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願,亦或者是理想。
有人說理想是人生的方向,此言不虛,在這條路中,暮雨澤付出過血與淚,情與殤,不過他始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觸手可及,理想近在眼前,那些辛酸和汗水似乎已經是過往雲煙。
就如那溪澗中流過的落葉,歷盡漂泊,終於走到了盡頭,落葉歸根。
感受到暮雨澤身上的情感,王朝裡的眼神也變得越發的深邃了起來,每個人都有過理想,他也不例外。
「時間已經成為了過往,你的請求是什麼,我當盡力幫你完成。」王朝裡背負著雙手,許下了諾言。
場面一片嘩然,原本因為擊退敵手而顯得有些安靜的局面再次沸騰的了起來。
「都說暮雨澤將一器破萬法修煉到一種及其精深的境界,是王朝裡的再傳弟子,現在看來此言不虛。」暗影殿的何以情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和暮雨澤三番兩次的對決中,他沒有取得哪怕一分一毫的上風,可以說他被一個弱於自己無數倍的青年幾乎是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更令他惱怒的是此人似乎沒有得到任何的傳承,修行到今天也僅僅是依靠一己之力。
一個無門無派,沒有任何背景的無名之輩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更是才智和武力兼備,將他擊敗,這種事情就算是何以情也難以接受。
但是如果說暮雨澤是王朝裡的嫡傳弟子,那一切就迎刃而解了,王朝裡雖說是一人縱橫天下,但是他的見識,修為和閱歷早已超越了一切,僅僅是一個人,就不會弱於世界上任何一個超然勢力,他的弟子又豈會凡俗。
就說那劍心,少年出英雄,力壓五域英才,他的修為,他的力量都是所向披靡,就算是天羽搖光,也不能說穩勝過劍心,更為可怕的是,劍心他的悟性超越了任何人,這是不爭的事實。
就先說清平樂這套幾乎可以與太初古神的仙經並列的曠世之學,暮雨澤僅僅是修行了殘篇,一道雛形,就是受益終生,可以說暮雨澤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和清平樂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這就像是教育,有人說天才本是天成,這是謬論,沒有開點,沒有一個環境,一個人如何成長?是清平樂將暮雨澤帶入了修行之路,讓他的見識如海洋般開闊,胸懷浩瀚。
一門雛形比起將它精修更為困難。
而且據說劍心更是有著一套驚天地泣鬼神的無上劍訣,瀚海流光訣,據說這是一心面對著北冥的蒼茫大海,悟道,悟真,悟人生,這一套劍法開創了一個流派之先河,走出了另一條修行的體系。
前車之鑒,後事之師,有劍心這樣超然於世俗之上的修者,那再次出現一個暮雨澤,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然而他卻不知道,暮雨澤所走出的一切都是源於自己,源於自己對紅塵的體悟,已經對道法神則的洞徹,要是讓何以情知道了這一切,恐怕就會不擇手段擊殺了暮雨澤,這個幾乎是暗影殿最大的隱患。
「救救她!」暮雨澤振臂一揮,一道無暇的棺材就出現在虛空之中,可以看到一個絕美的女子安詳的躺在棺材之中,一身潔白的羽衣披身,她沒有冰凝那樣絕美,甚至只能算得上是一個小家碧玉的女子,但是暮雨澤的眼中已經有了淚光。
王朝裡深深的看了暮雨澤一眼,淡然道:「你應該知道她已經死了。」
「沒錯,殺死他的就是暗影殿的千劍魔帝。」暮雨澤應聲道。
王朝裡抬起了頭,擺手道:「既然她已經死了,那就已經落葉歸根,就算是神來了,也無力回天。」
忽然,王朝裡右手狠狠的壓在暮雨澤的肩膀上,低喝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這些,想必你應該知道。」
風,蒼涼的風吹過了荒野,初春的陽光中,漫天的黃葉飛舞,那個青年就這樣駐足在原地,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似乎已經化身為雕像,不能動,不能說,只能感受到外界的一切,而不能給他人以感受。
「怎麼會這樣,暮兄不是說王前輩有手段打破這逆天之局,為何會這樣。」歐陽則感覺自己的心都似乎在變冷,冷的像是寒冰,他知道那個女子對於暮雨澤意味著什麼,不單單是感情,更是一種無法挽回的歉疚。
感情,讓暮雨澤冰封的心緩緩融化,她的存在,就是暮雨澤一種的一道陽光,當這縷陽光為自己而失,這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痛。
端木俊熙同樣為這一幕感到心緒紊亂,沉默之人,暮雨澤無疑是對得上這四個字,一個沉默的人,他的心扉不會為人輕易敞開,而當他的心扉敞開的時候,那必定是極盡於情。
「其實暮兄早已遇見了一些事情,希望他能從這次打擊中走出來吧。」
「不能……」暮雨澤過了方久,才緩緩吐出兩個字。
這樣的表情讓人心頭一沉,他的神色雖然沒有變化,但是暮雨澤的身上好像失去了一種靈動,就像是一柄劍,失去了劍魄。
「終究還是不能嗎?」暮雨澤就這樣懸空而立,不言不語,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失去了一切,理應是傷心,是悲哀,但是他表現的卻是平靜。
平靜,這方才是可怕。
「暮兄……」端木俊熙想說些什麼,但是暮雨澤已經抬手阻止了他。
暮雨澤低首輕聲道:「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沉默不會緩解痛苦,而且會讓人更加痛苦。
但是他依舊沒有任何辦法,他們只能一個接著一個離去,看著這個曾經照耀了一時的明星墜落。
「乾影,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何以情看到暮雨澤這樣的變化,面露訝色,他想不到竟然有這樣的打擊,能讓這個像青松般堅韌的青年倒下。
乾影深沉一笑,戲謔道:「據說那個女子是暮雨澤的紅塵知己,其實若不是他,暮雨澤也不會和暗影殿結上這樣的梁子,當時千劍殿主一心想要殺掉暮雨澤,確是這位叫煙夢潔的女子為暮雨澤擋住了那必殺的一擊,死於非命,而像是暮雨澤這樣至情至性之人,自然是將感情看得比什麼都重。」
「原來如此。」何以情拉出了一個深沉的笑容,他自然是知道乾影的話外之音,向他們這樣的人,只要說出三分,對方自然知道其中三味,參透出另外七分,從眼前的情況來看,恐怕是什麼人告訴暮雨澤王朝裡可以挽救煙夢潔的生命,所以暮雨澤恐怕是不惜一切提升自己的修為,漸漸的達到了能與端木俊熙等人爭鋒的程度,恐怕這就是他心中的光,一道希望之光,當這道光熄滅的時候,又意味著什麼?
「如果暮雨朝一開始就知道這個女子已經無法回轉,那恐怕暮雨澤會將覆滅暗影殿當作自己的使命,而現在真是妙極,暮雨澤,已經廢了。」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這樣一個恐怖的敵手,何以情的心中確實是一陣舒暢。
「暮雨澤,廢了。」殘血的眼中滿是失望,這個曾經就連他都感到震動的青年,就被這情之一字打倒,而不能被他視作敵手的人,也就沒有了注意的價值。
風雨飄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