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紋路就像是擁有了生命,徐徐跳動,每一次震動都有無數蛇妖的精血融入,紅色的液體閃爍著妖異的光輝,在古洞裡漫爍。
暮雨澤不動神色的把拿著長劍的手緊了緊,在他的眼眸中,倒映出不斷變化的紅線,很快,那些雜亂無章的痕跡就變成了四個倒三角的形狀,就像是一條條巨大的血管,其中血氣奔騰,夾雜著許多仙氣碎片流淌,而血氣匯聚的地方,正是那四個窮奇石雕。
唐子凡幾人瞬間領悟了過來,大聲吼道:「趕快阻止這血線,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這些玉蘭王國的人屬於凡夫俗子,但從風為裳兩人凝重的語氣中就可以得知這幾隻怪獸究竟有何等龐大的力量,如果讓它們甦醒,那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暮雨澤目光一閃,龐大的元力匯聚在手中,一個小型風暴在他的身軀中醞釀,罡風陣陣,呼嘯蒼穹,風中蘊含的爆炸性力量可以焚江煮海,所向披靡,就在幾人等著暮雨澤出手時,青年卻遲遲沒有動作。
「太遲了,這些石獸已經被喚醒,就算我去阻止也沒有絲毫的意義,現在只能想辦法怎麼將這幾個傢伙打倒了。」暮雨澤搖了搖頭,看著漸漸被血光淹沒的石獸,眼中也浮現了擔憂之色,當日軒轅皇朝的比試中一隻未成年的狻猊就讓他頗費手腳,現在對上四隻成年期的窮奇,恐怕會是一場苦戰。
此刻,沒有人注意到一個高懸九天的淡漠視線注視著幾人,那是一個幾近透明的老者。
此刻老人在虛無的時空中若隱若現,如果有人能看到,這個老人是完全由靈魂組成的,他的身軀在海嘯般奔騰的精神力中沉浮,一股極其隱晦的神識集中在暮雨澤的身上。
風為裳運氣了全身的靈力,三千神環升騰而起,大道本源氣息通天徹地,這一次,那些本來虛幻的神環變得凝實了許多,甚至在按著天道軌跡緩緩旋轉,三千種光輝一放一收,完美的循環,天人境界臻至圓滿。
就在風為裳的氣勢即將到達頂點之時,一直修長有力的手攔在了他的面前,順著望去,只見暮雨澤雙眼死死地盯著棋盤的方向,眼中閃爍著明悟的光芒。
風為裳收斂了全身的氣勢,微微一沉吟,道:「暮兄,難道封印窮奇的方法就在那個棋盤之中?」
風為裳絕對是個絕頂聰明的人,能在如此年級達到入道之境,天賦和智慧絕對是缺一不可,他撥絲抽繭,從蛛絲馬跡之間洞徹了暮雨澤的想法。
暮雨澤微微點頭,看著一頭霧水的唐子凡一行人,他緩緩開口道:「這裡在千百年間肯定是有人路過的,當然,這些人肯定不乏強者,也就是一些可以殺死蛇妖的存在。」
「你說的沒錯。」
一個雋秀男子暗暗點頭,男子身穿藍色長袍,手中拿著一個銀白色的長尺,他是玉蘭王國的世子之一,名為楊宸裕,對於棋道一途有著極高的造詣,一些棋貫天下的國手都紛紛敗於他,而且他的文學休養還不止於此,楊宸裕同時還身負極佳的作詞天賦,寫出了不少足以載入史冊的詩篇,最重要的是此人和藹親切,對人和善,可謂是人緣頗好的才子,在幾人中也是極具聲望的存在。
周夫子也暗暗點頭,只聽得暮雨澤接著道:「如果他們把蛇妖殺死了,那他們肯定會將這幾隻窮奇激活,而我們來的時候這幾隻地煞凶獸卻是死物。」
一句話,瞬間揭開了所有的疑惑,這些人沒有一個是笨人,瞬間領悟了暮雨澤的意思,原先是活著的窮奇,變成了石獸,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能將這些妖獸來回轉化的方法,而這方法肯定與那殘局有關。
「此子,很不錯。」
這時,那個虛幻的人影嘴角出現了一抹微笑。
唐子凡露出了一絲慧心的弧度,有些得意的說道:「棋道一途,楊師弟有著莫高的天賦,有他在場,想必這個殘局是不在話下的。」
「嗯。」此刻,周夫子也暗暗地點了點頭,儒家注重禮尚往來,知恩圖報,原先風為裳兩人對於他們可謂是頗為照顧,現在也是他們投桃報李的時候了。
楊宸裕傲然一笑,似乎是談到了他最擅長的棋道,這個頗具人望的男子也煥發了鬥志。
「小弟不才,但是對於象棋還算是頗為精通,想必解決這個棋局,應該不難。」
說著,楊宸裕有些高傲的看了看兩人一眼,雖然在修為上他自歎弗如,但是在象棋上他自認眼前的兩人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
「哦?是嗎?」暮雨澤不可置否的一笑,沒有在多說什麼,既然楊宸裕有方法解決難題,他也樂得在旁邊看著,不過他還是善意的提醒道:「恐怕楊兄你的速度要快上一些,估計在有半個時辰這四隻凶獸就要甦醒了。」
「放心吧,雖然修為我雖然不如你們,但是在棋道上還真沒幾個人能贏過我。」楊宸裕眼中的信心越來越足,迫不及待的跑到棋盤之前,躍躍欲試。
看著楊宸裕有些自得的模樣,風為裳古怪的一笑,他可是在軒轅皇朝親眼見識到暮雨澤的棋藝,輕易擊敗了到達圍棋極致的程天,雖然這裡的局勢是象棋,但是風為裳相信這個縷縷出現奇跡的男子擁有可怕的象棋實力。
暮雨澤不徐不慢的走上前去,此刻楊宸裕正一臉專注的望著棋盤,烏黑的眉毛緊縮,眼中閃過思忖的光芒。
似是不經意的掃過棋盤,那些棋子的佈局牢牢的刻印在暮雨澤的眼眸之中,然後他就徐徐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閉目養神,只有注意到他的風為裳才知道暮雨澤已經開始了推算。
周夫子也走上前來,盯著棋盤,老者那雙枯木般的手也開始了掐算,半響後老者緩緩的搖了搖頭,雖然他在詩詞歌賦上的造詣可謂是古今無雙,但正所謂學術有專攻,棋道一途上他卻並不在行,而且這幅殘棋是老者見過最困難的,他甚至不止一次的懷疑,這到底是殘局是還是死局。
這時候,半個時辰已經過去了三分之一,而楊宸裕卻遲遲沒有動靜,埋頭苦思,額頭不斷流淌的汗水已經打濕了他的肩頭。
「楊師兄,你怎麼了?」
譚雨秦看著楊宸裕汗流滿面的模樣,她從未見過自己師兄如此模樣,在她的印象中,楊宸裕應該是縱橫棋盤,輕鬆寫意的解開所有的殘棋,他的天賦,就算是天真爛漫的少女都一清二楚,那簡直是棋道的帝王。
「沒什麼。」楊宸裕根本沒有心情看譚雨琴,現在他的視線裡只有那三個向前進攻的兵,自己是絕對沒有在三步內將他絕殺的棋,一炮一馬,無法對士象全的紅方造成絲毫的威脅,但是對方不同,那三個兵就像是抵住他喉嚨的尖刺,難過的讓他難以呼吸,只需兩步,紅方就可以叫殺了。
「難道這棋,其實是一個死局。」忽然,楊宸裕心中不可抑止的出現了一個想法,剛剛短暫的時間內他已經想到了數千種可能,但是卻無一能解答,他一向對自己的象棋天賦頗為自負,連自己都無法破解的殘局,那恐怕就是死局無疑。
想到這裡,楊宸裕心頭釋然,緩緩的說道:「幾位兄台,這棋恐怕不是殘局,而是死棋。」
此話一出,現場的眾人都安靜了下來,他們都沒有發表意見,畢竟楊宸裕是棋道的行家,他的言論,可靠性極高。
「難道我們必須要和這四隻窮奇硬碰。」周夫子心中黯然,他知道在這裡得到神物已然是奢望,面露果斷,老者道:「我們還是先行退走吧,這寶物是有緣者得之,恐怕我們沒有緣分吧。」
聽到此話,周圍的青年都不甘心的點點頭,不過他們都是心志頗高之人,知道勢不可為,就想到了放棄。
就在幾人想要退走的時候,一個淡淡的聲音緩緩響起。
「這局棋,還是讓我來吧。」
所有人的視線都同時集中到那個閉目養神的身影上,眼中浮現了震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