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里昂的蘭卡斯特公爵,臨冬城主喬恩公爵,鷹舵城主尤弗裡克公爵,以及龍堡城主狄麗莎女大公,就構成神聖奧克蘭帝國諸侯中最大的實力派。在聖泉皇室最苦逼的那段時期,帝國的門閥貴族們就是以包括這四家在內的七家大諸侯為領袖對抗中央皇室,對的政令陽奉陰違,甚至私下火並,險些就把帝國再一次變成戰國亂世。
當然,這是在當今這位雄才大略的『太陽王』蓋伊烏斯大帝登基之前的事了。經過皇帝的多年努力,門閥貴族們的勢力已經大不如前,更有三家敢於稱王的家族直接在陽光的暴曬下灰飛煙滅。
在蓋伊烏斯大帝這顆太陽的萬里普照之下,諸侯們也不得不各個都夾起了尾巴做人。甚至有門閥貴族背棄了「自己的榮譽和陣營」,向皇室搖尾乞憐。就比如說目前這位泰里昂公爵,他本人甚至還是皇帝的鐵桿基友——先代宰相亞爾特的學生。
說起來,泰里昂也算是盛產帥哥美女的蘭卡斯特家族的異類了。他是先代蘭卡斯特族長金獅子公泰恩的小兒子,剛出生就因為難產帶走了母親的性命。因為先天不足,身高一直都彷彿兒童,五官和四肢也顯得有宣形,其貌不揚。
泰恩公爵只要一看到那張可怖的臉就會想起難產的妻子,自然不會待見這個小兒子。
如果作為一個熱血的故事,泰里昂也許會因為周圍人的鄙視而奮發圖強,最後成為小個子大人物的典範。同樣,還是作為一個熱血的故事,被人鄙夷的泰里昂也許會受到欺凌打壓,恨上了整個世界最終變成反派大魔王,最後被一個熱血的中二勇者帶著他的和基友團打倒……
可惜故事的展開並沒有那麼不正常。泰里昂雖然個子矮小其貌不揚,但聰明早慧,而且喜愛讀書和思考。在遊歷的時候遇到了微服的艾斯蒂爾皇后,又因此而結識了皇帝一家以及當時的宰相亞爾特,最後更成為了後者的學生。
皇帝夫婦和宰相都很賞識這個面貌醜陋,身材矮小卻聰明好學的年輕人,在泰恩公爵的長子戰死後,蓋伊烏斯皇帝甚至插足了蘭卡斯特家的繼承問題,硬生生地將發育不良的泰里昂扶上了凱巖城主和蘭卡斯特公爵的寶座。
當然,泰里昂也沒有讓眾人失望。他擔任公爵以後,不但努力經營著蘭卡斯特家的領地,也倒騰起滿肚子的壞水調戲起為禍墜星海航路數百年的海盜集團。
十餘年下來,墜星海上的「海盜王」們被腹黑的侏儒玩得非死即殘,墜星海上的海運貿易以及凱巖城也都到達了歷史上最繁榮的時期。泰里昂的外號也從「小惡魔」變成了「小巨人」。
老皇帝此時的邀請,不但可以讓泰里昂成為宮廷大臣之首,也相當於確定了蘭卡斯特家在帝國貴族中當之無愧的首席地位,但卻依然被「小巨人」拒絕了。
泰里昂又道:「另外,恕臣直言,在現今這樣的局勢下,臣就更不適合入住中樞的,不但臣不合適,凡是和伊肯殿下有極深關係的人,都不適合留在。反之,卡特琳娜殿下那邊也是同樣的。」
「泰里昂,你這只不過似乎一種迴避,其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皇帝搖頭道。不過他也沒有真的埋怨對方,泰里昂畢竟是臣子,面對儲位爭端也只能想辦法迴避,難不成還摩拳擦掌地準備全程參與不成?
皇帝想了一想,問道:「你覺得朕的那個二兒子,也就是你的姐夫伊肯怎麼樣?」
泰里昂眨了眨眼睛,嘴裡倒是一點都不客氣地道:「或許能夠做個合格的軍法官或者監察官吧。」
換句話說,當皇帝估計也是很夠嗆……
「朕倒是聽說,他為人很是公正正派,作風嚴謹,人望還是不錯的嘛。況且不是還有瑟琳娜幫助他嗎?」
「身為統治者需要尊重規則,但卻絕對不能被規則束縛了。對於規則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做法,說明他根本不憫人心,或者說懼怕去體會人心吧。至於臣那個姐姐,嗯,一點長袖善舞收買人心的小聰明,根本不值一提。」泰里昂對自己至親的評價倒是非常不客氣。
「當然,主要的問題是,無論他本人還是我那個麻煩的姐姐,都不是這麼想的。」泰里昂又忍不住補充道。
皇帝倒是不以為意地一笑:「那麼卡琳呢?」
「卡特琳娜殿下嘛,至少在才能上是得到了陛下和艾斯蒂爾陛下的真傳,當然,偶爾也有不著調的一面,」公爵想了一想,又笑道:「這也算是得到了祖父母的真傳吧?」
「嘿,你這傢伙還真敢說這可是大不敬啊混蛋」皇帝大聲罵道,臉上卻露出了爽朗的笑容,「不過聽你的意思,朕這個孫女倒是比伊肯更適合帝位嘛?嗯,給帝國立一個女皇,倒是也蠻有意思的。」
身材矮小的公爵卻搖了搖頭,又道:「可是陛下,才能往往並不能代表適合皇位,況且卡特琳娜殿下只有十八歲,又是女子又有兩位叔叔在世。而且帝國已經有三百年沒有出過女皇了,之前也有個不好的先例……即便臣能夠認同,伊肯殿下,嗯,臣的族人們,還有一大批宮廷貴族和地方諸侯都是難以認同的。」
泰里昂口中那個「先例」指的是三百年前的帝國女皇耶澤蓓絲二世,那個歷史上艷名最為遠播的女皇也堪稱聖泉皇室最大的污點之一。在那位女皇在世的短短十年間,她的情夫、男寵、孌童以及他們的族人親信幾乎掌控了帝國所有的要害部門。這些人驕橫不察,任意妄為,不但使得國政頹敗,更肆意侮辱和屠戮擁有悠久歷史和驕傲的門閥貴族們。
一直到當代的龍堡大公林恩起兵「清君側」,總算帝國才沒有被一個淫蕩女皇和她的性伴侶們折騰掉。當然,也正因為耶澤蓓絲二世給世界留下了太多的艷情械題材,「女人,尤其是女皇靠不住」也幾乎成為了帝國貴族們的共識。
「卡特琳娜殿下畢竟也可以嫁人生子了,如果她有了情投意合的愛人,很多人就更有反對她的理由了。」泰里昂道:「好在目前我們還不用擔心這個問題。臣那位不著調的姐姐雖然想方設法地拖著卡琳殿下去相親,但她是有自己的主見的,僅僅只是出生高貴的高門子弟,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
其實她要只是個普通的公主就好了,老老實實地嫁人局勢也就簡單了,我也不用那麼辛苦了。泰里昂腹誹。
說不定這個「愛人」她已經找到了,那丫頭不是還想跟別人私奔嗎?皇帝也在無奈地苦笑,不過自然不會讓人看出來。
「直言不諱,你果然一點都不像你父親,倒真不愧是亞爾特的學生。」皇帝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地感動,隨即話題一轉,語氣依然毋庸置疑:「就是因為這樣的局勢,朕才一定要任命你為帝國的御前首相」
「……嗯,臣也也算年輕了,精力大不如前,連幻聽都出現了。」泰里昂拍了拍自己的招風耳,「那個,恕微臣無禮,陛下您的話,能不能當臣沒聽到過。」
「少裝糊塗,你就認命吧。」皇帝**地回答,「嗯,這樣一來,你的姐姐也一定會高興吧。」
「她肚子會咬牙切齒的,但一定會對您擺出一份感恩戴德的臉的,當然,對於她的可憐的侏儒弟弟,一定依然連個笑臉都欠奉。」泰里昂用尖酸刻薄的笑容回答道,「我們是相互利用關係而已哦。所以,為了讓可憐的泰里昂不用面對家姐那張殘念的臉,為了在未來的十年都有個好心情,陛下,請務必收回成命吧。」
「朕最多再來個一年半載就要掛了。你有個妹的好心情啊」皇帝大聲罵喝罵道,聲入雷霆,哪裡像是個快要入土的老頭子。
「朕問問你,維吉亞的那個臭小子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等到朕眼睛一閉,約束那群北方蠻子的契約也就失效了,哥爾羅斯和喬恩能夠擋得住被憋了四十年怨氣的維吉亞人嗎?」
「哥爾羅斯元帥是聖堂騎士的首席,喬恩公爵嘛……也是當代名將。」喬恩公爵雖然是死敵史托卡家族的族長,但泰里昂卻依然給出了中肯的評價:「憑他們的兵力雖然無法進攻,但維持北方邊境的防線還是沒有問題的。不過,這跟我們的話題有什麼關係?」
皇帝沒有回答,卻突然冷不丁地道:「如果他們率主力南下為卡特琳娜爭奪帝位怎麼辦?」
泰里昂不由得一怔,隨後嘴角泛起一絲譏笑,當然更多的卻還是無奈。造成這個問題的不就是皇帝陛下你的搖擺不定嗎?有點自覺好不好?
如果是其他人,哪怕是他姐姐姐夫甚至親爹,以毒舌刻薄著稱的泰里昂公爵肯定會不留情面地連譏帶諷,直到用嘴炮將對方轟殺至渣。不過對方畢竟是亦父亦友的主君,論起感情可比親爹還要好,個子矮小的公爵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吐槽的**留在了肚子裡。
「朕剛剛從世界之喉的龍騎士團那裡得到了一封信,唉,如果朕再年輕二十,不,哪怕是十歲……可現在,也就只能交給你們這些年輕人了。」皇帝微微地歎息一口,面色蕭瑟,也就在這個時候,他才真的像是一位遲暮的老人;但這樣的暮色在老人的臉上只是一閃而逝,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斬釘截鐵:「朕百年之後的局勢,一定將是風起雲湧的大變革時代。這個時代中,人和國家的命運都只不過是柳絮浮萍,就交給你來把握,而且,也只有你才能把握,朕才可能放心。記住,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不要苛求完美,只要憑你的本心,做出最恰當的決策就可以了。」
泰里昂公爵只覺得頭腦有姓白,今日談話的展開已經大大地超過了自己的意料。出於本能,他幾乎下意識地道:「陛下,臣依然無法……」
皇帝眼睛一瞇,聲音沉了下去,頓時出現了一番凜然不可違抗的壓迫感:「泰里昂·梵·蘭卡斯特公爵,這是神眷的奧克蘭帝國皇帝,你誓約的效忠對像蓋伊烏斯·梵·格倫巴夫·迪瑪希亞的敕令你要違抗嗎?」
「這……陛下,唉,難道還有別的選擇嗎?」
「當然沒有,朕就當你是答應了。這就好。」皇帝這才露出了釋然的表情,用戀戀不捨的目光掃視著盛開的月季和玫瑰花海:「朕這輩子都不曾讓諾德蠻子們有機會看到空中花園的奇景,而你一定也可以做到。不過,將來你們要面臨的敵人,卻絕不止北方的野蠻人,嘿,願聖光保佑吧。」
皇帝從身邊拿起一根大約半米長的權杖向泰里昂隨手一扔。後者手忙腳亂地接住,定睛一看,卻發現權杖頂端上鑲嵌的烏黑的天平和御前圓桌的小型浮雕,赫然是帝國首相的身份和權利的象徵——「奧克蘭之手權杖」。
「這玩意是你的了,也算是找對了主人。總比它前三個不靠譜的傢伙強。」
皇帝指的是亞爾特去世之後的十二年間的三位宰相——卡爾德隆、索爾弗斯、阿什利,總的來說都是平庸之輩,當然,和他們之前的兩位賢相艾魯帕希與亞爾特相比,就更是顯得愚蠢得無可附加了。
自己會不會成為第四個呢?
況且,皇帝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帝國的命運?世界的命運?也就是說未來會發生前所未有的大變局嗎?那麼,不止是北方蠻子的敵人又意味著什麼?考慮龍騎士團的職權和來信,「小巨人」若有所悟。
泰里昂長長地一歎,用無奈的笑容掩飾自己的重重心事,成為首相的喜悅自然是一點也沒有。
明明是來想辦法給兒子請罪順便探口風的,但怎麼莫名其妙就接了一件很麻煩的差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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