動的胳膊才放了下來。
在翟耀輝他們眼裡,那沐浴著初升日輝的小小少女,就像是墜落凡間的精靈一般,純真甜美。
皓宇見自家妹妹有點悶悶不樂,一把抱起芽兒,邊往回走,邊逗妹妹道:「芽兒,其實翟大哥他們走了哥哥我們就解放了。要是他們再不走,我們幾個就真的要被翟大哥給操練的陣亡了。」
皓軒在一旁連忙補充,「芽兒,你不知道,翟大哥最近跟著了魔一樣,每次都把我們往死裡訓練。每次訓練完累的我們就跟死狗一樣,動都不想動。嘿嘿,聽說翟大哥他們回去就要進部隊了,到時候也讓他們嘗一嘗這被人往死裡練的滋味。」
皓宇兄弟幾個你一言,我一語的聲討翟耀輝對他們非人的折磨。可是他們一點都不知道,翟耀輝只是吃他們的醋了,吃他們可以光明正大霸佔芽兒的醋了。由此可見翟耀輝這個大尾巴狼裝的有多徹底,到現在這兄弟幾個還沒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作者有話要說: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