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馬三世身體再強壯,三茶碗的血放下來,整個人也是臉色慘白,將傷口包紮完畢,玉宛如當即吩咐謝家兩兄弟一左一右的架住了馬三世,「等會不論發生什麼事情,你們一定要保證他醒著。」玉宛如盯著謝家兩兄弟,表情嚴肅的說道,謝大牛跟謝二牛互看了一眼,臉上有些猶豫,玉宛如當即眉毛一橫,冷聲到:「如果你們有差池,死的將不是一個人。」
「聽玉小姐的。」凌風跟著吩咐了一句,謝家兩兄弟這才重重的點了點頭,馬三世並排坐在凌風旁邊,裝滿了血的茶杯就擺在一米之外的桌子上,此時的福伯已經完全斂去了老家僕那種憨厚木訥的氣質,悄聲自語中滿是一代宗師的氣質,看得凌風心裡也是一震,沒來由的就多了一份希望,也許這個福伯,真的能幫他化劫也說不定。
福伯整整唸唸有詞了一刻鐘有餘,這一刻鐘的時間,屋子裡的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了三個血茶碗裡面,只聽得福伯聲音猛地一停頓,接著一聲低喝,三道血箭沖天而起,眨眼的功夫就冒上了所有人的頭頂,平時幹什麼都慢吞吞的福伯,在這一刻突然之間敏捷了起來,只見的他一雙老皮縱橫的枯手,來回幾次掃抓,那飛在空中的血箭隨著他的手勢鋪灑了開來,沒用多大的功夫,一張足有一米見方的血液圖畫就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緩緩流動的血水就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引導了一般,散發著緋紅色的光芒,在半空中,豎著組成了一副圖畫,而就在這副圖畫出現在眾人眼中的時候,馬三世一聲低吟,鼻孔裡突然冒出了兩股白氣,接著腦袋一歪,當即就要暈過去,謝家兩兄弟頓時大驚,謝大牛單指急點,狠狠的壓在了馬三世的人中穴上,緊跟著謝二牛一指點在了馬三世的太陽穴,已經撇過頭去的馬三世大吼一聲,竟然又醒了過來。
只不過現在醒過來的馬三世摸樣十分恐怖,那雙眼睛完全被血絲覆蓋,要不是謝家兩兄弟死死的架著他,此時的他已經跳了起來,「玉醫師,這是怎麼回事?」凌風登時就急了,急忙衝著玉宛如喊道,玉宛如臉色嚴肅的站在福伯跟前,回看了凌風一眼,突然嘴角一動,凌風只覺得身後一股大力襲來,瞬間就失去了知覺。
「有勞夜前輩。」玉宛如輕輕舒了一口氣,她剛剛嘴唇蠕動,正是用唇語通知了夜無殤,被打暈的凌風在夜無殤的扶持下坐直了身子,頭顱卻耷拉了下去,「血祭窺天,乃是占星禁術,玉小姐肯為我家少爺付出如此代價,夜某真是感激不盡。」夜無殤站在凌風的身旁,滿是感激的說道,玉宛如輕輕笑了笑,轉而看向了眼前的血液圖畫。
福伯已經閉上了雙眼,一股十分微弱的奇特能量正從他的胸口處冒出,那是帶著晶藍色閃光的能量,就像是黑夜中的星辰一般,夜無殤深吸了一口氣,緊緊的盯著那股能量,跟他猜測的不錯,這個能夠使用血祭窺天禁術的占星師,竟然是一位神級的占星師,也只有達到這個級別的占星師,才能領略到這種不同於天地間的奇特能量,星辰之力。
在預言師出現之前,占星師位列於神啟大陸的頂端,他們自身並沒有斗者那麼強勁的殺傷力,但是因為占星主禍福,施法化劫數,占星師不論在斗者中還是普通的人類社會中,他們都擁有者絕高的威望跟不可替代的作用,而在占星師最輝煌的年代裡,幾乎每個國度都遍佈占星塔,每個國家的國師都必然是占星師,而且不論實力高低,只要擁有占星師的身份就一律會得到超高的待遇。
物極必反,也許正因為占星師前所未有的成功,一個完全顛覆它存在的新職業誕生了,這個就是人類中的天傳血脈,預言師,預言師之所以完全顛覆了占星師,在於他們根本不需要進行複雜的占星儀式就可以預言禍福,而且不同於占星師們的化劫,他們只要預言了禍福,就可以憑借自己的天傳血脈幫助人度過危機,因此,預言師一經出現,就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的替代了占星師,而曾今遍佈整個大陸的占星塔也因此全數毀壞,短短的十年間,曾今被萬人敬仰的占星師,就此墜落了塵埃。
「乾坤轉挪,星辰護體!」福伯一聲大吼,只見的一道藍色的光柱突然從天而降,直接穿透了屋頂,整個罩在了凌風的身上,光柱一直籠罩了凌風好幾秒鐘,然後才消失不見,而光柱消失之後,一股藍色的光芒緊緊的將凌風包裹著,並且漸漸的滲入到了他的皮膚中,夜無殤再次驚呆了,眼前的場景跟天書中描述的某樣儀式極為相似,只是夜無殤實在不敢相信。
儀式的名字叫做星辰護體,雖然看起來十分平凡,但是假如眼前的這一切是真的話,夜無殤就要啞口無言了,所謂星辰護體,乃是占星術中最為高明的存在,就算是能夠打破禁忌的血跡窺天,跟它比起來都差了幾個層次,一般來說,能夠進行這項儀式的占星師都是神級占星師,而且一旦占星師能夠施展這項儀式,就表明他即將踏入不死之境。
星辰護體之所以是占星術中最高明的,就在於它能夠將本命星辰的力量引導到凡人身上,一旦凡人得到這股星辰之力,就算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也等於得到了無敵的保護,哪怕是星河斗聖,如果不能將其護體的本命星辰先擊毀,那麼也將對這個凡人無可奈何。
這真是星辰護體麼?夜無殤既驚訝又焦灼的盯著凌風的額頭,直到一個墨藍色的水晶五角星突然出現在那裡,夜無殤才覺得腦海中「轟」的一聲,整個人彷彿都不在這裡了,玉宛如並不知道福伯早已偏離了她的安排,她還以為福伯只是正常的幫凌風化去了死劫,眼看著凌風渾身都洋溢起一種十分磅礡的奇特能量,玉宛如才興奮的跳了起來。
「福伯,本小姐大大有賞!」玉宛如扭頭想跟福伯道謝,但是她轉過身來的時候整個人卻呆在了那裡,原本憨厚木訥的福伯雖然老邁,但是他卻很健康,眼前的這個福伯卻是面容枯耗,那雙眼睛暗淡無關,嘴角上滿是褶子,要不是他兩隻手虛扶在桌子上,只怕早已經站立不住了。
「福伯,你怎麼了?」玉宛如呆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急忙湊上前來,剛一扶住福伯的胳膊,她就覺得平日裡那個和藹的老僕人此時輕的猶如一根稻草,那胳膊扶在手中幾乎沒有任何的附著力,玉宛如嚇壞了,花容失色的喊道:「福伯,你別嚇我,你跟我說只是小意思的,你不會有事的。」
謝家兩兄弟忙著照顧虛脫的馬三世,夜無殤則是扶著還沒有醒過來的凌風,一時間屋子裡竟然沒有一個人過來幫忙,玉宛如雙手緊緊的攥著福伯的胳膊,眼中的淚花已經飄了出來。
「大小姐,我沒事,這把老骨頭還死不了。」福伯笑呵呵的說了一句,剛剛還行將就木的老人,瞬間竟然猶如枯木逢春一般,臉上泛出了一絲紅色,那雙眼睛重新也有了光芒,玉宛如被一驚一嚇,眼看著他又好了過來,頓時驚喜交加,捂著嘴就哭,福伯一陣好哄,不明就裡的謝家兩兄弟連忙謝過了福伯,只有扶著凌風的夜無殤眼神複雜,一連的沉重。
玉宛如並沒有意識到什麼異常,在福伯的連聲安慰之下,玉大小姐總算是放下了心來,凌風跟馬三世都需要一夜的休息才能醒來,大家安頓好他們後就各自退了出來,玉宛如也是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只有夜無殤,在撇過了謝家兩兄弟之後,悄悄尾隨著福伯來到了後院。
「進來吧。」福伯打開了門,轉身衝著空蕩蕩的院子喊了一聲,夜無殤從夜色中悄無聲息的走了出來,在離門還有幾米的地方站定了腳,「幾十年不見,當年的天才夜帝,竟然成了一名占星師,真是世事難料。」福伯縮著雙手,從夜無殤這裡看過去,他就是一個尋常的僕人,但是那雙眼睛,卻似乎能看透世間的一切。
「前輩是哪位高人?為何對我家少爺如此青睞?」夜無殤走上了前來,剛一進屋,他就迫不及待的問道,福伯笑呵呵的點燃了燈盞,昏暗的燈光映在那張老邁的臉上,整張臉龐似乎都在閃亮發光,「老朽的名字早已經忘了,只是依稀記得當年,他們似乎叫我福康大人。」福伯一邊挑著燈苗,一邊緩緩坐了下來,夜無殤卻是身形一震,幾秒之後跪了下去,「北派三十六代傳人見過福康祖師。」
「起來吧,什麼南派北派,當年的占星派早已經不存在了,我這個南北祖師,也不過是徒有虛名而已。」福伯虛抬了一下手掌,夜無殤順從的站了起來,沉默了幾秒鐘,他還是無法忍耐的問了出來,「祖師已經達到神級,完全可以將星辰護體用給自己,為什麼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少年?」
「為什麼?這要說起來可就話長了,不過要說這個孩子,我可不是素未謀面,十六年前,我看著他出生的。」福伯眼神一轉,似乎陷入了回憶當中,夜無殤神色一變,十分狐疑的看向了福伯,福伯乃是玉宛如別院的僕人,他在天道宗的時日絕對不短,既然他認得出自己是誰,那麼按照日期來算,十六年前他怎麼可能出現在凌風出生的時候。
要知道天道宗門規極嚴,別說福伯一個下人身份了,就算是玉麒麟,他也不可能隨便離開天道山,「斗轉星移,小小術法而已,難不成你還沒學會?」福伯咳嗽了一聲,若無其事的說道,夜無殤卻是心裡又是一震,斗轉星移,這可是占星術中能夠瞬間移動千里的奇書,他一個半路出家的占星師,去哪裡學?
「坐下吧,你有許多問題要問,我也有很多事情要說,現如今,碰到一個同道,實在是太不容易了。」福伯滿是感慨的說道,一隻手提過了旁邊的茶壺,夜無殤坐了下來,不知怎麼的,他的心裡,竟然湧出了少年時才有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