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連星,他這是腦子短路了!」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毫不留情的批判道,甚至連拄在手中的枴杖都有發抖的痕跡。
「風老頭,怎麼這麼大年齡還這麼激動,估計再過兩年你連棋子都拿不動了吧。」不遠處,一個略帶和煦的老者揶揄道,他那略顯老邁的臉上精氣神十足,有力的雙目盯著那個屢出奇招的青年,開口道:「變則通,通則達,只有變化才能超越前人,這也是程天能將你徒弟踩在腳下的原因。」
拄著枴杖的老者怒極反笑,大聲說道:「程天是你的徒弟,你不是說這個暮小子變通之後就能取勝嗎,那我就賭程天會贏,怎麼樣,張老頭,你敢不敢賭。」
「有何不敢!」
看到老對手氣急敗壞的模樣,姓張的老者淡然一笑,悠閒的坐在貴賓席上,手持鼻煙壺,青煙裊裊。
兩人的冷戰看一席儒生頭皮發麻,這兩人是當今東照上圍棋的至尊人物,其中風玉海循規蹈矩,繼承了上一任國手的所有圍棋精髓,並且運用的爐火純青,弱冠之年掃平天下各大圍棋宗師,奠定了宇宙流的不朽威名,而這張萬里乃是一個傳奇人物,出生草根,愛棋如癡,憑著兩本破棋譜自學成才,獨創流派,一招一式,詭異莫測,但是也不缺乏一股浩然正氣,那時兩人的對撞是那個時代的最大圍棋盛事,九大棋局,每一場都能載入圍棋經典教材,流傳萬古,兩人八局棋四勝四負,最後一局張萬里劍走偏鋒,扳回了劣勢,擊敗了風玉海,這件事成為了這個巔峰棋士永遠的痛。
…………
黑白兩子縱橫交錯,兩人開局進行的如火如荼,一招一式,盡顯圍棋大家風采,每一步好似沒有進行任何的思考,瞬間落子,周圍的參賽者看到這種下法簡直是頭皮發麻,他們不是棋道上的小白,相反都身具不俗棋力,可以在棋界佔據一席之地的天才。
「好詭異的棋法,好高明的棋路,雖然拘泥於小節,但是也不失縱觀整體的大氣,眼前此人,是棋道中的不世奇才。」程天眼中的光芒越來越亮,迅捷無比的落子也漸漸慢了下來,眉頭微微蹙起,現在已經到了開局的末尾,中盤的開端,而他不僅沒有取得絲毫的上風,反而被對手剛勁十足的打發壓制的難以動彈,略佔下風。
士子們紛紛一怔,看著一臉淡定,甚至還在悠閒品茶的暮雨澤,眼中出現了無法抑制的駭然,他們最清楚程天是何人,千年難得一見的棋道天才,一悟就通,舉一反三,更可怕的是他擁有不輸於老一輩強者的棋力,縱然是再不利的條件下都不會有絲毫的動搖,穩紮穩打,堅定不移的取得勝利的桂冠。
然而這位明日之星竟然被人壓制,深思熟慮,這就不得不讓人驚訝了,他們看著暮雨澤,心底冒出了一個想法: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全才,每一個領域上都是巔峰?
終於,程天好似突破了某個瓶頸,淡然自若,以攻代守,每一步都是一個巨大的陷阱,處處殺機。
暮雨澤微微一笑,面對這強大的攻勢,他好似胸有成竹,任由對手的攻擊,柔中帶剛,每一步都將自己的黑子無限的衍生,利用左方良好的優勢,漸漸佔領中央空地,一板一眼,穩紮穩打。[.]
兩人走的都是快棋,很快就過去了一百二十手,中盤也快到達了末尾,而此刻白棋已顯頹勢,攻勢有餘,後力不足,中央薄弱,棋形不整。
「滴答,滴答。」
汗水不停的從程天頭上滑落,任由自己如何進攻,對方都沒有絲毫著急,每一步都直插咽喉,不徐不慢,節奏穩健,而他自己卻顯得有些急於求成。
「現在我要和他在中場一搏,看看鹿死誰手。」程天求勝之心前所未有的濃厚,那是碰到對手後的戰意,圍棋只有當兩個天才碰撞的時候才會出現真正的意義。
「想不到暮雨澤賭術無雙,琴棋書畫還樣樣精通,嘖嘖,看看這些小家碧玉都芳心暗許,就差暗送秋波了。」端木千琴陰陽怪氣的說道,平日裡隨意的口氣中多了一絲莫名的情緒。
郁可馨迷離的眸子中煥發出耀眼的神采,她不是一個繡花瓶,相反,郁可馨是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大家閨秀,她在棋道也有非同凡響的天賦,曾經得到了古板的風玉海的稱讚,圍棋上的造詣可見一般,她同樣看出了暮雨澤圍棋宗師般的精準起步,那簡直不像是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能走出來的棋步,那種堅定如磐石的棋路就像是一個看遍萬水千山的智者,講述人生的至理。
「風老頭,這樣你還說程天有勝算嗎?」張萬里好似早已知道事情的結果,消瘦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不好說吧,程天在收官階段可謂是算無遺漏,就算這暮雨澤暫時佔據了上風,恐怕也要被反殺。」風玉海死任這個理,每當看到這個一生宿敵微笑,那跟心底的刺彷彿越扎越深。
就在此刻,暮雨澤氣質瞬間一變,目中爆發出銳利的光芒,如果說剛才他是一個成熟厚重、不與世俗爭鋒的老者,那麼現在他就是一個一往無前,勇冠天下的青年梟雄。
「砰,砰。」
每一次落子,都好像一聲喪鐘嘶鳴,生生的叩擊在程天的心頭,他那引以為傲的收官技巧此刻顯得是如此蒼白無力,如土雞瓦狗一般,瞬間就被對手的龐大氣勢瓦解。
「哎,我輸了。」
程天的臉色微微蒼白,少年得志,意氣風發,當代無人是他的一合之敵,就算是老一輩棋手都被他一一擊敗,唯一能問問壓他一籌的只有那兩座圍棋上的高峰,但是他有信心在經後將他們一一擊敗,追求最高深的棋道。
但是現在在他面前彷彿多了一座難以跨越的高峰,讓人望塵莫及,程天知道,就算在給他一次機會,他也沒有絲毫的勝算,想到這裡,這個棋道奇才眼中出現了一抹頹然。
「他強任他強,風吹浮山崗,什麼時候你領悟了這兩句話,那麼你就能超越我了。」暮雨澤看到程天有些垂頭喪氣的模樣,開口道,對方是個很有造詣的奇才,要不是他境界精深,以意帶棋,根本不會是程天的對手,正所謂一法通,萬法通,一個人的心境決定了他所能到達的高度。
瞬間,程天好似領悟到了什麼,全身劇顫,如同醍醐灌頂一般,瞬間清醒了過來,感激地說道:「暮兄這一次點化勝似十年縱橫棋道,程天輸的心服口服。」說罷,程天緩緩離開,嘴角帶著一絲滿意的笑。
…………
「張老頭,這次你贏了,明天我們來對弈一局如何?」風玉海微笑著說道,忽然,他好像在一瞬間打開了所有心結,整個人把紛爭和攀比之心全部放下,全身心的都放在圍棋之中,有時候打破心的枷鎖就是這麼簡單的事,但是人就是難以發現,不是嗎?
「呵呵,自當奉陪。」張萬里微微一笑,看到這個亦敵亦友的老人再次有所突破,為他高興,其實風玉海是一個真正熱愛圍棋的人,否則他絕對到不了這個境界,真正愛棋的人,都是知己。
這時候,戰局也落下了帷幕,當眾人看到暮雨澤的棋局時,都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冷氣,那高深莫測的起步,清晰老道的棋步,足以讓這一場對弈記載到圍棋經典教科書之中,他們以為自己的棋局已經是精彩絕倫,但是跟這一場曠古爍今的棋局一比,就如同螢火和皓月的差距。
在人們患得患失的時候,白衣老者一步踏出,緩緩說道:「下一輪,詩詞歌賦。」
「哈哈。」瀟灑和不敗哥幾人突然大笑出聲,這一場比試可謂是沒有絲毫難度,對於他們這種擁有中華五千年文化寶庫的現代主義文藝青年,這點小意思又算得了什麼?
感受到周圍龐大的敵意,暮雨澤毫不在意,正如瀟灑所想的,暮雨澤接受了現代的高等教育,有何懼哉?
忽然,現場突然冷凝了下來,九天之上的那個聖潔仙子緩緩走下,輕盈的步伐好像踩到了每一個人的心頭,只見郁可馨走到了暮雨澤的進前,微笑著問道:「接下來這個問題,由我來問公子,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