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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02苦李紈 文 / 阿冪

    王熙鳳聽得邢夫人說有事同她商議,忙道不敢。邢夫人就道:「我的兒。你二太太如今病了不少日子了,轉眼就是她四十二歲生日,雖不是整生日,老太太的意思倒是要給她做一做哩,也算沖個喜。她到底是你姑母,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你可知道?」

    王熙鳳聽著邢夫人的話,把頭低著想了回,笑道:「太太,你瞧我還沒出世呢,二太太就嫁了過來,我們雖是姑侄,這十幾年來年裡也難得見幾回,哪裡能知道得清楚呢?再則,這喜歡或者不喜歡的,都是二太太說了算的。倒是大嫂子,總是嫁過來也四五年了,又是個孝順媳婦,豈不是比我清楚多了,不如太太問問大嫂子去?」

    原是賈母看著薅了王夫人的權,雖叫李紈在一旁幫襯邢夫人,到底覺得二房這回委屈了,想著王夫人生日快到了,給她好生做做,也算給她個體面。邢夫人聽了,就有些頭痛,賈母這頭還還說,到底做了十多年婆媳,還能摸得著。王夫人那裡,她心思可是難猜,想著王熙鳳到底是她侄女,總該知道姑媽的脾性,就來問王熙鳳的主意,不想王熙鳳笑微微說了那些話,竟是推得一乾二淨,心下不由有些著惱,就道:「你這孩子,我來問你話,原是存著提點你的心思,如何你不明白!不獨不明白,還反倒不肯受教。我若不是你婆婆,也不肯同你講這些!」

    邢夫人這裡發怒,王熙鳳臉上只是含笑微微,把雙眼盯著錦褥上的蓮藕百子圖看,邢夫人說到最後一句時,忽然住了口,臉上忽然就紅了紅,把身子立了起來,向著王熙鳳道:「罷了。也是我忘了。你才動了胎氣,老太太吩咐著叫你靜養的,我還拿這種事來問你。你且歇著,不要出來送我了。」說畢,帶著春柳等幾個丫鬟就往外走。王熙鳳忙叫平兒等相送。

    邢夫人從王熙鳳房裡出去,腳下不停就往李紈房裡去。王善保家的因見邢夫人訓了王熙鳳幾句之後轉身就出來了。只以為邢夫人生王熙鳳氣,就上來幾步道:「雖然奶奶平日也算孝順,到底同那邊算是血親,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也難怪二奶奶不好說話。」說了,斜起眼角瞥了邢夫人一眼。

    邢夫人聽著王善保家的這幾句,臉上就是一沉,眉梢都有些立起來了,罵道:「放屁,滿嘴的胡唚!你們二奶奶什麼人,我還不知道嗎?溫柔知禮孝順,正是個好孩子!你這些話叫她聽了去,以為是我的意思,豈不是要傷她的心!日後再敢胡說,看我不掌你嘴!。」王善保家的再不料邢夫人忽然發作,卻是衝著自己去的,臉上漲得紅了,捏著衣角低頭退後了幾步,滿心的疑惑。

    春柳忙過去向王善保家的道:「太太疼奶奶,奶奶孝順太太我們家裡哪個不知道,媽媽還胡說,怨不得太太生氣哩。」王善保從來仗著自己是邢夫人的陪房,有些體面,對著春柳等人也擺出媽媽的樣子來,這回當著她的面叫邢夫人訓斥了,只覺得臊得慌,被春柳搶白了這幾句,更有些惱羞成怒,只是礙著邢夫人在,不好反駁。

    邢夫人聽了春柳這幾句,臉上才笑了,點頭道:「倒是你知道我。」說了幾個就到了李紈房前,早有小丫鬟看見了報進去,李紈帶著素雲等幾個丫鬟迎了出來,接了邢夫人道:「伯母有什麼話吩咐侄媳過去領教就是,怎麼親自過來了。」說話間就扶著邢夫人進了內室。

    邢夫人把李紈內室看了幾眼,見裡外都是素色,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無,牆上倒是貼著一張地藏王菩薩寶相,下頭是個香案,案上只有一架香爐,供著素果鮮花並一卷經書,地下是個蒲團,顯見是李紈素日都是在這裡唸經。臥房的床上只吊著青紗帳幔,衾褥也十分樸素。雖知道李紈是守寡之人,可是簡樸成這樣,總也叫人憐惜,就拉了李紈的手道:「可憐的孩子,你雖知禮守節,也不用苦成這樣。珠兒在天上也不能安心。」

    李紈同賈珠兩個少年夫妻驟然死別,哪得不傷心斷腸,這回聽著邢夫人提起,這幾句勸慰雖不過尋常勸慰之語,可相較於王夫人的哭罵冷淡,已算十分溫情。正是觸到了傷心處,眼圈兒一紅,就落下淚來,把個帕子在手上轉來轉去道:「大太太,這都是我命苦罷了。」說到後幾個字已是聲音哽咽。邢夫人就道:「好孩子,快別哭了,瞧著蘭兒份上吧,你要是哭傷了身子,可叫蘭兒怎麼辦呢?好好教養著,到他大了,你也就出頭了。我們女人,也只有指著丈夫兒子出頭了。」

    這時素雲也倒了茶來,聽得邢夫人這樣勸李紈,忙道:「大太太說的是。我們奶奶自大爺沒了後,不曾好好吃過一頓飯,這日長天久的如何受得住。我常同奶奶說,好歹也要看著哥兒的份上,奶奶只是歎息。如今大太太也這樣講了,奶奶總該聽了。」邢夫人聽說,就點了頭道:「你算是個有孝心的孩子。」又向李紈道:「你也該聽聽他的話。」

    李紈聽說,點頭答應道:「大太太教訓的是。」拿著帕子擦了淚,從素雲手上接了蓋鍾兒,親手遞給了邢夫人,邢夫人接了,喝了兩口,把個蓋鍾兒擱在一邊。李紈知道賈赦同賈政這兩房,因這榮國府的宅子,素來的不大和睦,自打自己嫁到這裡,四年有餘,邢夫人不過是自己新婚時來過一遭,今兒忽然來了,必是有事的,就道:「大太太可是有什麼話要吩咐?」

    邢夫人臉上一笑道:「你真是個聰明的孩子,只是這事倒是同你大大的有好處。你婆婆快生日了,雖是個四十二歲的小生日,可是這一陣家裡事多,你婆婆摔傷了一直不好,我家鳳丫頭懷了身子,受了兩回驚,老太太的意思的辦一辦,一來叫大家散散心,二來也算沖個喜。所以我來問問你,你婆婆喜歡吃什麼,愛聽什麼戲。這回辦得好了,你婆婆也知道了你的孝心,也會疼你的。」

    李紈聽著這話,臉上就露出幾分為難來,原來王夫人為人古怪,她說著好的未必是真喜歡,她一眼掃過的許就是心頭好。從前賈珠在時,還能摸著王夫人的喜歡,如今賈珠早夭,王夫人性子又比之從前更古怪些,只怕更難討好。可是邢夫人已然來問了,她若是說著不知道,她一個做人媳婦的,連婆婆的喜歡也不清楚,豈不是大不孝?她若是說著知道,邢夫人按著她說的佈置了去,以王夫人同邢夫人妯娌倆日常的心結,王夫人只怕能陰陰陽陽說上一頓,到時,邢夫人一句「都是珠兒媳婦」的主意,王夫人那裡自然沒什麼好說的,只是自己在王夫人眼前,只怕連立足之地也沒有了。想了想就道:「論理大太太來問侄媳話,是瞧我是個明白人。我該為大太太分憂才是。只是大太太也知道我們太太,嫌我笨,不大要我到跟前伺候,倒是鳳丫頭,又聰明又伶俐,還是太太娘家的嫡親侄女兒,或者大太太問問鳳丫頭去。」

    邢夫人聽著這話,就把手上的蓋鍾兒重重往桌上一擱,沉了臉道:「珠哥媳婦,這話大是不通。鳳丫頭同你婆婆雖是姑侄,可鳳丫頭才多大,珠兒多大?她還沒生出來,你婆婆就來了我們家,鳳丫頭能知道什麼!況且她連著受了兩回驚嚇,老太太吩咐了不許叫她操心,這才有我幫襯著你們管上幾個月,你如何還叫我去問她?」

    李紈只以為邢夫人是個糊塗的,想哄著她過去王熙鳳那邊,那樣就是有個什麼,也是他們大房的事,不想邢夫人竟是一口回絕了,且理路清楚,絲毫不給自己轉圜的餘地,轉念一想,不由覺得自己蠢,邢夫人同王熙鳳是婆媳兩個,必然是商議好了才往自己這邊來的,只得道:「大太太教訓的是,是我糊塗了。我原也蠢笨,所以才不討太太喜歡。可大太太既問,我也不敢不盡心。」就立在邢夫人跟前把王夫人素日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細細想了,慢慢說了。

    邢夫人這才笑道:「好孩子,有了你的話,我就有主意了。只是我一個人也看不到那麼周全,總要你在旁幫襯。」李紈只得答應。邢夫人又勸慰了李紈幾句,也就出來,卻是往賈母房裡去。

    王善保家的到了這時才知道王熙鳳那番話的意思,看著邢夫人一臉得色,又想著自己方才說錯了話有意挽回,就走上幾步,起個手掌在自己臉上打了一掌,笑道:「我果然背晦了,冤枉了我們奶奶。太太,奶奶這主意真真絕妙,好了是太太操辦的好,若是不好了,自然是大奶奶沒摸著她婆婆的脾性,同我們也不相干。我還那樣冤枉我們奶奶,真真該打,該打。」

    邢夫人叫王善保家的奉承得十分得意,帶了她就去見賈母,把自己的主意同賈母說了,只道:「可憐弟妹自打珠兒沒了,就沒鬆快過,這回子就趁她生日,我們自家人辦上一日戲酒,也叫她散散心。再則我聽著珠兒媳婦道,自大珠兒沒了,弟妹就一心向佛的,我們再往廟裡佈施些銀子,請僧人們為珠兒念上三日經,也算是安安弟妹的心。老太太的意思怎麼樣?」

    賈母聽了,就道:「上兩年她四十歲時,原早想替他做生日,偏到跟前珠兒病了,後來更是沒了,所以拖了下來,趁著今年就辦了罷,我們娘幾個也好散散心。你去請珍哥媳婦時,記得將她老娘同她兩個妹子一併請了來,人多熱鬧些。」邢夫人滿口答應。賈母又道:「這有了酒菜還要有戲,你說叫著哪一班呢?」邢夫人就笑說:「老太太最是會享福的,老太太說哪一班好我們就叫哪一班。」賈母就道:「咱們家的班子都聽熟了,倒是花幾個錢叫一班來聽聽罷。」邢夫人也一樣答應,又陪著說了一回話,看著賈母乏了,這才退了出來。

    因邢夫人要在榮國府裡料理上一段時間,嫌日日家去的囉嗦,早叫人收拾了一個至三間一所抱廈出來,回到此處就有丫鬟接了,服侍著邢夫人脫了衣裳,換了家常衣裳,洗臉淨手,又奉了熱茶來,邢夫人喝了,就問:「你們二爺回來沒有?」

    下頭人就道:「回來了,在二奶奶房裡呢。」邢夫人點頭道:「這才像話。不像他父親,只愛。」到底懼怕賈赦,不敢把「只愛往小老婆房裡鑽」這句話說白了,轉而命人叫賈璉過來,吩咐了他往東府裡請賈珍,尤氏,並尤氏的老娘妹子們到王夫人生日那天過來吃酒耍樂。

    作者有話要說:明兒牽2個尤物出來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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