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重地
新冥殿內。
一個白衣少年緩步走進,走得有些小心翼翼。在他前面,一個主位上,一個白袍男子,三十歲左右,風氣淡雅,悠閒自得,隨意地半躺半坐著。在他的身旁,兩位清麗絕雙的少女,輕搖蒲扇,靜靜地伺候著。
最先那一個白衣少年,則是進入夢澤之後,回來多天的白楓。因為在夢澤之中沒能夠搶到異寶,所以他一回到仙魔宮,就生怕自己師尊責罰,時時刻刻心都懸著,忐忑不安。可偏偏就是這樣的情況,他的師尊楊昭然卻一聲不吭,對著夢澤之事不聞不問,這更加讓他憂心起來。
這一天,仙魔宮外面徐天銘和陸馨闖進來,打鬥地十分厲害,他也只是躲在暗中緊緊地看了一眼,也沒有現身,更沒有出手。他知道,有些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夢澤之事,已讓他頭大,要是再出去強出頭,一旦再丟了面子,要是被師尊知道,還真不知道是什麼後果。
此刻,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去,帶走進了身前,才恭敬地低聲道:「師尊。」
楊昭然抬頭看了一眼下方,伸出一隻手,揮了揮。他身後的兩個侍女,立刻停止了搖蒲扇,朝後退了兩步,站立如柱。
「你來了!」楊昭然眼光閃動,忽而雙腿交叉一番,端地坐正起來。
白楓看著楊昭然,低頭低聲道:「師尊,找弟子可是有什麼事情?」
楊昭然,伸了伸手,讓手上的衣袖落了下來,似乎有意無意之間,看去了別處。
「你這些天,可是休息夠了?」
「多謝師尊關心,弟子已經休息夠了。」白楓一怔,但隨即醒悟,保持平靜如水的臉色。
「嗯,那就好。」楊昭然淡淡笑了笑,像是漫不經心,緩緩地道:「白楓,你從小跟在我的身邊,你的心思,我會不瞭解麼?」
白楓一愣,心中震驚,彷彿要發生什麼事情一樣,定在了那裡。
只見楊昭然繼續道:「你也不要害怕,我沒有怪罪你任何的意思。夢澤奪寶,只是想讓你出去多多歷練,見識見識世面。其他派系和正道的都會有高手前往夢澤,如此可讓你以後能夠憤怒圖強。仙魔宮的以後,我可是放在你的身上了。」
白楓聽到這裡,這才鬆了一口氣。剛才他還十分擔心,現在反而像斜下石頭一樣,輕鬆自在了許多。
「你也算是在夢澤之中闖過一番了,有死心子和方任這兩人前往,更有火雲谷諸葛天出面,你沒有奪取到那一株仙草,也沒關係。只可惜,最後卻還是落入了正道的那一個叫做羅奇的少年的手中,真是可惜呀!」
白楓一邊聽著師尊楊昭然說著,暗道:「師尊連死心子、方任出現在夢澤都知道,更對夢澤搶奪仙草發生的事情瞭如指掌。難道,師尊派人暗中探查?」
他的這點心思,雖然沒有表露在臉上,卻已然落入了楊昭然的眼裡。楊昭然漠然地搖了搖頭,道:「白楓呀,你的心思,有時候還真的比不上其他派系的那幾個年輕卻被器重栽培的弟子呀!仙魔宮以後要在八大派系之中存活,可不能夠這麼簡單的!」
白楓一驚,連忙低首恭聲道:「弟子無能,讓師父失望了。」
楊昭然歎氣一聲,道:「你也不要如此洩氣,為師看重你,也有為師的看法。你雖然心機沒有那麼深沉,道行也不是高深,但你的風格,卻像極了我,這是我喜歡你的一點。」
「謝師尊器重栽培。」白楓道。
楊昭然臉上閃過一絲異色,道:「夢澤之事,你就放下心吧。既是仙草,又被羅奇搶去,也不能夠怪你。他。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出身靈聖派,小小年紀,就能夠與死心子對抗,可不簡單呀!」
白楓聽到自己的師尊一味的讚美那一個正道少年羅奇,心中一陣不舒服。但是,他又不能夠說什麼,更不能夠表露出來。所以,他還是隱忍下來,沒有再說話。
楊昭然輕輕偏頭看了一眼白楓,忽而也靜了下來,不再說話。他身後的兩個侍女,卻再次走上來,輕搖蒲扇。看他的樣子,儼然一副逍遙無限的模樣,還當真是有著仙魔的風範。
白楓站在下面,沉默了下來。他的心中忽而先禱告了一事情。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師尊,外面七劍子徐天銘和一個綠衣少女,好像叫陸馨來的,,硬闖我們仙魔宮,在六大長老的圍攻之下,負傷逃走,現在,六大長老已經封鎖了千冥山任何的通道,正在圍追他們。」說著,白楓看了一眼楊昭然的神色。
「哦,是嗎?」楊昭然問了一句,像是不知道一樣。隨即,他淡淡一笑,道:「陸馨?不是無情門門主黎情的得意弟子陸馨麼,她居然和七劍子纏在了一起,怪不得呀。哎,她還真不識趣,我仙魔宮她也敢亂來,難怪當初天門門主方任找黎情算賬了。」
說著,楊昭然深有意味地道:「也不知道,這一次是不是該我找黎情算賬呢!」他笑意漸濃,似乎還有些得意。
白楓輕輕地皺眉:「師父,七劍子硬闖我們仙魔宮,好像是專門找你的……」
「哦?」楊昭然驚疑了一聲,臉色變了變。他心思一沉,眼光流轉。好一會兒,他才淡然道:「看來,七劍子找我,還真是為了那一把劍呀?」
「什麼劍師父?」白楓疑惑地道。
「七劍子,只為七劍而活。他來此,正是為了第七把劍,紫雷劍!」楊昭然眼光突然冷厲起來。
「第七把劍在我們仙魔宮?我這麼不知道的?」
楊昭然冷笑一聲,道:「你不知道的東西,還多著呢!」說罷,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道:「看來,有人想利用這第七把劍做誘餌,利用七劍子徐天銘來我們仙魔宮,削弱我們的力量呀!」
白楓不解地道:「師父,是什麼人這樣做?」
「反正是我們八大派系的。他們,終於還是忍不住出手了。他們以第七把劍為誘餌,不管在不在我們仙魔宮,七劍子都會前來求證。只是,卻不知道告知七劍子那人,是不是真的得到了確切的消息。」
頓了一下,楊昭然再次道:「山下,已經發現了毒門弟子的蹤跡,但是卻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假扮的。看來這一次,還真是多事之秋呀!」
看著楊昭然突然變得愁眉起來,白楓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了,牽扯到八大派系的內鬥。一旦起了頭,就會一發不可收拾。往後的日子,都得時時刻刻小心謹慎了。
白楓正在暗暗思量的時候,楊昭然突然出言道:「白楓,七劍子還在宮內吧?」
「是的,現在應該還在。」白楓回道。
「好,你先去找一下七劍子,我稍後就到。」楊昭然肅然道。
白楓見師父要親自出馬,知道此時事關重大。他輕輕應了一聲,隨後,告退,急忙走了出去。
望著被圍牆圍住的深宮大院,六大長老現身此處,凝望著裡面。他們的臉上,帶著顧忌之色,漠然地看著裡面。四周,也被其他的弟子搜出了幾個被打昏迷了的弟子,證明了七劍子徐天銘和陸馨曾到過此處。
可是,他們搜遍了近處地方,也沒有發現任何他們的痕跡。凝望著圍牆之內的白光閃閃的宮殿,六大長老都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徐天銘和陸馨肯定是逃往了裡面深宮。可是,裡面深宮,就算他們六個長老,也不能夠隨意走進呀。
就在他們猶豫不決,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個白色的身影一閃而至,現出身形。
六大長老一怔,愕然地道:「白楓,是你?」
白楓點點頭,然後微微施了一禮。
六大長老也不擺架子,顯得很有禮貌起來。他們六人,都知道白楓深得宮主器重,以後說不定宮主之位還是他的。所以,要想以後在仙魔宮混得好一些,還得看臉色行事。
「不知道白楓你來這裡,可是為了七劍子?」大長老喬宇問道。
白楓點點頭。然後,他環視了一圈四周,見這裡這麼大動靜,聰明人就猜到了是什麼。白楓道:「七劍子出現在這裡?」
二長老莫非韓道:「是的,七劍子和無情門的陸馨曾出現在這裡,。只是現在又不見了他們的蹤影。如果他們沒有離開仙魔宮的話,就是跑到了裡面的深宮了。我們正猶豫著是不是進去搜捕。」
環視了一下六大長老,白楓轉頭凝望了一眼深宮的方向,眉頭緊皺。隨即,他笑道:「各位長老,真是麻煩你們了。深宮重地,你們如此大四驚擾,要是我師父被驚擾了,你們可是擔待不起的呀。」
六大長老如恍然大悟,道:「還好白楓你提醒,不然我們就要被宮主責罰了、只是,我們找不到七劍子,難道,任由他們在裡面胡作非為?」
白楓笑道:「你們也不用怕,我剛從師父那裡出來。他等一下就會前來。料想七劍子來此不就是為了見師父的麼?如此,他們一定會出來的。」
六大長老相互對視一眼,大長老忽而笑了笑,道:「如此甚好,有宮主主持大局,一切會順利的。」
白楓漠然轉頭,看向了深宮之中,六大長老也很有默契地看著深宮的方向,隔著圍牆,靜靜地站立著。他們的身後,一排仙魔宮弟子整齊地站著,隨時待命。
彷彿,一切都安靜了下來,靜得有些可怕。
徐天銘和陸馨直闖進去,看著眼前這一座光芒閃閃的白色宮殿,其上以白銀之色描繪著大大的三個字「新冥殿」,龍飛鳳舞,筆勁蒼虯,但表面卻有著一層讓人感覺逍遙自在的感覺。
陸馨皺眉看著上方,輕輕念了「新冥殿」三個字,轉頭向著徐天銘看去。卻見他臉色冷漠,但是多了一份凝重,似乎在想著什麼。
陸馨道:「這裡是新冥殿,我曾經聽說過,仙魔宮分內外兩層,想不到我們這樣縱橫衝殺,不知不覺逃到了內層了。這新冥殿,就是平常宮主楊昭然逍遙快活的居所了。」
徐天銘轉頭淡淡地看了陸馨一眼,彷彿那一眼,卻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華。他緩緩地道:「原來這裡是宮主所在之地,怪不得如此少的弟子看守。早知道是這樣,當初就不應該理會那六個仙魔宮的長老,直接衝殺進來好了。」
「你想得倒美,這深宮重地,雖然不是一般人可以進來,但也是有著楊昭然身邊的心腹高手暗藏深處的,你想得太簡單了,笨瓜!」陸馨道。
徐天銘每一次對陸馨罵他木頭、笨蛋、笨瓜之類的話語,卻是不感冒。彷彿她說出這樣的話,聽了還有些舒適。不知道為什麼,他對著眼前這個一直纏著自己的美麗少女,深心處有著一種異樣的感覺。至於是什麼感覺,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順著長長的通道,陸馨和徐天銘兩人小心翼翼地掠進來。新冥殿之內,到處都是華麗輝煌的東西。就連牆壁,也是由水晶鑄造而成,發出璀璨的光華。在通道最前面,一點奇亮的光華,一閃一閃,刺眼難睜。
陸馨小心翼翼地伸手遮擋了一下視線,適從想這樣看清楚前方那一點亮光到底為何物。可是,她還是失敗了。雖然隔著這麼遠,但是那一點亮光,竟然刺目地讓他們如此修為之人都不能夠睜眼看到,的確讓人很奇怪。
徐天銘皺眉,道:「那亮光,到底是什麼?」
陸馨搖了搖頭。他們此刻進來,卻不是為了尋找寶物而來的,而是躲避外面仙魔宮的追捕,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給徐天銘療傷的。
所以,即使前面是金銀珠寶,他們也不會放在心上。但怕就怕是什麼危險的東西。陸馨心思細膩,心頭一閃而過,想到了許多的東西。他警惕之色凝重,環視了一下四周,忽而欣喜。只見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有著另一條偏僻的通道,不知道通往宮殿的什麼地方。陸馨一指那一條通道,道:「徐天銘,我們走那一條。我總是感覺不安,前面好像有著危險等待著我們。」
徐天銘點了點頭,隨即和陸馨朝著那一條通道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感覺這一座深宮內院竟是大得可怕。雖然有時候會走到了重見天日的走廊,但是也只是望見千冥山黑壓壓的灰色天空。而且他們又不能夠暴露目標,所以只能夠再次朝著宮殿內的通道走去。
走著走著,陸馨忽而停了下來。她朝著四面八方看了一眼,見沒有人,對著徐天銘道:「這裡,應該很偏僻,我們先進去這一間宮室,讓你先療傷一下吧。」
徐天銘點點頭。然後,他們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眼前的這一座矮小的石門,見沒有危險,這才走了進去。
看著這一間石室,四周放著數個黑色的銅鼎,像是廢棄了,扔在了這裡。陸馨走過去,仔細地看了一下,輕聲道:「原來這裡是仙魔宮廢棄的丹爐房呀,這麼多的破銅爛鐵都扔在這裡,沾滿灰塵了。」
她轉頭看去,卻見徐天銘已經坐在了地上,閉上了眼睛入定療傷起來。她朝著徐天銘瞪了一眼,哼道:「這麼快就不理我了,哎。」
隨即,陸馨沿著這個不大不小的廢棄丹房走了一圈,卻也沒有見到什麼奇異的東西。她感歎一聲,道:「看來這裡暫時還是安全的。這個廢棄的丹房,已經久遠沒有打掃過了,應該不會有人想到我們會來到了這裡。」
可惜,她的話,只是自言自語,徐天銘早已經入定療傷,根本聽不到她的話了呀。
安靜的丹室,枯燥無聊。陸馨獨自一人,站在一個丹爐旁,無聊地瞄著銅鼎上的畫面看了起來,久不久又發出一絲輕微的笑聲,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麼好笑的東西。陸馨就這樣自娛自樂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連看銅鼎上的畫面也看倦了,這才轉頭看了過來。此刻,徐天銘身上,隨著他身後六劍淡淡的六se光華滋潤,他的臉色也慢慢地好看起來。
陸馨皺了皺眉,緩步走了過去。她蹲下身子,靠近徐天銘身邊,看著那一道巨大的觸目驚心的傷痕,不由得心頭也心疼。
少女沉迷,她卻是不知道,自己已經陷進去了。她緩緩地伸出手,猶豫了一下,往自己碧綠色的衣裳上扯下一片綠衣,輕輕地幫徐天銘包紮起來。
無情門的得意弟子,何時候做過這樣的事情。就算她自己,也不曾受過這樣重的傷。此刻包紮起來,顯得有些笨手笨腳,弄得很粗糙,陸馨她自己看了,都很不滿意。
不知道是不是她碰到了徐天銘,只見原本療傷的那一個赭衣少年,忽而顫動了一下。然後,那一雙緊閉的眼睛,忽而睜了開來。
低頭一看,赭se的衣衫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條刺眼的綠色布條,緊緊地包紮著他的身體的傷口,十分粗糙難看。
徐天銘抬頭凝望著陸馨,眼中光華閃過。陸馨頓時尷尬無所適從,俏麗的臉刷的一下紅了起來,不敢直接接觸徐天銘的眼睛,生怕他不滿意而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