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驚魂
羅奇搖搖頭,剛想說話,周圍一陣陰風乍起,瑟瑟拂動衣袂。
他雙目精光一綻,才發現在自己神思恍惚之際,竟已不知不覺陷入了數百隻七尾蜈蚣的包圍中。
段雪的靈覺自也有感應,驚咦一聲道:「羅奇,岳思盈姑娘留神,這些乃是七尾蜈蚣深具靈性,瞧這擺開的架式頗似一座上古魔陣。」
羅奇不答,佇立原地觀察著七尾蜈蚣的陣勢,暗自凝聚靈力蓄勢待發。他發現,這些七尾蜈蚣都帶著血光,充斥全身。原本世間,七尾蜈蚣本就很少,也不過七對,如今一下子幾百對,豈不是過於誇張,不是血魔幻化出來,阻止他們的又是什麼?
數百七尾蜈蚣迫近到三丈左右的距離,不再前行,齊刷刷的靜止下來,就好像正在等待號角衝鋒陷陣的鐵騎。凜冽的殺氣從陣中飄蕩而起,混合著斑斕的血色光霧,一點點擠壓過來。
丁原召出蠶日簫,岳思盈召喚出噬月琴,擺開陣勢。這兩件音律法寶,威力無窮,對於群攻攻擊是最適合不過的法寶了。
七尾蜈蚣彷彿對這件至寶存有天生的忌憚之意,陣勢裡不由自主的產生了一絲幾乎覺察不到的悸動。
這一點變化自逃不過羅奇和岳思盈的靈台慧心,他怡然一笑,靈聖心法催動,靈力渲湧,與岳思盈心意相通,在悲腕纏綿的簫聲響起同時,岳思盈的噬月琴「錚」的響起金石悲愴之音,煥發出一蓬血紅光芒。
這一刻,兩人再次合奏起《癡纏曲》,絕妙動身,在諸般磨難之後,技巧音律,抒發感情,,化作無形殺意,更上一層樓。
七尾蜈蚣囂張的氣焰頓時削弱許多,好似禁受不住蠶日簫和噬月琴音樂殺伐的壓迫,緩緩退卻開半丈,卻又不甘心就此放走羅奇,岳思盈和段雪三人。
羅奇更是立意要解決了這些七尾蜈蚣,不然尋找血魔時候,他們老是對付自己,多少也是麻煩。
他乘著七尾蜈蚣重新調整陣形的空隙,又再仔細打量了一遍,心裡漸漸有底。
七尾蜈蚣安靜了片刻,見羅奇和岳思盈沒有乘勢攻擊,凶性又起。
幾頭七尾蜈蚣翕動獠牙,小心翼翼的向羅奇和岳思盈第二次迫近。其他的七尾蜈蚣尾隨其後,不停的游轉移動,伺機而動。
丁原暗哼一聲,看出衝在前頭的幾頭七尾蜈蚣僅僅是送死鬼而已。它們的作用便是引誘自己和盈兒出手,一旦蠶日簫和噬月琴發動凌厲地攻勢,掩藏其後的數百頭七尾蜈蚣勢必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四面八方撲殺上來,將他們分噬。
天生萬靈,人為其長,況且羅奇身經百戰,見識過的陣法不知凡幾。如九天玄玉陣、死亡奪魂陣等,更是遠較眼前這些七尾蜈蚣擺出的陣勢為高。
畢竟,陣是死的,仍需靠設陣之人運轉。
更何況,眼前這些七尾蜈蚣乃是血魔以血幻之術幻化出來逼真的形體,如果再擺出陣法,沒有血魔控制,實在可想而知,他是如何運轉了。
他右手五指按在蠶日簫的簫孔上悄悄聚積,耐心等待幾頭七尾蜈蚣一步步的逼近到自己跟前。直等它們進入了一丈之內,羅奇清嘯揮指,一團綠色光芒爆裂開去,數頭充作倒楣蛋的毒蛛支離破碎,化作一縷縷殷紅血煙。
岳思盈輕笑而起,纖纖玉指揮動在琴弦之上,數道紅色光芒,從琴弦沒飛射而來,與羅奇蠶日簫綠芒匯聚,威力頓時加大數倍。
外圈的七尾蜈蚣毫不在意同伴的死亡,見羅奇蠶日簫和岳思盈噬月琴一動,幕天席地捲湧上來。
綠光散出羅奇的身影奇跡般的消失不見,齊齊撲了一個空。那一刻他施展幻影之術,早已經閃爍離開。
岳思盈一邊彈奏噬月琴,一邊施展光遁之術,帶著段雪逃離危險。
可這群七尾蜈蚣聞到同伴死後散發出的血腥之氣,竟是爭先恐後的開始吸食飄蕩在虛空裡的血煙,不斷地變大粗壯。
那場景,如同數百頭餓狼在爭食自己同伴的屍體,詭異凶殘之至,陣形也為之大亂。
見此變化,不僅羅奇,連岳思盈和段雪也是愕然,他在無心插柳間造成如此有利局面,自不能錯過。可是,那些匯聚起來的血幻七尾蜈蚣,力量更加強大,身形更加強壯。
身形施展幻影之術,羅奇如游魚一般飄忽不定,來去無蹤,周旋於七尾蜈蚣陣內,手中蠶日簫鏗然鳴奏,「斷魂篇」、「情動篇」、「情殤篇」諸訣意隨心生,勢隨意起,直殺得七尾屍橫遍野,血煙四起。琴簫合奏,一圈下來,羅奇已發覺到一個特有現象於是和岳思盈會意,兩人更加加大了攻勢。
琴簫合奏,紅綠光芒飛舞,從無形幻變到有形,所過之處,音殺大盛,屠刀飛舞。每死一頭,果然會引起周圍的一團混亂。
如此一來,原本聲勢浩大的七尾蜈蚣大陣,立刻被羅奇岳思盈沖得七零八落,不成形狀。
岳思盈和羅奇遊走其中,譬如閒庭散步,好不輕鬆。
這個時候他們要做的就是立刻將這些七尾蜈蚣誅殺。有意為眼前途徑掃清障礙,減少危險,下手更不容情。
短短不到半個時辰,數百多頭七尾蜈蚣被他們用蠶日簫和噬月琴轟碎大半,剩下的依然沒有四散奔逃,看去全然不成氣候,但是卻依舊不停消向他們攻擊。
羅奇和岳思盈加上攻勢,待最後一道七尾蜈蚣化作血霧之後,一切消失不見。他們停下來,微微合目調勻內息。
這陣廝殺雖說有驚無險,可損耗的真氣也頗可觀。幸而他們蠶日簫和噬月琴乃是至寶,修為臻至化境,心與天融,略作歇息便已恢復過來,繼續朝下闖去。
原本還以為背後會是藍天虹控制七尾蜈蚣陣法,但是一切消滅之後,全部不見。
藍天虹到底在哪裡呢?
身邊少了這些血幻七尾蜈蚣攔截,羅奇岳思盈和段雪三人的速度反而加快。
他們身外護體光圈護體閃爍,更有羅奇和岳思盈的齊龍劍、聚鳳劍天地奇劍開路,等閒鬼魄避之不及,更不受幽冥血霧影響。
一旦遇上攔截騷擾,羅奇三人也不戀戰,一沾即走,令對方望洋興歎,望塵莫及。
可要是遇見一些棘手的妖孽魔獸,羅奇三人卻不放過,先誅殺他們。這麼且戰且走,也不知又過了多少時辰,週身的血霧逐漸發生了變化。
蓬蓬血霧好似凝固了一般,流動得極為緩慢,更聽不見呼嘯的風聲,卻蘊藏著驚人的壓力。彷彿整個天地都在不斷的朝裡收縮,鉛塊似的無形壓迫感端的教人透不過氣,舉手投足都遇著莫大的阻力,如同深陷在泥沼沉沙內。
如此一來,他們狂掃一路,耳朵裡倒清淨了許多,甚至那些糾纏自己多時的妖魂鬼魄,也不見了蹤跡。
可這種鮮明反差反令他生出警惕之心,因為越是靠近血魔附近,那些真實的鬼魄就會消失不敢靠近。他們運轉靈力,護持全身,靈覺擴散最大範圍,搜索著血魔蹤跡。
突然他們眼前一亮,就好比從一個世界跳躍到了另一個世界。
腳下光焰四起,紅芒衝霄,一片無邊無際的血海汪洋赫然呈現。洶湧的赤紅波濤激盪翻滾,衝起百丈的高度,直逼近到羅奇岳思盈段雪的身前。
一團團的血霧從這裡升騰,浩浩蕩蕩永無絕盡的向上浮動。較之如此壯觀雄奇的景象,宛如火山爆發,熔漿流竄,當日所見的熔岩,神火島的火山,只能算作小巫見大巫。羅奇精神一振,知道離血魔所在應該不遠了。
血霧的源頭,應該就是血魔的藏身修煉之所,也必定距此不遠,說不準便隱在血海下面。
冉冉血霧從羅奇三人的光環之外濃稠淌過,莫名的產生一縷前所未有的徹骨冰涼,破開他的護體靈氣直深入骨髓。
三人的衣裳之上,剎那凝起血紅色的冰晶,從頭到腳幾乎將他包裹了個嚴嚴實實。
羅奇微凜,沒料到這血魔如此厲害,能夠出現現在的這般情況,唯有冰魄珠吸取北極冰原的寒冰之氣,加之修煉釋放形成,才達到這樣的效果。
他神守心田,運轉靈氣,周轉經脈,暖暖熱流瞬間驅散寒意,衣服上「絲絲」冒出一層殷紅水汽。
靜靜飄立血海高空,審視了片刻,才徐徐的下沉。孰知身形一動,底下驟然迸射出一道磅礡絕倫的狂瀾,好似蛟龍出海衝了過來。
那道血浪離著羅奇三人兀自有六七丈遠,強大的罡風已經迫到,竟讓他的身軀不由自主的彈飛起來,險些失控。
也因此,他們三人被迫分開,這才躲過了攻勢,再次匯聚一起。
血浪上,羅奇借勢翻轉,又朝上升起三丈多方自穩住身形。渾身受血煞之氣和寒冰之氣侵染如墜冰窟,胸口一絲淤氣堵得難受之極。
他吐氣揚聲,逼退這兩股氣息,暗自驚異道:「好你個血魔,這片血海古怪得緊,差點就著了它的道。」
抬頭望見,那兩個女子岳思盈和段雪也是臉色慘白,驚魂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