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的天氣裡,三個人擠一張kingsize的大床倒也暖和,念卿洗過澡後酒也醒了,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熬著卻是愈發的睡不著,側著身子從床頭櫃上拿過手機調出號碼給楚斯寒撥了過去。
電話開了機,嘟嘟聲接連不斷的傳來,大晚上的她也很有耐心的等那頭的人接聽,等了好一會兒電話總算被人接了起來,安靜的夜裡,輕微的聲響幾近可聞,她聽著那頭傳來粗獷的喘息聲,這頭的人握著手機微微愣了下,捂著被子壓低了聲量:「斯寒?是你嗎?」
「有事?」電話那頭,楚斯寒淡冷的嗓音似乎比以往粗嘎暗沉,隱約還夾著一絲隱忍的喘息和急促,蘇念卿一楞,以為他病了,蹭的坐起身來,緊張的問:「斯寒,你怎麼了?是不是病了?」
「沒事的話我掛了!」沉啞的嗓音透著絲絲不耐,那頭的人正要掛電話的時候,突然傳來女人嬌柔的呻吟聲:「寒……嗯……」
「……」握著手機,蘇念卿臉色刷得蹭白,有那麼一刻,在聽到電話那頭的嬌吟聲時,渾身像是被電擊了一般,心跳剎那間停止了跳動,壓抑的窒息洶湧而來!
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全身的力氣像是被什麼給抽掉了一般,再沒有了力氣,握著手機的手不受控制的開始顫抖,下一刻,一股突發而來的恨意如同潮水瞬間淹沒了她,撕心裂肺的吼叫聲撕破暗夜——
「楚斯寒,你tm的混蛋!」隨著吼叫聲而落的還有手機砸在玻璃窗上的脆裂聲,正對著大床的一道玻璃隔牆,轟然碎裂,刺耳的碎裂聲迴盪在偌大的臥房裡!
原本在睡夢中的兩人突然被震醒,怔忪了片刻後,玲瓏下意識的亮起燈,一眼就看到蘇念卿坐在床邊上,微喘著瞪向那面碎了的玻璃牆,憤怒的表情像是嗜了血一般,帶著讓人發毛的恨意。
「老大……」玲瓏和葉桑梓互看了眼,似乎是被她此刻的表情給嚇著了,都不敢上前去勸,只能安靜的陪同在一邊。
能讓蘇念卿失控的人並不多,唯一一個有可能的就是楚斯寒那個男人,半夜三更的即便她不說,她也能猜到大概是出了什麼事。
昏黃的燈光灑了下來,暖氣已經關了,蝕骨的冷扎入皮膚,只穿著單薄睡衣的手臂上,沁心的涼,玲瓏看了蘇念卿一眼,輕歎了口氣下床找了外套過來給她披上,然後拉著葉桑梓出了臥室,留給她一片空間冷靜冷靜。
前段時間遇見了大學學心理學的死黨,聊天的時候談起過蘇念卿的事,那個時候她是滿心崇拜的跟閨蜜分享最讓自己自豪的老闆,沒想到閨蜜卻對自己謹慎的談起了被她忽略的事情。
一個女人一旦為某個男人努力到沒有自我的時候,她就像一個拉到了極限的弓,在受一點外力就會崩斷那根弦!
她不知道她今天是受了什麼刺激,三更半夜的突然爆發,看到她剛剛那隱忍著噬骨恨意的表情,她才恍然覺得,這個女人付出了那麼多,其實並不是不委屈也不是不難過的,只不過是太要強了,越是裝作不在乎,越是容易讓人忽略,說到底,她才是那個最渴望被人寵愛的人。
客廳的羊絨地毯上,葉桑梓盤著腿,動了動嘴好幾次想問玲瓏這是怎麼回事,話到了嘴邊看到玲瓏那如有所思的模樣,又生生嚥了回去。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老大的事我一兩句話也說不完,改天有空再跟你說吧,我突然覺得有點累。」
連她這個看客都覺得看累了,那麼她呢?為一個男人苦苦付出等候了五年,難道她就不累嗎?她不敢想像,那顆一向堅韌好強的心,有多麼的千瘡百孔。
如果愛一個人要付出這麼多的代價,那麼,她寧願不愛,至少她還能守住自己的自尊,守住她最後的底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玲瓏揉了揉麻痺的雙腿從地上站起身,推開房門進去,床上的身影蜷縮著埋首在膝蓋上,安靜得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生氣。
走上前,玲瓏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放低了聲音:「過不去這個坎,明天就去找他吧,有些話,總要當面說清楚。今天太晚了,睡吧!」
——《市長夫人》——
玲瓏說的沒錯,這個坎,她是真的過不去了!
都已經到了談婚論嫁派發喜帖的時候了,他竟然還背著她出去打野食,她就算有一顆鐵打的心臟,也沒辦法再淡定再忍耐!
她自認沒有那麼大度也沒那麼多的寬容可以給他揮霍,努力了五年,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追逐著他的腳步的自己,就好像是誇父一般,不管她怎麼努力怎麼奔跑,都還是靠近不了太陽一點!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累死在這條追逐的路上,更怕的是,突然有那麼一天,她對這個男人就不愛了,那麼她過往所做的一切努力,她的愛,她的堅持,她的執念,所有的一切消散成空,那她該怎麼辦?
這些年她都只為了一個人而活,如果那份堅持不在了,她又該怎麼活下去?
五年的堅守,已經讓她沒有了自我,她放棄夢想放棄親人投奔他支持他,生命中所有的陽光所有的一切都圍繞著他打轉,失去他,她不敢想像她會變成什麼模樣!
一夜沒睡好,起來的時候泛黑的黑眼圈掛在眼下角,看得她一陣懊惱,化了淡妝後臉色稍微好一點,換了套修身的外套走出門,挺直脊樑的模樣似乎又把所有的怨氣拋到了腦後,驕傲得如同孔雀一般,直接殺到楚氏集團大廈。
首席秘書鍾瑞看到她,有片刻的錯愕,很快回神過來,拉著她坐到一邊的沙發上,報喜似地跟她說:「你調配的那個香薰還真有效!」她指了指那道總裁辦公室門後的人,「連夜坐飛機趕回來,好幾天沒休息了,我給他點了香薰,很快就睡著了!」
聽到她這麼說,蘇念卿愣了愣,恍惚有那麼一刻,她忘記了自己今天的來意,甚至忘了昨晚那噬骨的恨意,取而代之的是對他的滿腔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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