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灌木林林總總,陽光從濃密葉片中投she而下,稀疏的光影像是金色的星星,煞是美麗。\\\\
風緩緩的吹過,也許是這裡的氣氛太過冷凝,秋天的風中也帶了一絲陽光的溫暖,然而自然畢竟是自然,他不會有什麼情感,自然不會察覺到人這種多情生物在想什麼,其實人與人之間也不能察覺到對方究竟在想些什麼吧!
「這個賀輝,實在是強橫,他的實力恐怕已經過了劍殺輝,恐怕就是和劍輕塵比起來也不遑多讓。」
九大門派的弟子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他們一直高高在上,俯視天下三千宗門,但當有一天他們被一個草根趕下神壇之後,又剩下了什麼?
而一些同樣卑微的門派則是心頭振奮,看到賀輝的勝利,他們彷彿找到了偶像,找到了追逐的方向。
出生本沒有高下之分,並不是貴族生的兒子一定比農民生的兒子強,一個人,終究是要看自己的,然而許多人都沒有弄懂這個道理,所以才一直怨天尤人,嫉妒、譏諷、誹謗、陷害,害人害己,最後庸碌終身,因為他們缺少了方向。
而賀輝卻給了他們方向,他讓別人知道,『泥腿子』也能將九大門派的『貴族』踩在腳下。
卡嚓,卡嚓!
神台上傳來了清脆的炸響,那片時空好像和天地隔離了開來,陽光都無法照射進去,遠古聖威在甦醒,一片天地時空在沉淪,誰都無法形容這股力量的偉岸,這似乎是一尊蓋世的神靈張開了自己的域場,蓋過了天道,穿越了時光。
那個不怒自威的老人終於站起了身來,前一刻他還是一個骨瘦如柴的老者,這一刻他卻變成了橫掃三千世界的霸王,蒼老的目光放到了賀輝的身上。
轟!
好像有千萬個星球同時炸開,毀滅性的波動像同心圓般擴散開來,賀輝的腦海中瞬間一片空白,有一個絕世的意識竟然顯現在他的識海深處,施展聖道,撼動太古,硬生生的抹殺他的意識。
「哼!」
一個冰冷的哼聲響起,一股如海洋般浩瀚的精神力量籠罩了這片古老戰場,一道同樣強橫的意識展動軀體,隻手遮天,打出蓋世戰法,生生的阻絕了那股古老的意識,在他的手中凝聚出一柄上古道劍,道劍完全是由陣紋凝聚,渾然天成,巧奪天工,橫亙在兩人之間。
古老意識踏破蒼穹,寶光閃爍,雙手展動,左拳搭在有拳之上,腳步虛浮又不乏穩健,大開大合,那個身影驀的動了起來,左拳帶右拳,環環相扣,一拳一拳像是海浪,翻起遮天蔽日的浪潮,拳招未至,那氣勢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偷雞摸狗之輩。」
另一個意識冷冷一哼,磅礡的精神力不停的翻湧,最後凝聚成一個年約二十的青年身影,清秀的臉上滿是譏諷,金色長劍錚錚而鳴,森然劍氣未發先至,生生的撕裂了巍峨的拳意,劍如劃過水天的長虹,瞬間將拳法撕裂。
卡嚓,卡嚓!
兩道意識同時炸裂了開來,識海再一次恢復到平靜。
「唔!」
一道血線不知何時出現在暮雨澤的嘴角,磅礡的生命之力微微起伏,虛浮的血氣立馬平息了下來。
「不愧是聖人。」
暮雨澤冷冷的說道,他的雙眼死死的盯著那個冷意盎然的老人,當看到對方收回了目光,暮雨澤拉出了一個略帶嘲諷的笑容。
暮雨澤都有能力阻止這位三花派至尊長老的動作,那麼剩下的幾位聖老自然看的到他的動作,只是這些事沒有損害到他們的利益,所以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不過當暮雨澤受傷了之後,牧野星荒就不能再作壁上觀了。
「許俊然,你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對一個小輩出手,你還有一個聖階大能者的尊嚴嗎?」牧野星荒不屑的哂笑道,他絲毫不給這個聖人的面子,雖然他們同為聖人,但他已經屹立在聖人境的第三個小台階上,許俊然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其他人也忘了過來,雖然臉上不露喜怒,但是誰察覺不到那股淡淡的譏諷味道。
在這樣的眼神下,許俊然已經是臉不紅心不跳,顯現出超越年輕人不知道多少倍的城府。
「我只是考驗一下賀輝的實力罷了,以防有人做手腳。」
不得不說愈老越賊,許俊然的機智與詭辯就是暮雨澤都暗生感慨,最起碼他沒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到這種妙招。
「那你現在可考驗好了。」
「自然。」許俊然點了點頭。
牧野星荒笑了笑,智珠在握,他的目的自然不是尋師問罪,只要這個老狐狸承認自己門派輸了就好。
「看來這次九大門派的位置就要易主了。」牧野星荒緩緩的說道,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也有一種莫名的味道,三花派位列九大門派,他瓊華派又何嘗不是,看到三花派的沒落,他心中也有點兔死狐悲的味道,指不定哪天瓊華也會落到這個下場。
其他幾位聖老一致的保持沉默,仔細看會發現他們的目光有些渙散,其實人自己也不知道,他們經常會情不自禁的對弱者出現同情,也許不過是多麼兇惡的人心底的最深處都有人性,只要是人都是有人性的。
三花派被排擠到九大門派之外,他們自然就成了弱者,也自然而然的被人同情,被那些弱小的門派同情,也許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同情一個比自己還要強大的門派,也許人生有趣的地方就在於此吧。
花玉樓三人此刻也清醒了過來,目光呆滯,步履蹣跚,就像行屍走肉一般,哪裡還有剛才雄霸天下的氣魄,別人只能看到花玉樓的嘴角在輕輕顫抖,雙目無神,那般失去魂魄的樣子讓人不由自主的以為是他太冷了嘴唇在哆嗦。
「因為我是三花派的弟子,所以不殺我。」
花玉樓雙拳緊握,指甲扎到肉中他依舊渾然未覺。
牧野星荒看了看臉色微微有些蒼白的賀輝,也微微搖了搖頭,眼中出現了一絲莫名的同情,別人只看到賀輝大發神威擊敗花玉樓三人,卻不知道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但是牧野星荒同情的並不是這些,因為之後賀輝注定將受到三花派不計絲毫後果的追殺,恐怕他今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收回了視線,牧野星荒道:「九大門派,今後就沒有三花派,取而代之的是天山派。」
聲音緩緩落下,這片荒涼的古戰場一片寂靜,風也停止了流動,天地萬物好像都靜止了一般,唯有被風吹起的塵埃落地,而這件事也像塵埃一般,終於落下了帷幕。
賀輝的眸子緩緩的閉了起來,兩縷淚從他稜角分明的臉龐上滑落,沒有豪言壯語,沒有大展宏圖,有的只是如釋重負,好像有什麼誓言在此刻打上了句號。
男人兩行淚,一行為蒼生,一行為美人,那麼他的淚又是為何而流?
是蒼生?還是美人?
暮雨澤和盧晨星走到了那個越發蒼涼的身影之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和煦的笑容如同三月的陽光,暖人心扉。
「我們請你喝酒。」
「好!」
賀輝睜開了雙眼,再也沒有蒼涼和淒清,那雙眸子好像少了點什麼,同時又多了些什麼,笑容又重新出現在他的臉龐上。
這一刻,這個男子漢又獲得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