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傷遇
天,灰沉沉的,有些陰冷。陰風蕭索,陣陣白霧,滾動在山野之中,朝著遠方延伸飄去。山野之中,叢林密佈,寸草青青。一個白色的少年,身背一個籮筐,停在了一處草地上。他伸手朝著額邊擦了一把汗水,望向天空,愁容漫上臉上,急聲道:「哎,這天變了,看來要下雨了,得趕緊找一處地方避雨。出來這麼久,就連最重要的那一味草藥百環草蹤影都沒有發現。」
白衣少年低下了頭,似乎在抱怨著什麼。他一臉急色匆匆,一邊看天,一邊朝著密林深處快步走去。
「哎呀!」
一聲悲呼,從白衣少年口中發出。只見他整個人朝前傾倒,摔倒在了在地,面部朝下,背後的整個籮筐,摔落一邊,籮筐內的草藥,灑落一地。
他趕緊爬起來,心中暗罵自己怎麼走路都不小心,竟然這樣都摔倒。
白衣少年趕緊爬起,往身上拍拍,查看一番自己的身體,見沒有受傷,他才放下心來,轉頭朝著自己的剛才被絆倒的地方看去,卻見一個鵝黃色的少女,大部分被落下的青草樹葉給覆蓋,只露出半個身子,鵝黃色的衣衫在綠色的葉子之間,這才讓人仔細看去有些清晰。
白衣少年驚了一下,臉色微變,一陣迷惑怔怔地站在原地。忽而,他恍然醒悟,整個人走過去,低下身子,那些蓋在其上的樹葉,愕然地道:「是一位姑娘。」
他連忙一邊搖晃著眼前的少女,一邊喚道:「姑娘,醒醒!姑娘……」
白衣少年一連叫了數聲,都不見有反應。他的目光終於是離開了少女,落到了身上。不知道是不是他是一個採藥的少年,眼睛犀利一些,居然望見眼前的少女身前居然冒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黑氣。
「這姑娘原來中了劇毒,還受了這麼重的內傷!」白衣少年一手輕輕地搭在了鵝黃少女的手上,只一會兒就離開了,熟練地探手在身前看了一下,然後探了一下氣息,歎息道。
然後,他轉了一個姿勢,眉頭緊皺,擔憂地道:「這姑娘,受如此的傷,再不趕緊醫治,恐怕性命不保。不行,作為一個學醫之人,豈能夠見死不救!」
他話剛落,一聲驚雷,打下天際,朝著不遠處的山峰打落。白衣少年忽而整個身子顫抖了一下。他仰天望了一眼,自語道:「好大的一道閃電驚雷。看這天色,恐怕再過一會兒,就要下雨了。」
他正焦急不知所措,回頭望了一眼躺在地上半生不死的鵝黃色少女,兀自自語道:「算了,不管了,還是救人要緊,把她扶回草廬再說!」
心中計議已定,白衣少年立即扶起鵝黃色少女,只見入手,不斷地搖擺了一下。他兀自咕噥一聲,整個臉色有些慘白。
正要走時,他忽而停住,朝著四周望了一眼,見到自己採草藥背的的籮筐撒落在地。他定了一下,連忙半扶著鵝黃色少女過去,卻是放了下來,撿起地上的草藥往籮筐裡放回去。
忽而,白衣少年眼光晶亮,像是發現了什麼珍寶一樣,整個人突然間面露喜色,大喜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沒想到自己到處找尋無果的百環草,卻生長在這裡!」
他小心地伸手,熟練地把那一株百環草採摘下,如捧著珍寶一樣,臉上笑容不斷,仔細地打量著。
彷彿時間,就定格在這一刻,定格在了這一棵如珍寶一樣的百環草上。
「轟隆!」
一聲驚雷,彷彿打在了白衣少年的頭頂,讓他一個激靈驚醒。回過來的他頓時一陣後怕嗎,連忙仰望一眼天空。此刻天空早已經佈滿了黑色的烏雲,暴風雨時刻就要下來。他雙手合十,驚嚇地祈求道:「老天爺,我一生沒做過壞事,你可不要劈我呀!」
他抖索了一下,連忙把籮筐往背後背起。朝著手中的的百環草看了一眼,然後放回背後的籮筐。
這時,他才注意到那一個鵝黃色的身影,心中驚了一下,對著自己責怪道:「哎呀,正是粗心,這位姑娘性命垂危,自己卻因為一株珍貴的藥草,忘了她。」
他責怪了一番自己,連忙走過去,扶起那一個鵝黃色的少女,一步一蹭地朝著前方隱沒的小路走去。
雲霧繚繞的山腳下,一處隱沒平地,一間小巧的茅屋,屹立在群山之中。當真是有著不見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的境地。剛才那一個白衣男子,正扶著那一個鵝黃色少女,向著這一間茅屋走去。茅屋前,種植著許多如野草一眼奇形怪狀,各色各異的植株。
茅屋前,白衣少年扶著少女,打開木門,朝著茅屋內走去。很快,他就把少女扶到了一張稍微簡陋的床上扶好躺正了。
白衣少年微微皺眉,伸手把背後的籮筐拿下,放在了一邊的牆上的一個木樁上。他朝著外面看了一眼,雨很大很大,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他暗歎一聲自己幸運,還好是剛回到家才下雨。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憐憫他救人,這才延遲了下雨,讓他沒有受到風雨的洗禮。
他收回了目光,落到了床上的那個鵝黃色少女身上。他走了過去,再次在少女的身上仔細地看了起來。這一次查看,卻讓他眉頭緊鎖。
「這位姑娘傷得如此之重,又身中劇毒,居然還有一絲氣息,真是奇了。雖說她是修真之人,可是如果再不施救,也不會活得上今天了。」
白衣少年歎息一聲,走過一遍,從一個角落裡,翻出了一個木匣子。然後,他翻開了木匣子。只見木匣子裡面放著許多救人的工具,有著一本並不是很大的塑料包。
他伸手拿起了這一個包,只見背面插著許許多多的針,有大有小,有長有短。但是每一種,卻是都有數根。白衣少年拿起這包針,走過去,來到床邊。
看著眼前的這位少女,白衣少年遲疑了一下。他心中有些緊張,緩緩地道:「雖說從小和師父學醫術,可是如此重症,卻從未施救過,還真是有些難辦。」
「要是師父在這裡就好了……」
他歎息一聲,忽而發覺,前面的那一個少女,嘴角輕微發出幾聲咳嗽,一縷黑色的鮮血,從嘴角溢出,流了下來,再也沒有任何聲息。但看少女的胸口,那一層瀰漫在胸口前的黑氣,越來越深了。
白衣少年見狀,暗呼一聲不好。他急忙走進,探手摸了一下脈搏和鼻息,心中擔憂地道:「這位姑娘的傷,越來越嚴重了。恐怕,已是病入膏肓,如此絕症,該如何是好?」
「不管了,現在只能夠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他微微咬牙,終於是拿出手中的金針,一根一根小心地插在少女的重要穴位上。頃刻間,只見在胸口處插著的那兩根金針,被聚攏來的毒氣震顫起來,讓人看之,都十分可怕。
「叮嚀」一聲,從少女口中發出。少女的整個身子忽而動了一下,那插在她胸口的兩根金針猛然迸射而出,從白衣少年身旁擦肩而過,插在了地上。
白衣少年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嚇得一聲冷汗,驚悸猶然還在。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抹去頭上了冷汗,怔怔地道:「失敗了?」
只見少女的胸口,那一團黑色的毒氣,依舊盤旋在那裡,不減反而加深了。轉頭再看去地面上,那飛出去的金針,此刻已經染上了黑色,冒著騰騰的黑氣。
白衣少年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頹然坐在了床邊。金針逼毒,卻是失敗了。轉頭歎息一聲,白衣少年望著床上的那一個鵝黃色的身影,此刻還在生死邊緣掙扎著。但是,作為救世濟人的學醫者,眼看著病人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卻是無計可施,那是一種怎麼樣的痛苦之情。
但是,他不甘心,他怔怔的看著,眼中出神,思緒卻不知不覺神遊,不斷地搜索著,尋找著救治的辦法。只是,他搜索了腦海裡的所有,甚至於從他師父身上所學的全部,卻也沒有找到任何的良方。
「要是這位姑娘沒中毒就好了,我還有辦法救活她。可是,如今,她身中的不知道是什麼厲害的劇毒,真是無計可施了。逼不出這一層劇毒,就是神仙,也回天無力呀。」
他眉頭深鎖,再也伸展不開,臉上愁容滿面,兀自思量。彷彿眼前的難題,讓他糾結萬分,卻毫無結果。
「如果師父在就好了……」
他再次發出了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忽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大喜道:「有了,有了,出門前,師父留給我的那一本《神農醫典》,一定有方法的,一定有辦法的……」
說到這裡,白衣少年整個身子也因為一時間的高興,也振奮起來。他急忙快步走出,拿起那一個木匣子,把整個兒都倒了出來,不斷地翻找著,卻也不見那一本醫典。
不一會兒,那一個焦急的身影,就在這一間草屋內,不斷地翻找起來。原本就有些凌亂的這個草屋,一時間如雞飛狗跳之後,凌亂難看,幾如狗窩。
「哈哈,原來在這裡!」
一聲驚喜發出,白衣少年突然從一處草堆下拿出了一本看似破舊的書本。他如珍寶一本,撫摸著那一本破舊書本。其上,「神農醫典」四個字也有些看不清了。
他暗自責罵一聲自己,道:「都是自己粗心大意,以為師父出門前留給自己的《神農醫典》沒什麼用,隨意亂丟。如今好了,雖然被弄得這麼不堪入眼,但是還好沒有丟失。」
他轉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床上的那一個少女,笑道:「姑娘,有了這一本醫典,你就有救了!」
隨即,他就端坐在了身旁的一張椅子上,翻開《神農醫典》,仔細地翻開起來。手中手指,一頁又一頁的翻開,卷落一邊,沙沙而響。
屋外的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聲聲驚雷,傳入草屋,卻也驚不醒沉醉在醫典之中的那一個人。只為了,一份救世濟人的心懷,縱然是不認識的陌路人,也會竭盡所能,傾盡一切,只為了起死回生。
終於,那一雙手,翻開了一頁頁,落下了一頁頁,突然停住了。那一雙眼睛,突然發亮,定住了翻開的那一夜。其上,像是魔咒,吸引著他。
「有了,有了,謝天謝地,終於讓我找到了。百匯三針,經穴出竅。這樣,應該能夠逼出劇毒了!」
一聲大喜發出,只見白衣少年喜滋滋地抬起頭,眼光金光閃爍,把手中的書拿到床邊,放在一邊。他對著少女道:『姑娘,天無絕人之路,我一定能夠救醒你的。「
說著,他拿出布包之中的金針,小心謹慎地在空間奪量了一下,然後按照著《神農醫典》的方法,開始施針。只見這一次,白衣少年顯得十分的小心謹慎,每走一步,都不敢大意。以至於,他的臉上佈滿了汗珠,神經緊緊地繃緊,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搞錯了地方,那就回天乏力了。
終於,在他小心翼翼地施針之下,在岳思盈的胸口多處穴位上,金針呈現出百川流回的趨勢,其上隱隱有著奇異的光華閃爍。
頃刻間,只見以金針包圍的那一片區域,原本身體內的黑氣,不斷地環繞著金針流動。就好比一個陣法一樣,裡面的氣息被強行的驅趕包圍起來。雖然黑氣在抵抗,但是在金針的強力推動之下,不得不留聚在一處。
聽著金針上發出嗡嗡的輕微聲音,看著金針微微顫抖,白衣少年不敢大意,整個人完全是繃緊了全身,額頭汗水直冒。
慢慢地,在少女的胸口,黑氣被醫典上的百匯三針經穴出竅聚攏在一起,形成一個黑色的旋轉的漩渦,捲動在胸口處。
見此,白衣少年屈指一招,一道金芒灑落,不滿了金針。就連胸口上的黑氣,竟也被淹沒了。只一會兒功夫,白衣少年就臉色大變,整張臉刷的一下子慘白了下來。
忽而,一幕光芒折返而起一舉把白衣少年震開,摔在地上。嘴角邊,一縷鮮血溢出。
少女身前,三根金針,不斷地晃動著。與此同時胸口上的劇毒匯聚成黑氣的漩渦,忽而形成三道黑色的光流,朝著三根金針瘋狂的湧去。
滔滔的流水一般,停不住,斬不斷。劇毒化作的黑氣,急速竄上了金針。不消片刻,金色的金針,完全變成了黑色,看之劇毒無比。白衣少年忍著劇痛,只見他手指微曲,像是做著什麼指法。只見他朝著金針上一指,那三根已經變成了黑色的嗖的一聲,飛she而起,帶動著一道黑色的毒氣,飛過空中,落到地上。
白衣少年受此牽引,再次吐了一口血。他伸手擦去嘴邊的血跡,臉色卻帶著淡淡的笑容。然後,他走過去,再次檢查了一下少女的身體。只見少女全身一動不動,但是胸口處淤積的黑氣,卻已經完全不見了。那一張清麗的臉龐,卻已經多了一絲紅暈,與白衣少年的煞白臉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嗯,劇毒終於是逼出來了。雖然還殘留著少許,但已經無大礙。姑娘,你身懷道法,又是修真之人,定會安然無恙。只可惜,你的體內受了極重的內傷,恐怕不好好的治療,難以好起來了。」
他兀自在那裡自言自語著,但是躺在床上的少女卻依舊沒有醒過來,或許是傷勢太過嚴重的緣故吧。
心中盤思了一下,少年走過去,拾起籮筐,拿出那一株百環草。他看著眼前這一株珍貴的草藥,道:「那位姑娘的傷勢,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早就算好了。讓我遇到了你,你卻注定要立刻被下藥。」
有些不捨的拿著那一株草藥,白衣少年又轉身朝著一邊的另一間草屋走去。不多時,那一間草屋在幾聲輕微的翻動聲過後,他走了出來,手上已是多了其他的幾味草藥。他掂了掂手上的草藥,望了一眼床上的少女,走了出去。
雨,依舊下個不停,從草屋的屋簷上,流下如線的雨水,滴落在地上。白衣少年出神的望著不斷滴落下來的水流,神色呆然。
他的身邊,一個磁瓦做成的藥壺,擱在一個小灶上,火苗竄起,炊煙裊裊,升上空中,消失在雨水之中,再也看不見。濃烈的草藥味,瀰漫在空氣之中,十分的強烈。但是,那出神之人,卻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彷彿身外的雨水,卻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看之不厭。
不知何時,他才回過神來,看向了藥壺。此刻,藥壺正響著輕微的水沸的聲音。輕輕敲動著壺蓋。白衣少年看了看火候,於是把火熄滅了,只留下燃燒著的灰炭,在下面溫著。
他像是做了一件十分自豪的事情一樣,笑容滿面,輕聲道:「只要給那位姑娘喝了眼下煮的這一壺藥,他的生命,就脫離危險了。」
外面,青山濛濛,不見遠方。
落雨,漠然不識,誰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