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並沒有意識到他已經得罪了眼前這名姑娘,他還是在一門心思的想著其中奧妙,但是直到少女帶著他來到柳白的住處,他還是依然沒有想到一個合理的答案,這是一幢並不是太大的宅院,兩米寬的小門立在狹窄的巷道裡,難怪凌風幾次都走過去了,因為這巷道立在兩幢宅院的正中,要不是有人帶著近來,根本不會想到還有一處院子藏在裡面。
「哎,你就這麼進來了?」少女扭頭一瞪眼,一把就將凌風推了出來,凌風很是無辜的問道:「那我應該怎麼近來。」「執弟子禮。」少女撇了撇嘴角,不懷好意的笑道,凌風大小也是個宗主,按照修行界的規矩,就算是柳白他也是平輩相交,少女並不知道凌風知曉了自家師叔的身份,她只是在故意刁難,要是凌風自持身份不願意執弟子禮,那麼這個門他就別想進。
在少女眼裡,凌風是個不甘寂寞的暴發戶,只看他在會場裡散酒,那就讓她極為的不待見,所以儘管師叔對他十分青睞,少女卻是並不喜歡凌風,按照她的理解,凌風這樣的人,鐵定是十分在乎面子的,他絕對不會執弟子禮,如此一來,他也就不會跟自己師叔見面,那該得省去多少麻煩。
只是少女算盤打得雖好,凌風卻是完全不在她的算計當中,只見的這個暴發戶恭恭敬敬的撩了撩下擺,十分規矩的鞠了三躬,這乃是標準的弟子禮,沒有任何的紕漏,看得少女眉頭都緊鎖在了一起,她是在不想相信,眼前這個少年居然會如此輕易的放下身段來。
「小友來訪,不必拘泥禮數,請進吧。」一個老頭的聲音從門裡傳了出來,少女撅了撅嘴角,不清不願的讓了開來,凌風微微一笑,從少女的身邊走了過去,目不斜視,一副正人君子的摸樣。
少女頓時冷哼了一聲,雄赳赳氣昂昂的從凌風身邊跨了過去,並且還故意的將凌風撞了開來,「慧丫頭,你這是幹什麼?」一頭枯黃長髮的糟老頭子從一棵掉光了樹葉的桃樹下面轉了出來,眼波微微瞪了一下,然後笑呵呵的迎了上來。
「前輩在上,請受晚輩一拜。」凌風推金山倒玉柱的就拜了下去,少女吃了一驚,柳白卻只是微微錯愕了一下,旋即明白了過來,捋了捋稀疏的鬍子,糟老頭子笑呵呵的道:「看來終歸是沒有瞞過故人之眼啊。」
凌風微微凌然,在夜無殤告訴他糟老頭子就是柳白的時候凌風確實吃了一驚,但是稍後他就釋然了,畢竟那是將他打落神壇的仇人,能夠認得出也不稀奇,凌風來見柳白,也是想見識一下這個世人傳說中的天下第一劍客,以便於自己以後挑戰他,只是柳白那一句滿是唏噓的故人,讓凌風突然聽到了很多往事如風的意味,似乎他跟夜無殤之間,並不是那麼簡單的關係。
「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丫頭是我師侄,也是我親侄女,名叫柳慧慧!」柳白並沒有給凌風多少錯愕的時間,他只是樂呵呵的一把將臉色並不是太好的少女拉了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介紹。
柳慧慧又羞又惱的跺著腳,很是不滿的道:「師叔,你幹嘛告訴他我的閨名!」「你這丫頭,你又不是什麼公主,名字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柳白翻了個白眼,將柳慧慧撇了開去,然後引著凌風就將屋裡去了,凌風神情有些侷促,畢竟柳白已經承認了他的身份,這可是天下最有名的劍客,世上唯一的劍聖,凌風如今不過是個小有名氣的人,跟柳白比起來,他就像是個剛剛學會寫字的少年與李白相比較一般。
剛剛重生的那會兒,凌風並不太看得起這個世界上的鬥技,但是一路成長下來,他逐漸的明白,不論在哪個世界,總有那麼一些人是站在頂端的,異劍許昌的劍術如何,不是照樣敗於柳白之手,雖然凌風贏了許昌,但是他不可能不自量力到能夠將柳白打敗,尊敬強者是一個未來強者應該具有的本質,所以凌風態度顯得很是尊敬,但是尊敬之間又不落下乘,不卑不亢,讓柳白打心眼裡喜歡。
分主賓坐定之後,凌風就直著腰板看向了柳白,柳白微微一笑,只是將手在自己臉上輕輕一抹,那枯黃的長髮瞬間變作了順溜光滑的雪白銀絲,那滿是皺紋的臉龐也是緩緩的綻放出了神采,整個人瞬間年輕了二十歲,氣質也隨之從市井之流變作了隱士高人,不需一句話,只是一個平常的眼神,就讓凌風似乎看到了一柄寒意畢現的寶劍。
「我這樣子,你還習慣吧?」柳白微笑著問道,凌風本想點點頭,但是轉念又一想,這樣的絕世高人面前,何必假惺惺的,於是凌風搖了搖頭,輕笑道:「還是剛才那樣子舒服一些。」站在柳白身後的柳慧慧杏眼一瞪,冷聲到:「你這小子真不識抬舉,我師叔用真面目示你,那是給你面子,你還上勁了不是?」
「慧丫頭,你這可就無禮了,我於凌小友平輩相交,算起來他也是你師叔,你這態度,可是十分不恭敬,還不道歉?」柳白一斜眼,看起來是笑,但是凌風彷彿看到了道道劍芒從他眼中射了出來,辣椒一般的柳慧慧神色一變,居然咬著牙真的道歉了,凌風恍若做夢一般,直到柳慧慧說了兩遍,他才慌忙起身道:「不敢當不敢當。」
「慧慧,你去炒兩個菜,我跟凌小友喝上少許。」柳白將柳慧慧給使了出去,凌風也是鬆了一口氣,柳慧慧那氣鼓鼓的摸樣,待在這裡指不定生什麼事,柳慧慧出去之後,柳白就又恢復了那市井老頭的摸樣,雙眼一斜,嘴角一笑,一股名叫無賴的氣質瞬間就飄了上來。
凌風錯愕了好幾秒鐘才意識到一個現實,敢情柳白原來就是這性格,只不過外人根本沒機會見到真正的他,「我這個侄女啊,什麼都好,就一點不好,跟她嬸嬸一樣,是個碎碎嘴,這也不讓吃,那也不讓喝,口都快淡出個鳥來了,你那什麼千里香,還有沒有?」柳白賊兮兮的數落著自己的侄女,往凌風身邊靠了靠,眼中滿是異樣光彩的問道。
凌風微微一愣,旋即心情也放鬆了下來,柳白如果是那種眼高於頂,說話不超過三個字的高人,他也懶得真心相交,但柳白偏偏是這種性格,凌風反而覺得異常輕鬆,促狹的微微一笑,凌風撇嘴道:「千里香是沒有了,在會場裡全散了。」
「凌小友啊,不是老夫說你,你說那千里香是多稀罕的好酒,你居然就這樣散了,散給懂酒之人也就算了,給那些人,真是金豆當巴豆,糟蹋物件啊。」柳白一聽凌風沒了千里香,心裡那個悔恨啊,忍不住就咂了咂嘴,他確實好酒,他這人一輩子除了癡劍,就只有這一個愛好,而這個愛好,除了他最親近的人,旁人都不知道。
凌風聽得這話,心裡的警惕就少了些許,神秘的笑了笑,凌風心念一動,手裡出現了一個褐色的瓶子,瓶子的摸樣大概就只能裝一斤多的東西,柳白神情一變,十分好奇的道:「這是什麼酒。」
「沉香」凌風抿嘴一笑,柳白雙眼登時就綠了,要說千年香是不可多得的好酒,那麼沉香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曠世奇酒了,因為這東西只有拉亞帝國的一家酒坊有賣,而這家酒坊,一年只出場十瓶,而這十瓶,均是宮廷貢酒,旁人根本是不可能嘗到的,柳白年輕的時候曾今在拉亞帝國遊歷過一段時間,正是這沉香,讓他一輩子都沒有支持翻羽國與拉亞帝國交惡。
而柳白對於翻羽國王的解釋,竟然是拉亞帝國產出如此好酒,實在不宜兵災塗炭,以至於如此好酒絕跡,因此翻羽國儘管有劍閣的存在,卻從來都只是守成有餘,幾十年了,國土沒有一絲一毫的擴張,雖然這只是一個傳聞,但是從側面也反映出了柳白之好酒。
凌風可謂是投其所好,一瓶沉香迅速的就將他跟柳白的關係拉近了,從凌風手裡接過酒瓶,柳白就像是一個嗜酒如命的老酒鬼一般,小心翼翼的倒出了一杯,沒在瓶邊上的酒液,他甚至用舌頭舔乾淨了,要知道這可是劍聖,在凌風這個小輩面前如此作為,絲毫不顧忌自己的身份,很顯然他是真心的把凌風當了朋友。
凌風並不是一個多麼好酒的人,這沉香跟千里香,都是當初他賣止血丹的時候,那幾家酒坊拿來換丹藥的,凌風只是放在了空間戒指裡,沒想到如今派上了大用場。
柳白刺溜刺溜的喝了兩小杯,喝的十分小心,喝完之後,竟然戀戀不捨的將酒瓶收了起來,凌風十分奇怪的看著他,柳白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這酒十分難得,留著慢慢品。」凌風當即哈哈一笑,手裡光芒一閃,一連六瓶沉香擺在了桌上,「寶劍贈英雄,好酒送前輩,這些就算是拜見前輩的見面禮。」凌風大方的一伸手,七瓶沉香直接把柳白給鎮住了。
「不得不得,這樣不行。」柳白急忙擺了擺手,眼珠子一個勁的轉,一臉的為難之色,凌風看他似乎不收,也有些急了,急忙站起身準備說什麼,柳白突然往懷裡一摸,將一個羊皮卷軸摸了出來,一把塞給凌風,「換了換了!」
凌風被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卻是看到幾個十分潦草的字體,「天行劍。」「天行劍?前輩,這應該是很高深的鬥技吧?」凌風詫異的道,「師叔!你怎麼能!」端著一盤菜的柳慧慧剛好進門,一眼看到卷軸,整個人登時一佛荊楚天,臉色瞬間就青了,「你怎麼能把你的獨門絕技給別人!」柳慧慧一把就攥住了凌風手中的羊皮卷軸,吃了槍子一般的吼道。
(喝的有些高,欠一張,明天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