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借題
見場中氣氛不善，楚劍連忙打圓場，憨憨笑道：「諸葛師伯，還是先請到寶和殿之內吧。師父還在裡面等著呢。」
諸葛天望了一眼楚劍，輕輕地點點頭。這一次他們火雲谷因為炎火珠的事情，深受傷害極大。而且，其中又牽扯到靈聖派的靈聖心法，還有仁王宗的妖女岳思盈與靈聖派弟子羅奇關係不清不楚，似有曖昧。這一次前來，定要靈聖派給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即使是同為正道，他們也絕不會手下留情，定要大告天下，讓天下來評評理，讓靈聖派在天下面前抬不起頭。
他們打著這樣的算盤，其實更深一層的目的卻是為了他們火雲谷隱忍多年爭奪正道第一的寶座。這，才是他們此番借題發揮的真正目的。而諸葛天也正是暗中受了谷主景行的秘密指揮。
在楚劍的帶領之下，諸葛天等火雲谷一行人，跟著他，穿過廣場，走上台階，最後走進了無數人都不曾見到過的寶和殿內。
此刻，青玄真人早已經坐在了上首的寶座上。四周，五脈首座早已經嚴陣以待。因為，火雲谷這一次前來事關重大，他們作為靈聖派的主心骨人物，早已經在這寶和殿等了許久了。表面上，他們是迎接，給足了火雲谷大排場。暗地裡，卻是要看看火雲谷這一次是否打什麼鬼主意。
走到正中，楚劍恭敬地朝著上面的掌門青玄真人，道：「師父，火雲谷諸葛師伯等一干人已經帶到。」
青玄真人看了看下面，目光在火雲谷眾人身上流連了一眼。當他看到被火雲谷弟子帶著的羅奇，眉頭大皺起來。
其他的五脈首座，也見到了羅奇在火雲谷之中，也迷惑不解。特別楊易，看到羅奇，表情複雜不一，有高興，有驚喜，有擔憂，有疑惑……
不過，他們心中更大的一個疑問就是，為什麼羅奇會落在火雲谷的手裡？按理說，同為正道之人，火雲谷也不應該如此輕易就對同道中人下手。如今看來，事情果然如他們所想的那樣，變得不簡單了。看來，火雲谷是要借題發揮了，搞什麼唯恐天下不亂的事端出來。
「楚劍，你先退下吧。」
楚劍點點頭，應聲退下，退到一旁站著。但是目光，卻一直落在了羅奇的身上，帶著擔心之色。
羅奇則是呆呆地站著，目光迷離，彷彿眼前的這一些大人物，彷彿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他已經不在意了。只有當他目光觸碰到那一個坐在上面的矮胖的楊易的時候，他整個身子突然間顫抖了一下，似乎不願意再面對著那一個人，垂下了頭。
是為自己的付出，該承擔自己應承擔的責任麼？
青玄真人眉頭皺了皺，肅然看著下方，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地鬆開神色，笑道：「諸葛道兄，想不到這一次你不遠千里從西南而來，親自登門造訪我靈聖派，真是讓我們驚訝不已蓬蓽生輝呀！」
諸葛天表面笑容，暗地裡冷笑。這客套話，表面客客氣氣，其實卻也是虛偽敷衍的話語。他道：「青玄掌門，客氣了。我們這一次前來，卻是受了谷主的派遣。一來麼，是想領略一下靈聖派的美麗風光，看看這麼多年來，是否有多大的變化。這二來麼……」
諸葛天說到了這裡突然停住，目光朝著身後的那一個青衫少年羅奇看了一眼。
上面青玄和五脈首座都是何等人物。他們眼光銳利，見到諸葛天欲言又止，又見到他們身後挾著的羅奇，心中已是猜到了什麼。
青玄掌門臉色突然一沉，正要說話，一邊楊易突然站起，帶著不客氣之色，疾聲道：「諸葛道兄，你們火雲谷挾持我們靈聖派，我門下弟子羅奇做什麼？」
「楊師弟，先冷靜下來，我想火雲谷和羅師弟之間，定有隱情。」青玄真人見楊易臉色不善，但此刻還不是打破局面的時候，於是連忙喝止。
諸葛天見楊易對自己不客氣，冷哼一聲，對著青玄真人道：「此間之事，的確有很大的事端。我們這一次來，就是想向你們靈聖派討要一個公道的。」
「討要什麼公道？我們靈聖派，何時候得罪了你們火雲谷？」馮固道。
看著上面這些一個個臉色難看的首座掌門，諸葛天臉色平靜下來。他冷笑一聲，帶著一絲不屑。他終究知道，接下來，要借題發揮，向靈聖派討要公道，就必須先撕下臉皮。他微一沉吟，對著青玄道：「青玄掌門，實話告訴你，前幾天不久，我們火雲谷遭遇一次前所未有的危機。震谷之寶炎火珠被一個修為通天的神秘人奪走，更有著魔教仁王宗的妖人參與其中，也是意圖染指炎火珠。」
說到這裡，諸葛天停頓了一下，似乎面有怒色，冷聲道：「更有你們的靈聖派弟子羅奇，也參與其中，多次進入我炎火洞，意圖不軌。我想問問青玄掌門，這可如何解釋？」
青玄聽後，眉頭緊皺，臉色嚴肅。他此刻已是確定，火雲谷此次前來，就是因為火雲谷炎火珠失竊，羅奇多次出現場中，來討要公道的。他心思百轉，對著諸葛天道：「諸葛道兄，關於你說的事情，我們靈聖派絕沒有派遣之事。你們火雲谷的震谷之寶，我們靈聖派也沒有理由去奪取。至於你們說的羅奇多次出現在你們火雲谷，多次出現在炎火洞，或許是他發現了魔教妖人想偷盜你們的震谷之寶炎火珠，這才悄悄地跟來，想要阻止的，卻被你們誤會了。」
「誤會？哼！你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如此狡辯，卻妄稱正道第一大派，如何給天下一個交代？」諸葛天臉色沉了下來，又道：「姑且如你們這麼解釋。可是，你們可知道，魔教妖人的出現，與你們卻是有巨大的聯繫。」
上方五脈首座頓時大怒，就連青玄真人也臉色難看起來。之前他們就把羅奇出現火雲谷之事說成了對炎火珠被奪有嫌疑，如今卻又直接把他們靈聖派說到與魔教仁王宗有關係。這作為一個靈聖派的高層之人，豈能夠容忍任何人侵犯自己門派尊嚴，栽贓嫁禍的？
「諸葛道兄，你說話最好不要胡言亂語。雖然我們同為正道，可損毀他派尊嚴的事情，我也決不允許！」青玄微怒道。
諸葛天依舊凌然站立，似乎他們有理在先，卻也不怕。林幻羽和燕婉婷，還有那幾個火雲谷弟子，卻是在這裡的氣氛之下，顯得很壓抑，隱隱生出一種恐懼的害怕感。
羅奇則依舊頹然低頭，精神不振，默然無語，既不為自己辯解，也不管前面的這些人到底在圍繞著他討論著什麼。
諸葛天冷笑一聲，終於是撕下臉皮，道：「我們火雲谷，和你們靈聖派，也是同為正道，豈會如此栽贓嫁禍？天下人都有眼睛，都會看著，我們火雲谷也不想多生事端。但是，我們僅僅只要一個說法。」
說到這裡，諸葛天語氣變得凌厲起來，道：「其實，原來我們也是不相信羅奇會對我們火雲谷的炎火珠有其他的想法。可是，他卻和魔教仁王宗的那一個妖女多有曖昧，關係不清！」
青玄真人聽著，道：「仁王宗的妖女，何時與羅奇有什麼關係了？我們正道靈聖派從來就和魔教正魔不兩立，這就是我們的立場，豈會有你口中所說的關係！」
楊易看著場中話語尖利，已是劍拔弩張。一個不好，說不定會危急到他自己的徒弟羅奇的性命。他擔憂之際，豁然站起，朝著羅奇大聲道：「老五，你趕緊為自己辯解一句呀，老五！」
聽到師父的喊聲，羅奇木然呆呆的身子，這才緩緩地抬了起來，看向楊易。臉上，浮現複雜的神色，輕輕浮動的嘴角，突然間再次閉了下來。他緩緩地低下頭，再也不願意看見上面的這些人。
心中，是否有著這麼一句話：「師父，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師門，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他心中明白，這一次，誰也幫不了他，他也辯白不輕。一切，就讓他獨自一個人承擔下來吧。師門，曾經對著他有著養育之恩，有著教導之恩，是自己的家。可是，這個家，卻又是深深地傷害了他的源頭。他處於一個矛盾之中，左右為難。沉默，一時間成了最大的支撐。
見靈聖派還在狡辯，諸葛天冷然道：「那麼，那一個仁王宗的妖女，面目熟悉，卻更奇怪的是，她竟也會靈聖心法，而且自稱是仁心齊那個大魔頭的女兒。她，就叫做岳思盈！這，你們又如何解釋！」
青玄真人面色大變，從塵封的記憶之中拾起一事，可又是不敢確定，又是震驚不已，喃喃而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其他的幾脈首座也是臉色大變，他們也更是不相信，竟然有人能夠在仙靈劍的天威之下逃生，這絕不可能的事情。他們甚至懷疑猜測，這是火雲谷捏造陷害他們靈聖派的。
一個個古怪的目光，看向下面，一臉的震驚疑惑。只有一個人，顯得有些從容，似乎早就料到了岳思盈在仙靈劍下沒死，而這一段時間羅奇的消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低低地歎息一聲，知道此刻，又將牽扯出來那一件事情了。
青玄真人在最初的震驚不信之後，終於恢復了冷靜。他心中緩緩地拾起以前發生的事情，一點一點地回憶起來，不斷地梳理。最後，他的臉色突然怔了一下，猛然大變，指著下面的羅奇喝道：「羅奇，岳思盈沒死，那一個妖孽沒死，是不是？！」
羅奇低垂的頭，猛然抬起，眼中凶光突然大現。原本毫無生氣的他，竟是突然間怒氣盈天，周圍氣勢驚人。就連在他身邊的幾個火雲谷弟子都是身子一顫，怔怔地看著羅奇。
諸葛天感覺到那一股怒意，也轉身皺眉，盯著羅奇看起來。靈聖派弟子，敢對青玄真人發怒的，恐怕還沒有過。可是，眼前的這一個羅奇，這一個少年，卻因為青玄的一句話，突然劇烈大變起來。
諸葛天心中一聲冷笑，猜測這靈聖派之中恐怕也發生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那一個魔教妖女，豈會靈聖心法，豈會與眼前的羅奇關係不清。
見羅奇凶光大現，怒視著他，青玄真人頃刻間火氣上揚。再聯想到自己門派的鎮派之寶仙靈劍，天威無限，威力足以開山蹈海，翻天覆地，竟然在他的手中連一個妖女也殺不了，豈不是盡失尊嚴。他頓時勃然大怒，彷彿就連火雲谷的人，面對著那一雙眼睛，也感覺自己突然間面對著是九幽地獄無盡黑暗之中的奪命光環。
見到掌門真人勃然大怒，楚劍遲疑了一下，竟是毫不猶豫，奮然走出，跪在地上，叫道：「師父，諸位師叔，請息怒，求你們對羅奇高抬貴手，他不會與魔教妖女有關係的。楚劍願意性命擔保，求你們弄清楚事實，放過他一次。畢竟，他是……」說到這裡，楚劍閉口不說，對著掌門磕起頭來。
原本凶光大露的羅奇，看到這一個跪在前面的身影，為自己生命乞求著什麼，不由得怔住了。
就連諸葛天、林幻羽和燕婉婷等人，都奇怪著看著前面的這一個跪在地上的人。他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身後的這一個弟子，卻值得他掌門門下第一大弟子楚劍如此作為？
可惜，火雲谷的人不知道，那是天命之人。那省略之後的話語，卻是靈聖派的一個秘密，就連羅奇也不知道。
見眼前上演這一場醜劇，不知道是苦肉計還是其他什麼計謀，諸葛天冷笑一聲，道：「青玄掌門，我等前來，就是想要討要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就將此時昭告天下，說你們靈聖派與魔教有不清不楚的關係。到時候，看你們靈聖派如何面對天下人！」
這一句話，正是火雲谷此次前來的最大的目的。青玄真人作為一派之主，豈會沒有想到關係厲害。他微微緩了一下氣息，明白如果不給火雲谷一個合理的解釋，他們又因此丟了炎火珠這震谷之寶，絕不會善罷甘休。這，已是牽扯到了門派之爭，地位之爭了。這火雲谷隱忍多年，今日狐狸尾巴終於是露出來了。但是，明爭暗鬥，自古以來就有之，正魔也不會例外。
可是，這其中卻牽扯到那一件事情，那十幾年前的一件事情，更牽扯到之前正魔在靈聖派的那一場大戰。雖然那一場大戰，如今天下人知道的，也只是，靈聖派打敗了魔教四門二宮一宗的聯手打擊，正是仙靈劍大展神威。可是天下人卻不知道，在這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後面，卻又隱藏著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岳思盈的事情。這一件事情，卻又不能夠透露出來。
沉默，一時間讓這個剛才還劍拔弩張的寶和殿安靜了下來。
就在這時候，楊易突然站起來，臉色沉重，環視了一眼這裡眾人。他緩緩地，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才道：「也許你們不信。可是，自從姜凌他們從夢澤回來，我就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老五突然出現在夢澤，奪取仙草，正是為了岳思盈。如今，你們說魔教仁王宗妖女是岳思盈，我不知道其中是否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我可以猜測，老五出現在火雲谷，也是為了她。」
「師父……」羅奇見楊易說話，怔怔地低低叫了一聲。
「一切未發生前，羅奇和岳思盈的確是關係不淺。他們就是愛戀的情侶，相互相知。只可惜造化弄人。」楊易歎息一聲，面對著掌門真人的肅然怒意，他似乎也管不了了，對著火雲谷等眾人，繼續道：「你們想知道，羅奇和你們口中的妖女，到底是什麼關係，是吧？他們卻是兩情相悅，相互愛戀的一對人兒。你們想要知道，為什麼那一個岳思盈會靈聖心法，是吧？因為在這之前，陰差陽錯，牽扯到了一段靈聖派的往事，牽扯到一段孽緣，就像今天一樣，的一段孽緣呀！」
諸葛天聽著楊易的話，看著楊易的臉色，最後變得難看慘白，像是極力壓制住什麼。十幾年前的那一段事情，驚動天下，雖然最後靈聖派大義滅親，挽回了局面。但是，卻也一時間謠傳四起，天下修真，誰會不知。如今，事隔多年，任誰也不願意再次提起。
可是，靈聖派至始至終，還是沒有回答到至關重要的答案上。在那一句句看似解釋的話語之中，卻時不時為了掩飾什麼，而掩藏著什麼。彷彿就是這掩藏的事情，卻讓諸葛天也心裡變得沉重起來。
不過，靈聖派五脈首座更是疑惑，難道是上一次的質問及殺伐，使得岳思盈在仙靈劍之下不死後，轉而投入魔教仁王宗，成為大魔頭仁心齊的女兒。不過，他們震驚的是，仙靈劍之下不死，這到底要是怎麼樣的奇跡。難道，這就是天緣之人的隱藏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