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眾,乍聽起來並不多,尤其是對於修行界各大宗門來說,大一點的少說也有幾萬人,小一點的滿打滿湊拉個幾千人也不在話下,只不過長生教五千眾,可不僅僅是五千個人而已,這是窮長生教精銳於一體,整體力量足以消滅修行界任何一個宗門,就目前為止,能夠獨立抗衡長生教的,除了天道宗,還真找不出別家。
自打從霸主之位滑落之後,長生教彷彿是平滑到了另一個空間一般,整個中原大陸,除卻長生帝國,基本上是以玉天道為首的十大宗門為主,修行界展現出來的各方勢力也悄悄的脫去了原本鮮明的宗教色彩,這就使得很長一段時間里長生教似乎一直在被遺忘。
但是被遺忘並不一定表示它就在沒落,神啟大變,天神降臨,使得原本已經漸漸隱退出全大陸視線的長生教再次崛起,如今人們茶餘飯後的閒談總是離不開神,各種對神的崇拜已經悄然興起,而這種興起卻是從另一個方面加深了長生教的影響。
而就本身實力來講,雖說長生教再也無法一手遮天,但是失去了玉天道的天道宗也變成了孤家寡人,原本以玉天道的號召力,長生教輕易並不敢踏足拉雅帝國,但是隨著玉天道的隕落,長生教已經逐漸不把世俗中的力量放在眼中,此時此刻攻打凌風就是一個鮮明的信號。
長生教主不甘寂寞,長生教自然也會不甘寂寞。
長長的灰白色鬍鬚一直垂到了腹部,乾癟的面部墜著幾絲老皮,那臉上佈滿老人斑的長生教主看起來行將就木,但是一襲金白色的長袍,日月做飾,華麗尊貴之餘呈現著一種無法用語言敘說的神聖於高貴。
重達十八斤的教主金冠,一般人只要戴上一刻鐘就會脖子酸痛不已,而此時的老人卻高昂著頭,彷彿那沉重的金冠毫無重量,黑夜中燈火通明,各色符文燈柱將長生教護教騎士團照的通明,整齊肅穆的軍陣就列在道宗外門的廢墟上,這處興建起來只用了一天的豪華莊園此時已經被夷為平地,數百名駐守外門的道宗弟子全數被燒成了焦屍,看著那特意堆起來的人體耕火,長生教主的臉上滑出了一絲陰毒的笑容。
「回稟教主,符陣傳送被中斷,修復大概需要半個時辰。」
一名身著高階祭祀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進來,先是兩步跪倒,然後一路爬到了老者的腳下,用額頭觸碰了一下老者的靴子,那人才急匆匆的說道。
「半個時辰?」
長生教主蹙起了眉頭,華麗的車廂足有三層樓高,是大陸上極為少見的雲麓戰車,這種由四匹地行龍拉著的龐大移動宮殿,一般來說只有五大帝國的皇帝才有資格乘坐,不過以天下第一教引為自豪於榮譽的長生教主,即使真的搬來一座宮殿也沒什麼稀奇。
緩緩的站起身,蒼老的長生教主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位垂暮老人,中年人虔誠無比的跪在地上,額頭幾乎要跟地面觸碰,瞇著眼睛看了那人一眼,長生教主微微咧了咧嘴角,「去告訴廣目,半個時辰太久,我只給他一刻鐘。」
「是。」
中年人不敢怠慢,異常恭敬的點了點頭就倒退著跪了出去,車廂內並不是只有長生教主一人,另兩名地位至高無上的首座也在此,只不過這兩人鴉雀無聲,沉默的就好想他們不存在一般。
「神諭,你現在還能聽到神的指示麼?」
正在底下度著步子的長生教主突然一扭頭,看向了坐在側位上的一名衣著華麗的中年女子,女子雍容華貴,臉頰彷彿罩著一層光華,眉心處點綴著一朵小小的金色三葉草,看起來十分別緻,這是長生教三大首座之一,神諭首座。
神諭首座十分小心的皺了一下眉頭,長生教是以宗教信仰為主的宗門,自稱秉承天意,做什麼事情都要先求神問卜,而求神的,正是這神諭首座,雖說現如今天神全部下界,以光明神為首的天界主體就在長生帝國桃山,但是長生教並非天天瞻仰神光。
以神之高傲,到目前為止,長身教主拜見光明神的次數不超過三次,乍聽到教主的問話,神諭竟然不知該如何回答,在天神未下界之前,她卻是可以憑借超強的念力感應到天神的旨意,但自從驚變過後,天神們就住在桃山,神諭反而絲毫感覺不到了。
「回稟教主,屬下無能。」
神諭低下了頭,長生教主咧嘴笑了起來,笑聲聽上去就跟夜梟一般的刺耳,「如此說來,天神們也不知道我們此時此刻在哪了?」
神諭茫然的抬起了頭,長生教主神色漸冷,
「小小的一個凌風,沽名釣譽之徒,竟然敢屢次犯我教威,教主興師懲罰乃是天意。」
坐在另一旁的光明首座立馬插話到,長生教主抿了抿嘴唇,那乾枯的手指從華貴的袖子中伸了出來。
「照你看,我們有幾分勝算?」
長生教主斜眼瞄了過來,光明首座臉色頓時一滯,這是一個年歲於長生教主差不多的老人,所不同的是他精神極好,面色硬朗,看起來身體要比長生教主健康多了,「依屬下看,凌風小兒無異於螳臂當車,我教大軍一致,必是摧枯拉朽。」
「摧枯拉朽,好一個摧枯拉朽!」
長生教主笑了起來,彷彿是聽到了這樣的馬匹很高興,光明首座暗地裡舒了一口氣,剛剛低下頭,突然眼前一暗,只見的幾十米之外的長生教主鬼魅一般的貼到了他的面前,臉上帶著一絲笑,陰惻惻的問道:
「如果這凌風真是這麼不堪一擊,為什麼你不將雷諾身死的消息通知我?」
光明首座身形一震,整個人彷彿靈魂都被抽脫了一般,雷諾前往末日峽谷,是他一手策劃的,畢竟雷諾乃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徒弟,只是光明首座沒想到,雷諾成功融合光之六相,在能夠召喚光明護法神的情況下居然還被人殺了,不僅屍骨無存,掌握在雷諾手中的光明神劍也沒了下落。
原本只是想給雷諾的前程再度點金,但是卻意外的隕落了長生教的護法騎士,要知道現如今的雷諾,精神象徵的意義遠遠要大於他本身的能力,長生教聖女遺失已久,如果連護法騎士也死了,這對於所有教眾來說都是極為沉重的打擊。
因此光明首座隱瞞了雷諾身死的消息,同時也隱瞞了凌風參與其中的事實,只是現在不知什麼原因,長生教主竟然知道了這一切,原本以為教主傾巢而出只是要證明長生教的地位於實力,沒想到更深層的原因其實就是因為雷諾之死。
「教主,屬下知罪,請教主責罰。」
光明首座直接跪到了地上,長生教有著極為森嚴的等級制度,教主就是整個宗門的權威,光明首座深知長生教主的為人,此時否認無異於加快自己的死亡,要是痛快的認罪,在目前這種天下紛亂的局勢,他反而不會將自己怎麼樣。
「光明,你一直都是個聰明人,只可惜你太過於聰明!」
長生教主的眼中迸出了兩道冷光,他可以忍受蘇小柒的失蹤,因為聖女象徵的只是純潔高貴,這是長生教宣揚的一部分,對於教內的教眾來說,蘇小柒就是頂禮膜拜的一個雕像而已,但雷諾不同,雷諾是實力的象徵,他幾乎可以看作是長生教的臉面。
自古以來護法騎士都是長生教力量的載體,他的出現一般都伴隨著長生教的中興,在長生教的歷史上,護法騎士只出現過兩次,一次幫助長生教奠定了天下第一的霸主之位,一次則是在玉天道聯合修行界各大宗門合力圍剿長生教的時候使得長生教全身而退。
現如今雷諾又成了護法騎士,整個長生教內部無人不歡欣鼓舞,護法騎士的出現正好貼切了長生教落寞近千年的委屈心理,他們需要一股精神力量來支撐,來給予信心,雷諾就是這個信心的源泉,有他在,長生教無所畏懼,而現在他居然被人殺了,這不僅是對於長生教的精神打擊,更是對長生教主個人毀滅性的打擊。
隱忍半生,他唯唯諾諾的在玉天道的鼻息下隱藏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等來了一個披靡天下的機會,卻是被中道截斷,這讓他如何還能忍得下去。
「既然你要責罰,那便責罰。」
長生教主噙著一絲冷笑,乾枯的手掌突然蓋到了光明首座的頭頂上,光明的臉色瞬間慘白,那紅~潤的色澤幾乎是眨眼不見,緊隨其後的就是全身顫抖,神諭目光驚詫,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只見的一絲絲金白色的能量彷如流水一般順著長生教主的手指一直延伸到他的胳膊裡。
那個乾癟蒼老的長生教主,就在這些能量的滋潤下漸漸的發生了變化,原本墜著的老皮開始逐漸的緊繃,褐色滿是老人斑的皮膚漸顯白潤光澤,那看上去就像是一副骨架一般的身子漸漸的膨~脹開來,光明身形巨震,面容猙獰的瞪著將自己按在原地的長生教主,嘴唇抖了許久,才咬牙切齒的說道:「
強行借命,你這是逆天之舉,會被九雷轟頂!」
「逆天?難道說你真覺得這天是最至高無上的麼?蠢材!」
長生教主已經變作了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雖說依舊是一頭白髮,但是那發澤油潤光亮,強~健的身軀看上去生機勃勃,在他冷笑著抽回自己的手掌後,原本身體不錯的光明首座已經變作了一具乾屍,看著那枯萎醜陋的屍身,長生教主不由得撇嘴道:
「每年你都從祭壇中偷取十名童女的生命精華,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只是在等你犯錯!」
神諭幡然一驚,此時眼前的長生教主哪還是那個慈眉善目,高高在上的尊貴老人,這就是一個陰損之極的魔頭,神諭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接著步履飛快的向著門口跑了過去,眼看著就要到門口,突然背後一陣陰風突至,整個人頓時被一股大力給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