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窮途
光環煙消雲散，前方，幾個巨大的環狀深坑出現在地上，寬達五丈，一眼望去，觸目驚心。
如此恐怖的力量，絕無僅有。當世之間，也只有靈聖派的鎮派之寶仙靈劍的威力，方可與之匹敵。
羅奇和岳思盈此刻已經靠了過來，面色慘白，嘴邊殘留幾絲血跡，微微的喘息，警惕凝視四周。
整個山谷，都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再也沒有任何的生氣。
蕭索的昏暗，死亡的降臨。
死心子面色極為難看，一隻手微微顫抖著，站立在那裡一動不動。如此力量，也只有五十年前，也只有一年前七大派系聯盟圍攻靈聖派，親眼所見的仙靈劍威力堪堪能夠比擬。
他的身邊，死神、暗影和花魅面色死灰，沒有任何的生機，臉色慘白，到掛著淒慘的血跡，一生衣衫襤褸，破敗不堪。多處因為被可怖的力量撕扯，完全碎裂。
就在這時候，天空的暗雲，深深地顫抖了起來，彷彿有不可一世的東西，在裡面攪動，慢慢地收縮回去。
哧哧！
宛如閃電劃過天際，消失在天空，五道身影，從天空劃過，朝著他們這裡墜落，最先的一道，極是詭異，給人一種十分強大威壓的感覺，令人喘息不過來。
羅奇凝視著天空，對著岳思盈擔憂地道：「盈兒，之前我說過，我只感覺到我們身邊有一股強大的力量，之前還不知道是什麼，現在我已經知道了。」
岳思盈轉過俏頭，看向他，驚聲道：「羅奇，你說的就是……」
羅奇點了點頭，眉頭緊縮道：「嗯嗯，就是和剛才的那股力量一樣，可怕之極。那好像不是來自人間的力量，直有和毀天滅地的威力。我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的害怕，就連遇到血魔浩劫時候，都沒有如今這般害怕過。」
「不僅僅是我們，不僅僅是死心門死心子他們幾個，原來還有極強高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呀！不知道，是不是針對我們的？」
看著羅奇說的是真的，岳思盈也擔憂起來。那到底是什麼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墜落的五道光芒移動，眼中緊緊的盯著，到底是什麼人，居然有如此可怖的力量。
說時遲那時快，五道身影一前一後，瞬間落下，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五人都是同時一驚，見到出現的五人，幾乎同時叫了出來。
「仁王宗宗主仁心齊，四大聖使幻龍、玄雀、星虎和巖武！」
他們絕沒有想到，出現在這裡的人，而且施展剛才毀天滅地一般的威力的人，居然是他們！
感覺到仁心齊身上的氣勢磅礡，與以往完全不一樣的是，那股熊熊發出的靈氣，竟然無形中對他們形成威壓，使得他們膽怯起來。
微微鎮定了一下心神，羅奇最先開口道：「早就感覺到了這裡蘊含一股極是強大的力量，想不到居然是你！」
仁心齊也是微微心驚，按理說之前他自己布下天羅地網，將這個山谷完全控制，來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連死心子這樣的人物都沒發現任何的異常，羅奇居然感覺到了，這又是何道理？
不過，很快他恢復了平靜的神色，看著眼前被轟炸出的巨大深坑，看著他們一個一個受傷狼狽不堪的模樣，仁心齊心中就心滿意足的點點頭，小試牛刀，鎖劍環的威力，還是令他滿意的。
四大聖使幻龍、玄雀、星虎和巖武跟在仁心齊的身後，親眼所見眼前的場景，這是心驚不已。難怪宗主敢五人單槍匹馬會一會死心子。
仁心齊目光忽兒變冷，從羅奇身上移了過來，忽兒接觸岳思盈的時候，面龐神色複雜，似乎頗多感慨。他微微停留了一刻，然後才移到了死心子等人的身上。
死心子心中咯登一天，頓時感覺到了什麼，一陣苦笑，道：沒想到，我們三大派系的終結大戰，卻是首先從我開始。「」
仁心齊淡然一笑，道：「因為死亡八絕的緣故，所以你亂了方寸，成為我初出之後第一個對手。這是你的榮幸，也是你的悲哀。」
死心子眼珠子微轉，似乎在想著什麼。好一會兒，他才不可置信地道：「記得，仁王宗流傳下來一件絕厲害的法寶，名為鎖劍環。看你今天的氣勢，應該是將他修煉成功了吧？這段時間，你包括仁王宗銷聲匿跡，就是在修煉鎖劍環吧？」
仁心齊沒有應答，也沒有否認，目光深邃裡忽兒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落到了四周，將一切看在眼裡，淡淡一笑，道：「死心子，你佈置在這裡的幾十高手，也該在今天為你先陪葬吧！」
死心子心中一凜，絕沒有想到仁心齊居然早就知道自己部署在這裡的人馬。但是一想到自己精英高手，盡數在此，他心中就不信仁心齊有如此天大的本事，瞬間滅掉他幾十的高手。
見到死心子不懼怕，仁心齊面有不屑，冷冷的掃了一眼四周，哼道：「死心子，你會為你這樣的想法付出代價！」
聞言，死心子渾身一顫，一股極強的不安，湧出心頭。
羅奇和岳思盈看著他們對話，眉頭緊皺，小心警惕。此刻他們鷸蚌相爭，自己又何必攪和進去呀。
此刻，強大的威壓，瞬間籠罩全場，仁心齊目光突然肅殺，凌厲地殺意澎湃發出。
「鎖劍天下！」
他一聲大喝，手起而落，也看不清楚他袖子裡面有什麼劇烈的震動，一下子完全充斥掌心。強烈的黑灰紅三色光芒，轟地轟出數道巨大的光環，瞬間變成死亡的光斬，橫向眼神。
劇烈的波動能量，伴隨著光斬掃落，遠遠的一邊，數個地方，無數聲淒慘的聲音響起，還未見到身影，就被恐怖的力量吞噬。
其中有一些高手僥倖飛起，竟是想要逃離。仁心齊眼神一寒，目光之中，迸發出攝人的光芒。那一隻右手，忽兒虛空一抓，那些飛起的死心門高手，突然間如受巨大的力量箍住，動彈不得，又像是被電擊了一樣，全身僵硬，被巨大的力量凝固在半空，掙扎不得。
只見仁心齊手心緩緩的轉動，那泛著三色光芒的手，猛然一用力，向著掌心捏去。半空之中死心門的高手，盡數化成碎片，消散在空中，灑落陣陣血腥的血雨。
死心子臉色刷的慘白如紙，身子搖搖晃晃起來，差點站不穩。還是一邊的死神見狀，扶住了他。
一生心血在頃刻間毀去，任是誰也承受不了這樣巨大的打擊。死心子縱然過了半輩子，之前死亡八絕隕滅，如今高手盡碎，如何不令他痛心疾首？
看著仁心齊志得意滿，緩緩轉過冷酷的臉的時候，他知道大勢已去，窮途末路了呀。
當一個人山窮水盡的時候，有能夠做什麼？
頓時，他心生退意，看著仁心齊，只期望他不要斬盡殺絕。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這樣的可能性實在是太渺小了。
甚至於，他還想要了自己的老命！
那一刻，真有一種絕望！
羅奇和岳思盈看著眼前這出魔教之中的內鬥，一時間卻是百感交集。如果內鬥結束，他們又面臨的是什麼？
耀眼的光環，亮了起來。沒有任何的言語。強者，總是控制著一切的場面，任由自己將局面往自己所想的方向伸展。
死心子心神震盪，他已經連續悄悄地後退了四步，以減小自身的壓力。可是，他並不知道這是不是仁心齊發出的全部實力，僅僅猜測難免擔憂不已，心情複雜。
冷笑一聲，仁心齊的手中再次出現了異常。他的手中，帶著毀滅的光芒，突然如流動的劍，環轉鎖定，瞬間拉長，從暗影和花魅的身體之中穿出，一隻手輕輕地垂下，狂傲的神色，出現在他的臉上。
眼睜睜的看著仁心齊朝著自己擊殺，暗影和花魅掙扎，他們怒吼，他們眼神爆睜，當死亡到來的那一刻，任何的掙扎都變成了徒然。這一刻，暗影和花魅的情況就是這樣。
當那一雙翻白的瞳孔猛猛睜大，帶著恐懼而不可置信的光芒，緩緩的垂下，最後落在了自己的身體之上。無數的裂片，從他們的身體之上迸裂出去，完全碎裂，化作片片風塵，隨風而去。
「死心子，現在該你身邊的乖徒弟了！」
這話一出，空氣之中夾著死亡的傻子，攝魂而過。那突然抬起，盯向死神的目光，讓他突然一顫，整個人渾身無力，一種死亡的逼近，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他感覺，他再也動彈不得。
只見仁心齊落下的手，輕輕一晃，快如閃電，無聲出現，手中詭異光芒泛起，閃爍光環，如電射至，化作一道黑色的光斬，抹過死神的脖子，出現在另一頭。
死心子面色木然，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徒弟，死在了自己的眼前。他完全有能力拚死一救，可是那道殘影掠過，竟是給他心靈上極大的震撼，讓他也感覺到死神來臨，無能為力。
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如一道詭異的光線閃過。
然後，他親眼看著死神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微微揚起的死亡刀，還未來得及抵擋，就莫名其妙地失去了生命，墜落在地。
羅奇和岳思盈看著這一幕，轉眼一瞬間，身前的數人，只剩下死心子一人，孤獨的站立在風中，感覺如此的寒冷。
「死心子，如今你已經是孤家寡人一個，如今再見物是人非，你身邊所有的人，都已經倒下了，這就是天意，你信或者不信？」
柔和的聲音突然變得凌厲起來，那撕心裂肺的語氣，深深地表露出死心子他內心的不甘和憤恨。可是，即使這樣，他又能夠做什麼呢？
「事到如今，我不信又能夠做什麼呢？仁心齊，你贏了！」
對此，死心子忍不住搖了搖頭，眼神之中流露出痛心之色。
一邊，死心子冷漠無情，心中早已經為這樣的結果滿意笑了笑。當看到此刻死心子沉痛的神色，他就有一種獲取勝利果實的喜悅。
仁心齊恢復淡然的神色，笑著看著死心子。他開口道：「你我曾經也是聖教的元老級人物，見證了聖教的興衰，一起聯盟打拼過。憑著這份情誼，本應該留你一條生路的。」
「不過今天，不同往日。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死心子，你怨不得我，這是你的宿命，注定你今天的終結。聖教的統一，將由我開始，聖教的興盛，也從我手中開始。死心子，拿命來吧！」
聞言，死心子臉上露出了一股悲壯之氣，顯然已經沒有勝算的他，心中突然多了一股滄桑之情。
然而，他畢竟是死心子，在寧一個退無可退的情況之下，依然保持著他原有的氣息，選擇拚死一戰，而不是躲避。
死心子已經知道，這個山谷已經被仁心齊佈滿了毀滅的力量，根本無路可退了。
「你可是還有什麼要說的？」仁心齊看向死心子，像是讓他交代最後的遺言一樣。
死心子輕歎一聲，道：「你殺了我，縱然毀滅了死心門。老夫想要告訴你，你一統聖教，人心不穩，也絕走不上興盛的道路！」
他狂笑一聲，滿不在乎地道：「此時此刻，生與死，老夫已經不放在心上了。」
仁心齊道：「生與死或許你真的不在意，難道你一生的夢想，真的不在意？也許，你心灰意冷了，那我成全你吧！」
死心子不再猶豫，道：「來吧，讓老夫看看，老夫能夠接下你多少招。」
仁心齊也不再說話，手中再次緩緩亮起黑灰紅三色光芒，出現一個環狀光圈在手心。
死心子眉頭緊縮，十分嚴肅，身體外，靈力催動到了最強盛時刻，在身體的四周形成一個灰色的結界，將自己包裹在其中。
然後，他手中凌空一攝，掉在地上的死亡刀，飛回自己的手心。
一邊，四大聖使遠遠的站立在一邊，看著場面變化，各自心思不一。
羅奇和岳思盈也感覺到了那一種恐怖的力量再次升起，不由得又是一驚。
黑暗的光暈，閃爍著，突然之間竟是變得如此黑暗，再也見不到任何。
那環轉的三色光環，夾著不可一世的力量，出現在仁心齊的手中。
下一刻……
一道閃電的光線，一閃而過，沒有任何的徵兆，沒有任何的跡象，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亮起的死亡刀，無聲無息地飛向了天空，光芒立刻暗了下去，如斷線的風箏，從空垂落，倒插在地上。
死心子整個僵硬，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終於，他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如最後迴光返照的一瞬間，不甘、憤恨與不信，慢慢地倒了下去。
沒有任何的血液流出，就這樣頹然倒在了死亡刀的面前。
仁心齊的身影出現在死心子的背後，右手上依舊閃爍著黑灰紅三色光環，依稀可見詭異的符咒亮起，道道恐怖的撕扯閃電，在光環之中閃動。
緩緩的，那恐怖的力量，這才慢慢地暗了下去。
曾經的死心門門主，任誰也想不到，他死前卻是這麼多淒涼，竟是如此的滄桑。
仁心齊恢復了淡然神色，喚過四大聖使幻龍、玄雀、星虎和巖武，吩咐道：「你們去接收一下死心門的弟子，編入我們宗內。記住，如有反抗者，殺！」
「是，宗主！」四大聖使得令，應道。但他們走過羅奇和岳思盈的面前的時候，竟是不由自主停了下來，看向他們兩人，微微停頓一下，他們終於還是走了去。
羅奇和岳思盈也古怪的看了一眼四大聖使。
仁心齊走了過來，在距離十步的時候停了下來。
羅奇和岳思盈面色一變，知道這一刻面對的時候，還是來臨了。
「你，還好吧？」仁心齊的面色從肅殺緩緩的退了去，變成了一個慈祥的人，一眼看去，滿是滄桑無奈，眼中更是有不捨，心疼和父愛的關懷。
岳思盈撇過頭去，恨聲道：「你不是我的父親，我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現在，你不是很了不得嗎？要殺就儘管出手吧！」
聽到這句話，仁心齊沒有任何的動作。羅奇明顯的感覺到，此刻仁心齊就像一個父親，在挽回一份父女之間的親情。但是，羅奇明白，這份親情，現在看似重要，實際上仁心齊把權位看得如此重要，豈會十分在意？
看著仁心齊微微心痛的神色，那一個傷心欲絕的悲哀面龐，和岳思盈悲憤倔強的堅持，羅奇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他們該如何才好。
他，會不會也出手，對付自己？
羅奇警惕地注視著仁心齊。
微微停頓了一會兒，兩人就這樣沉默了下來。
隨即，仁心齊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們。
「這一次，我不會殺你們……」
他的話中包含無盡的傷感，突然間再次被洗禮，完全退去，面色換上了冷漠的神色，凌厲地道：「不過，下一次，可不是這麼容易了！」
然後，他托著似乎完全與剛才不一樣的疲累的身體，滿是滄桑，向著谷口走去。
岳思盈看著那一個背對著她遠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羅奇從一邊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歎道：「盈兒，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