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門口,司機開了車過來,慕亦塵吩咐了司機開去側門後,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側門口,慕亦塵落下車窗,看著從小道上緩緩走出來的身影,昏黃的燈光下,明黃色的身影依舊驕傲而倔強,長長的裙擺拖在地上,像極了美麗的妖精,讓他連這段距離的等待都等不下去,直接推開車門下車。
似乎是聽到了關門聲,蘇念卿抬眸看向門口走來的身影,咬咬唇頓住腳步,睜著雙倔強的貓眼看著他。
許是因為燈光的原因,讓原本頎長的身影愈發顯得優雅從容,尤其是那脫著西裝的動作,讓人看著也不覺有絲毫突兀,彷彿不管什麼時候,這個男人在所有人的視線裡,都是溫潤清雅的,完美得讓人挑剔不出絲毫毛病!
可是她不一樣,她每天都跟他生活在一起,這個男人的心思、習慣、喜好,她都一清二楚,相比較於成功人士來說,慕亦塵確實具備了成功男人所具備的一切,不論樣貌家世還是成就,都可以說是男人的頂端,可她擁著這個站在頂端的男人,卻有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淡淡的薄荷氣息撲鼻而來,她下意識的抬眸看著走近的男人,下一刻,肩膀上多了一件外套,熟悉的溫暖緩緩沁入微涼的皮膚,竟讓她覺得莫名得安心!
「跟我回家!」暗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隱約還帶著幾分隱忍的情緒。
回神過來,她猛地抬手推開肩膀上的衣服,卻又被人眼明手快的按了回去,修長的手緊緊的抓著西裝領子,把她束縛在那片溫暖之中。
「回家!」某人的聲音再度傳來,可她卻依舊杵著不動,抬眸跟他對視的時候,賭氣似地反駁了一句:「我不回去!」
「慕太太,這可由不得你,要麼自己走,要麼我抱你上車!」他很少這麼霸道,甚至是不講道理,可對著她那能氣死人的脾氣,他不講道理都不行了!
「慕市長,我也是有公民自由權的,你別逼我造反!」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他真當她是沒脾氣的軟柿子好捏麼?!
「回家去了,你要怎麼造反我都隨你!但是在這裡不行!」說著,他牽起她的手,拉著她往外走,剛走了一半就被她給掰開了手掙脫開去,慕亦塵微微一楞,轉身看著她,本是氣不打一處來,可在看到那雙委屈的貓眼兒的時候,卻突然心疼了起來。
微微歎了口氣,他妥協的放輕了語氣,「夫人,有什麼話回家了再說行麼?」
「放心,我不會在這裡跟你吵架丟你臉的,我還沒這麼不懂分寸!」拍開他伸過來的手,她徑直的往外走,直接把他給無視了。
訕訕的收回手,慕亦塵苦笑了聲,正要轉身的時候,眸光不經意的撇到二樓窗口站著的身影,微微愣了下,看清楚了是誰,不禁揚唇一笑,似乎並未放在心上,單手插兜轉身離開。
樓梯窗口旁,楚斯寒看著樓下小道上吵架的兩個身影,倨傲的半個身影隱沒在窗口,在慕亦塵抬頭看向這邊的時候,大膽的和他對視。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們吵架,稍微想想便能明白過來是什麼原因,剛剛在宴客廳的那一幕,不管是她的出現還是慕亦塵跟另一個女人跳舞,都足夠引爆他們之間潛藏的矛盾。
只是,在這樣的時候,他們吵架的原因卻也讓他生起了抵抗情緒,不願去承認,承認他們彼此深深的在乎著,在意著。
倘若不在乎,倘若他們的婚姻只是一場戲,那麼剛才在宴客廳裡,她那嫉妒的神情又是為了什麼?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她和慕亦塵結婚,只是為了挽回被自己拋棄的自尊,可今天他所看到的,即便是吵架的一幕,都足夠讓他清楚的明白,她愛著那個已經身為她的丈夫的男人。
承認她愛著慕亦塵這個事實並不難,難的是,在他後悔的時候。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蘇恩萱的一聲輕哼,隨之而來的是那幸災樂禍的聲音:「我就說嘛,他們兩個在一起分明就是做戲!這才結婚多久就吵架了,每天做戲給人看也不嫌累!」
「行了,別人的事你管這麼多做什麼。」轉過身,楚斯寒瞥了眼走下來的身影,轉身下樓。
也許在她看來他們是在做戲,可他卻清楚的記得,還有一個詞,叫假戲真做。
他到希望他們真是在做戲,至少他此刻不會悶得喘不過氣來!
——《政要夫人》南宮晚晚——
車道上,她安靜的站著,就是不肯上車,慕亦塵正打算對她來強的時候,一輛明黃色的甲殼蟲停在他的轎車前,葉桑梓急急忙忙的從車裡下來,緊張的看著蘇念卿,再看看她身邊的慕亦塵,「老大,你沒事吧?」
接到她的救命電話,她還以為出事了,一路開快車過來,可是沒想到,她一下車就看到他們兩個站在一起,這算是什麼情況?
「我沒事!桑桑,我們走吧!」也不管身後的男人什麼臉色,她轉身打開車門上了自己的車,冷淡的態度頓時讓某人不悅的擰起眉,危機感四伏。
車子駛入車道,坐在副駕駛座上,蘇念卿瞥了眼後視鏡裡跟上來的車子,抓過後頭的抱枕靠了過去,「桑桑,把後頭的人甩掉,你找個酒吧,我現在不想回家。」
駕駛座上,葉桑梓轉頭看了她一眼,「呃,老大,甩掉他們我們會超速的,要交罰單的!」
「罰單我會買單,你小心點就是了!」低頭的時候,她看著自己披上車的外套,喉嚨裡像是梗著什麼東西似地,上不去下不來,分外難受。
「老大,你跟慕市長吵架了?」瞧他們這陣勢,不是吵架是什麼?
只不過她有些難以想像,他們兩個會吵架,在所有人看來,他們兩個再和諧不過了,只不過和諧的表面下,還是潛藏著某些不和諧的因素。
見她不回答,葉桑梓再問了句:「你們吵架,不會是因為楚斯寒吧?」
聽到這個名字,蘇念卿愣了愣,搖搖頭,「不是因為他。」
「那是因為唐子寧?」見她別開頭不說話,心想應該是**不離十了。
把後頭的人甩掉後,晚宴包裡的手機震動了,蘇念卿看了眼手機上的來電顯示,也沒想著躲,直接接了起來,電話那頭傳來慕亦塵急急的聲音:「你在哪裡?!」
「我去透透氣,晚點再回家,不用找我,你先回去吧!」說完,她直接掛了電話關機。
轉頭看向窗外,熟悉的店舖從視線裡掠過,她突然開口:「桑桑,等會回去了,記得提醒我在剛剛的路口買粗糧吐司回去。」
「嗯?你不是不吃那東西的嗎?」每次看她吃吐司都那麼痛苦,別人大口大口大快朵頤,她還要一點一點的撕著塞進嘴裡,這會兒大晚上了買吐司做什麼!
「記得提醒我就是了。」那是慕亦塵喜歡的早餐,他胃不好,她再怎麼鬧性子都不能委屈了他。
仔細想想,今天是星期五,按著慕太后的要求星期六日沒事就必須回北京,他們現在這個樣子回去了慕太后肯定懷疑,不回去正好,她不用找借口解釋了。
葉桑梓找了間僻靜的酒吧,酒吧不大,人卻不少,找了個安靜的吧檯,蘇念卿剛一坐下就跟調酒師要了一瓶威士忌。
一旁,葉桑梓看著她灌酒的樣子,擔憂的按著酒杯,「老大,你確定你要買醉?」
「這點酒醉不了,你就讓我發洩一下。你別喝酒,等會還得送我回去呢!」她要是一整晚不回家,慕亦塵恐怕會把整個a市給翻過來。
鬆開手,葉桑梓聳聳肩,「既然你堅持,我沒意見。」
她似乎很久沒看到她這個樣子了,心裡不痛快,想要發洩她也只能由著她。
大半瓶威士忌下去,蘇念卿半醉的瞇著眼,轉頭看向一旁死守著的葉桑梓,「唐子寧要走了,你知道嗎?」
看了她好一會兒,葉桑梓才點點頭,「我知道,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離開也好,不用看著難過,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
傻傻的笑著,蘇念卿轉頭看著她,搖晃著頭,「你說女人結了婚以後,是不是跟任何一個男人走得近,都會被人戴上有色眼鏡來看待?」
「那不一定,有些人天生只適合做朋友,不適合做情人。」
「就好像我跟唐子寧一樣?天生只適合做朋友,或者,連朋友都做不成。」
「如果你老公相信你,自然不會把你往那方面去想,但是,能做到的人不多,也許是瀕危動物的級別,也許是恐龍級別消失匿跡了。」
輕笑了聲,她搖著杯子,醉眼迷濛:「我記得這樣的關係,有人賦予了一個美麗的詞,藍顏。」
「這個詞……太傷感了,還是朋友好聽點。」至少,什麼關係都不是,不用扯上感情。
「是啊,朋友……只可惜我跟唐子寧,現在連朋友都做不成。」即便她只是把他當普通朋友,慕亦塵也會誤會,一如她誤會他和歐嘉芝一樣。
想了想,葉桑梓淡淡的問:「老大,你是不是一直以為,唐子寧杵在你們之間,就是為了拆散你們夫妻倆。」
「是他自己說……不介意當第三者的。所以弄得現在……連朋友都當不成。」
「其實,說和做是兩回事兒,他要是想拆散你們,有的是辦法,沒必要這麼矯情的拐彎抹角。我跟唐子寧一起長大,他的為人我很清楚,只要是他想要的,得不到必然會不擇手段,而你,是他唯一的例外。」
「我不需要這樣的榮幸……」這樣的榮幸,通常也需要某一方付出代價。
「好了,別喝了,我們回去吧!」挪開吧檯上的酒瓶,葉桑梓攔著她繼續喝下去,卻被她一把搶了回去,抱著杯子繼續喝。
從酒吧出來的時候,蘇念卿已經醉了,瞇著眼分辨不輕誰是誰,腳步趔趄的被葉桑梓扶著塞進了車子裡。
車子啟動的時候,副駕駛座上的人還迷糊不清的喃喃的說著話:「桑桑……記得買吐司……」
看著副駕駛座上那抓著抱枕蹭著的身影,葉桑梓微微歎了口氣,替她繫好安全帶,緩慢的啟動車子。
靠邊停好車,葉桑梓準備下車的時候,副駕駛座上的人就已經按開安全帶推門出去,扶著一旁的樹幹吐了起來……
扯了紙巾下車,葉桑梓擔憂的扶著她,「老大,你沒事吧?」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蘇念卿看著面前模糊的視線,有氣無力的搖了搖頭,「沒事……」
「這不折騰自己麼,真是的!」扶著她準備上車,她又搖搖晃晃的轉過頭來,「買吐司……」
「我去買,你在車裡等著。」
「鹹的,別買錯了……」
掏心挖肺的吐完,她倒是清醒多了,趴在窗子上看著葉桑梓走進燈光明亮的麵包店,視線裡明晃晃的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莫名的,鼻子酸了起來。
她突然想起那天他第一次帶她來這裡的時候,兩個人牽著手,平凡得像個普通人。
依稀記得,那天晚上他們剛從壁球館出來,她累的不想走路,他就牽著她的手,帶著她走。
他一身白色休閒服,戴著白色的鴨舌帽,清雅悠閒得讓人迷戀,她放慢腳步讓他拉著走,隱晦而安靜的看著這樣美好的男人,隱隱覺得有些自豪,甚至為這樣的小幸福而竊喜不已。
因為這個男人不是別人的,而是她的,她的丈夫,將會和她廝守終身的男人。
那個時候的她,就像一隻偷腥的貓,享受著她的小幸福。
進店的時候他還刻意壓低了帽子帶了黑框的眼鏡,就是想在這樣的公眾場合牽著她的手,像一對平凡的夫妻一樣,享受著最平凡的生活。
在a市,有些時候他們不能像在北京一樣無所顧忌,在某些場合,即便很想牽著彼此的手,說一聲我想你,都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忍著,臉上還要掛著客氣的笑容。
本該是很普通的生活,卻要因為他和她的身份而多了一層隔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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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後面竟然想哭了,唉。人老了經不起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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