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澤的賭注是什麼,鳳華尋不得而知,但是當他看到暮雨澤臉上的那抹笑容的時候,鳳華尋卻知道另一件事情。
「李歡天,這次恐怕你是必敗無疑了。」抬頭望天,鳳華尋嘴角多了一個若有若無的弧度,也許他要得這樣一個領導者,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讓他一直冷卻的心沸騰起來。
暮雨澤的餘光看到了這一幕,微微笑了笑,一個人充滿鬥志,這絕不是一件壞事。
當然,對於鳳華尋的疑惑他也不想去解釋。
「呵呵,果然還是他的風格啊。」站在場外洞察一切的端木俊熙微微笑了笑,他知道,這一場決鬥勝負已分。
「端木俊熙,看來你是看出什麼名堂了。」風為裳笑了笑,盯著眼前這個面帶微笑的青年,他知道端木俊熙已經看出了什麼。
這時,就連在一旁的天璇星也有了些好奇,哪怕是以他這麼多年的閱歷,都覺得有些弄不懂那個青年究竟在想些什麼。
端木俊熙笑了笑,道:「李歡天已經完全陷入暮雨澤的佈局之中了。」
「哦!?此話怎講?」不止是天璇星,就連風為裳也有些疑惑,他知道暮雨澤既然敢說有把握,那必然是有很大的把握,但是要說只勝不敗,那還是太過誇張了一些,要知道那李歡天可是鐵軍中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戰神人物,兵法運用如神,從來是一步步將敵手逼到死局之中,未嘗一敗的絕世天才。
「聰明反被聰明誤啊,李歡天確實是百年難見的軍事奇才,對於戰術的把握和隨機應變都是百里挑一,但是他和暮雨澤比還是嫩了一些。」端木俊熙搖了搖頭,道出了他的觀點。
「此話怎講。」夏黃岐如今也在觀戰,對於這一場驚世對決,恐怕沒有幾個人可以一直波瀾不驚。
端木俊熙笑道:「只因為他用的是暮雨澤用過的招式,李歡天也許會認為這是一個盲區,但是他有一點是想不到的,暮雨澤一直以來最大的假想敵就是自己。」
最大的假想敵就是自己,這是一種怎樣的氣魄,古往今來又有幾人可以堪破這一點,對於一個人來說,最難跨越的不是千山萬水,不是浩瀚長河,而是自我。
只有超越了自我,方才能到達那道的極致。
暮雨澤看著洶湧而來的大軍,那雙漆黑的眸子中沒有一絲一毫的訝異,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要問暮雨澤的對策是什麼,那就是貫徹防守。
戰線沒有拉短,這讓李歡天心中的緊張緩解了不少,他害怕的就是暮雨澤回首戰線,這對他的點殺恐怕會產生很大的影響,但是如今看來暮雨澤還沒有看出他的用意。
「果然,就算是暮雨澤也沒有料到你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啊。」謀士男子笑了笑,情勢在朝著好的一面發展,對他們來說,這並不僅僅是一場友誼戰,而是關乎軍人榮譽的大戰,他們這只軍隊,不是天生就有這種無敵於天下的君威,而是一戰一戰打出來的名聲,對於他們來說,戰爭已經不簡簡單單的是分出勝負,更是為了貫徹早已融入到這只軍隊中的榮譽。
「挺近,為了榮譽和信仰。」李歡天大喝一聲,他的修為不強,但是這聲彷彿發自靈魂深處的吶喊,確實充斥了一股超脫天地的偉岸力量。
這一聲吶喊,讓鐵軍中每個軍人都煥發出了一種狂熱的神采,他們的信仰,他們的勝利,他們的榮譽,都要用自己的雙手去拚搏!
吼!
截然不同的氣勢,如果說剛才這支軍隊還只是波瀾不驚,隱藏在表面下的遼闊,那麼現在就是一隻從沉睡中甦醒的老虎,那凜然的氣勢,恐怖的行動力都讓人心臟巨跳。
「好恐怖的氣勢,這才是鐵軍真正的實力嗎?」鳳華尋瞳孔收縮,以軍事輔導為身份的他並沒有加入這場戰爭中,所以他看得遠比其他人更多。
「這只軍隊的機動行動力,還有整體間毫無滯澀的節奏感,都乾軍中的部隊可以比肩的。」鳳華尋感歎道,然後他情不自禁的看向那個目光悠遠的男子,能跟這只王牌軍隊戰到現在,恐怕九成都是這個男子的功勞。
暮雨澤自然不知道鳳華尋在想著些什麼,他緊緊地盯著向前推進的軍隊,就在離中腹還有百里左右的地方,暮雨澤忽然下達了命令。
「讓整個部隊呈雲狀分開,拖住敵人的陣腳就可以,不要讓他們有機會出手,記住不是和他們正面較量,而是拖住他們的行動。」
每個人都調動了起來,不得不說有前車之鑒,到了現在整個軍隊的調動力已然是強橫至極,剛下達命令片刻,陣勢就已經完全改變,這一下,李歡天的顏色終於變了。
那無疑是全然針對衝鋒的陣勢,呈現雲狀態的發散陣法,層層疊疊,如同那波瀾變化的海浪,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大海的力量,無疑就是容納的力量。
那滔天的殺氣到了這般陣勢面前,當真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沒有掀起太多的波瀾。
「什麼!他竟然摸透了李歡天每一步行動。」那個謀士樣子的男子神色劇變,他實在沒想到本來沒有太多波瀾的事情竟然會生出這種近乎顛覆xing的變化,一步步把別人引進自己的陷阱。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就是暮雨澤你的算計嗎?」李歡天的嘴唇已經咬出了鮮紅的血跡,一步步掉進別人設下的陷阱,讓自己的王牌軍隊的榮譽在此畫下句點,對於他,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恥辱。
但是他不能在這裡退縮,哪怕他背負著讓相信自己的戰士戰敗的負擔,他依舊要戰下去,可以看到李歡天的身體都在顫抖,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痛苦。
「以點破面,我們還有機會。」李歡天仰天大吼,他的心情感染了每一個人,這是一場戰爭,一場通入內心深處的戰爭,李歡天戰勝了自己,同時也讓其他人戰勝了自己。
他們超脫了自我,得到了昇華!
李歡天感覺自己現在的狀態很奇妙,他的靈魂似乎都在劇烈的燃燒著,這是他的執念,同時也是他的信仰。
勝!
當這個神聖的字眼化作一種決心的時候,這只部隊的力量當真是所向披靡的。
暮雨澤所布下的戰爭被破壞的支離破碎,他們的對手實在是太強了,哪怕是在這種絕境之下還有可以反殺的力量,摧枯拉朽,只能用這四個字來形容他們此刻的恐怖。
時間推動著一切,暮雨澤淡然的看著一切,看著自己構建出來的陣法一步步被摧毀,他確是連情緒都沒有波動。
「撐過去,就是勝利。」暮雨澤沒有多說,但是這一句話顯得是如此鏗鏘有力,直達每個戰士的心扉,他們要得只是一個前進的目標,當人有了目標之後,確實是會爆發出強大的力量。
殘餘的部眾漸漸聯合在一切,聯合抵抗可謂是此起彼伏,進一步拖延了地方的進攻,當這只軍隊的勢頭被漸漸磨平的時候,已經是兩敗俱傷的局面。
兩軍作戰,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而暮雨澤就是在等待這個彼竭我盈的時機。
那就是這一場戰鬥中,暮雨澤保留的最大的殺招,也就是他最關鍵的一步棋。
瞬間逆轉!
這一手,讓李歡天彷彿看到一位遠古的神靈,用他的理解來詮釋戰爭的意義,等待時機,抓住時機,讓時機最大化的利用。
暮雨澤僅僅是做到了這三點,就讓李歡天束手束腳,變得手足無措。
他的榮譽似乎也再次落下了帷幕。
「哎,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難道我注定也就是滔滔長河之中一朵大一些的浪花吧。」李歡天沉默了,面對失敗,他並沒有想像中的沮喪,而是在分析,他要從失敗中總結出自我,讓自己更近一步。
只有不斷進步,方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然而現場已經混亂了起來,目睹了這一場曠世對決,每個人都情不自禁的生出熱血沸騰的感覺,以弱勝強,這是一場足以載入史冊的戰鬥,他們無疑見證了一場歷史,見證了每一個細節,見證了兩個頂尖棋手的巔峰棋力。
「暮雨澤,實在是太強了,本以為他起碼要兩年才能磨合,卻沒想到他竟然是如此的出類拔萃。」一位太古李家的弟子歎了口氣,陷入了震撼之中。
「後來居上,浪花淘盡英雄,也只有這樣的絕世之才恐怕才能經受歲月的沖刷吧。」
……
每個人都紛紛議論,抒發自我心中的感慨。
而這時,暮雨澤卻是保持沉默,他並沒有特別開心亦或者高興,充斥在他心裡的只有一個想法。
「殘血,再次見面時,就不會是上次那樣簡單了啊,這一次,敗的將會是你。」暮雨澤的嘴角悄然勾起了一個弧度,真正的戰鬥才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