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氏正要發作,李德海就拱手對裡正說道:「二哥,您這既然有人,那我們等會再來吧!」裡正也拱手說道:「那就麻煩海弟了,你過個一個時辰後來吧。」李德海點頭應是,領著李玉蘭和李莎莎姑侄倆出了門。
侯氏走到門口,看到他們三人是走遠了,就轉身回來說道:「二伯,不知道他們又玩什麼花樣?不論他們要幹什麼,您都要壓一壓,不擠出點油來別輕易答應。」裡正點頭:「不用提醒,我知道怎樣對付他們。你還是接著說她家的菜到底是怎麼回事?」
侯氏又接著前面說的話說了起來,裡正聽著她的話,眉頭是越皺越緊。侯氏說的東西他別說看就是聽都沒有聽說過,這種東西最好賣,所謂奇貨可居就是這樣了。聽侯氏那意思已經賣了有半個多月了,這李老三家得賺了多少銀子啊!
不行,得想個辦法怎樣也要分杯羹。不對,要讓他們都吐出來,他是里正,就是要發財也是他先發,哪裡能容到別人先發財。這村裡沒有什麼大地主、舉人、官老爺的,最大的就是他這個裡正了。
侯氏說了半天,也未見裡正搭腔,就湊到裡正面前:「二伯,您看,我啥事可都跟您說了。您說我這怎麼辦?」裡正想了想:「宗光媳婦,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家三叔不是特別相信你們麼,你讓你家公公給他寫封信,就說他們有了好東西也不幫襯一下家裡,就是你家老太太說,他們都不給幫。讓你三叔好好說說他們,一定把東西也交給你們。」
侯氏一聽,眼睛頓時一亮,那個傻瓜三叔,不相信自己的老婆孩子,最是相信外人說的話。別說,這個辦法還正中要害,一家之主都說了,他們還不都得乖乖聽話麼。
順道一塊兒再把那李玉蘭的親事定了,鎮上那個黃三爺早先就跟她說了,如果能將李玉蘭說給他做第八房姨奶奶,就給她十兩銀子呢。如今就是買個丫頭也就五兩銀子的事,這一下可是兩個丫頭的錢啊。
心裡主意一定,她就衝著裡正福了福:「多謝二伯,侄媳婦謝謝您老人家了!這就回去讓我家公公寫信去。」裡正擺了擺手,她自轉身出門去了。
一個時辰後,李德海帶著李玉蘭和李莎莎進了裡正的堂屋。李莎莎見他家就不一樣了,首先房子不是木頭蓋的,而是磚瓦房,白牆黛瓦,顯得很是乾淨敞亮。堂屋正對門擺的是八仙桌,八仙桌的上方掛著一幅大福娃抱著大魚兒的年畫。桌子兩邊一邊放著一把靠背椅,屋子的兩邊對著也各擺了四把靠背椅,這算是李莎莎在李家村見到的最高規格的房子了。
李德海跟裡正寒暄了兩句,帶著姑侄倆就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裡正笑瞇瞇地問李德海的來意,李德海將自己想買那塊荒地說了出來。
那裡正故作沉吟了一會兒:「這樣啊,還真不巧呢,就你們看到了,前面那侯氏來也是說這事,我有心想答應你們,可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的,要不你們去跟侯氏商量商量。」
李德海皺了皺眉,一時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了。李莎莎見狀就上前一步說道:「裡正爺爺,我能問問如果那塊荒地買下了需要多少銀子?」
裡正是個瘦瘦小小的五十多歲的老漢,見李莎莎這麼問,就捏著自己的三根老鼠鬍子說道:「莎姐兒吧,這塊地有一畝多呢,起碼得十兩銀子吧!」
李德海的眉毛皺的更緊了,就那塊荒地居然敢要十兩銀子,根本就是推托之詞。估摸著剛剛那侯氏在這裡沒說什麼好話,裡正這是使絆來了。
李莎莎見大爺爺緊縮的眉頭,就上前對他說道:「大爺爺,既然知道那荒地的價錢了,咱們這就家去吧。」又回轉身對著裡正說道:「裡正爺爺,我們就不打擾了,先走了。」
說完,扯了扯李德海的袖子,又對李玉蘭使了使眼色,幾人都站起來告辭走了。一出裡正家的門,李德海的怒色就有些掩不住了,李莎莎見狀又拽了拽他,等他低頭看時衝他眨了眨眼睛。李德海明白她的意思,歎了口氣,牽著李莎莎疾步往家走去,李玉蘭則在後面快步跟上。
進了自家堂屋的門,李德海就再也忍不住了,走到桌子跟前「啪」地一拍桌子,嚇得在灶屋的小張氏和柳氏趕緊進來看是怎麼回事。見是李德海滿臉怒容,不知道是誰惹了他。
李莎莎輕聲安慰道:「大爺爺,這事指定就是那侯氏跟背後搗亂。這種人,就是見不得人好,典型的氣人有笑人無。咱不跟她生氣,她那種人還不值當咱們花時間說她。」
小張氏不明所以,上前問道:「這又是怎麼啦?」李德海聽她問起,只是從鼻子裡重重哼了一聲。李莎莎拉過小張氏:「大奶奶,剛剛我們過去不是碰到侯氏了嗎,所以我們又回來了坐了會才再過去的。後來再去裡正那裡,大爺爺問那塊荒地的事,那個裡正爺爺說我們說晚了,那侯氏已經提前跟他說要那塊地,讓我們跟侯氏去商量。我又問了問那塊荒地的價錢,他居然說要十兩銀子。」
小張氏聽著要十兩銀子,頓時就呆坐在椅子上,嘴裡碎碎念叨:「十兩銀子,十兩銀子!」「大奶奶,十兩銀子並不是關鍵,您想想,他純粹就是跟那侯氏是一夥兒的。想辦法卡咱們呢。」李莎莎說道。
李德海一拍大腿,喊了聲:「對!那裡正就是想給我們添堵,那侯氏根本就沒說要那塊荒地,肯定是讓他不要答應我們任何事。我們就是有了十兩銀子去找侯氏商量也是沒用的。」
李莎莎見李德海明白了,也就不說話了。這侯氏跟那死蒼蠅一樣,怎麼就盯著自己家不放呢。去跟她商量那塊荒地的事情,那不是自己沒事找難受麼。
李德海又說道:「莎姐兒,我想就是我不買那塊荒地,買任何一塊地,估摸著那裡正都會有各種各樣的理由。我得好好想想怎麼樣解決這個魚塘的問題,莎姐兒,這樣吧,今天咱們先談到這,你容我想想,看如何解決這個事情。」
李莎莎福身:「大爺爺,這個事情也算是個大事,咱們肯定不能一次弄成,您這邊好好商量一下也好,我們明日再過來吧!」說罷,叫上李玉蘭回家去了。
姑侄倆邊往回走,邊也想這個事情很棘手,她們忘記還有侯氏這個毒瘤。只要有她,她是不會讓她們家好過的。
兩人進了門,王氏和老太太都圍了上來。老太太忍不住先問:「玉蘭、莎姐兒,事情商量得如何了?」李玉蘭和李莎莎讓兩位老人先坐下,兩人就繪神繪色地將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遍。
王氏還是一貫的沒主意,只說這可如何是好。老太太卻忍不住了,也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這侯氏到底是不是我們家的媳婦,怎麼這胳膊肘就不會往裡拐呢。」
李莎莎忙上前扶住老太太,讓她坐下:「老太太,您生氣也沒用,侯氏那人如果能幹出人事來那太陽明兒準得從西邊升起來。她不就是見不得我們家有點進項,不然也不會偷挖咱家的菜。」
老太太又忍不住站起來:「不行,我得去隔壁說道說道。」李莎莎攔住她:「老太太,您過去說她不也是白說麼?她這種人要是能聽大家的,也不會鬧到如今這個局面。這明擺著就是她不想我們好,您去說她,說不定能氣您一個倒仰。為了她這種人,不值當的。」
老太太氣得直罵:「冤孽啊!冤孽啊!」王氏見老太太氣得不輕,忙上前幫忙拍背撫胸輕聲安慰。李玉蘭忙去倒了杯熱水給老太太喝,讓她順氣。
李莎莎則歪著頭琢磨了一會兒:「老太太,您也別罵了,咱們大家一起想想怎麼處理這個問題,大爺爺那邊也是一家子商量呢,咱們人多,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我就不信咱們這許多人想不出好辦法來。」
大家一聽,都同意了。李莎莎則拉著李玉蘭去了灶屋做中飯,一邊跟李玉蘭商量怎麼辦。現在是什麼都好辦,只有這個魚塘的東風沒法弄。
四人是做飯也想,吃飯時也想,休息時也想,到後來也沒想到個好的主意。天快擦黑的時候,李德海過來了。
李莎莎明白這是他想到辦法了,幾人落座以後,老太太焦急地問道:「老大啊,你是不是想到怎麼辦了?」
李德海點點頭:「娘,我知道這回如果想要從裡正那裡買到一點土地都是不可能的了,我想這樣,我先將我自己的那五畝地勻出半畝來挖魚塘,先少養一些魚,如果養的成,能給家裡增加一些進項,那麼我就徹底勻出一畝地來做魚塘了。」
老太太聽了這話,聲音都顫抖起來:「我說老大啊,如果這半畝地刨開了,沒有收益,你家可就少了半畝地的糧食啊,今年年初又逢大旱,都是改種的玉米,我怕到冬天你們一家老小跟著餓肚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