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的個頭不足一米高,她面容漆黑,似乎帶著些許冰冷的笑意,兩眼中閃著明亮的光彩,卻不含絲毫溫度。
她向丁小語四人看了一眼,並不在意。他枯瘦而漆黑的右手中,拿著一根連著腳掌的人腿骨,不時向空中揮動,一陣如金屬磨擦般刺耳的尖笑聲從他漆黑的口中傳來:「嘎嘎,又有兩個,雖然修為太差,不過……今天可是大豐收哈……」
「這是什麼東西,快點想辦法救猿鐵!」丁小語在心中對方天喊道。
方天苦笑了一聲:「這是個實力極強的妖孽,千年前在葬仙谷中遇到過,不想她竟然在這裡出現了。在我全盛的時候,都不願惹這個妖孽的。就她打造的這道金鋼牆,就遠比那下涯嶺防禦自由聯盟的金剛牆都要堅固得多。」
就在這時,只見下方的妖婆又一陣刺耳的笑聲,突然間左手一抬,瞬間變成了一條長達三十幾米,生滿利刺和纖毛的蟲族手臂,漆黑泛著寒光。那手臂的前端兩隻長鉤寒光閃爍,閃電般刺入了猿鐵身邊那個沉睡男子的胸膛。
男子一聲淒厲的慘叫,血水噴湧而出,但卻不四下飛濺,而是在風中漸漸凝結成一團排球大小的鮮紅色血球,在空中緩緩旋轉。
不等丁小語看清那道漆黑的手臂,早已經被妖婆迅速收回,緊接著她右手持人腿骨杖向空中的人體連連點擊,道道黑光自那人腿骨杖中溢出,不斷圍繞住了那陌生男子。一團藍色的生機之氣被抽離了出來。
那男子迅速枯槁,形同朽木,揮手間被她徹底打成了飛灰。一藍一紅兩個球體在空中交替纏繞,在她的幾道法訣之下漸漸變小,最後只有兩顆指甲大小的紅藍藥丸在空中打轉。
「血凝丹,元生丹!好可怕。」方天喃喃自語,「這是用活人祭煉的丹藥,用這種丹藥增強**和真氣修為,真的太可怕了。」
妖婆婆向空中一招,兩顆丹進入她烏黑的掌中。她看著丹藥,嘎嘎怪笑了兩聲突然抬起頭盯向空中的丁小語一行:「你們幾個也要變成我的丹藥!」
空中的幾人冷汗直冒。突然間,一股能量波動瞬間一閃,丁小語似乎感到有種力量禁錮了他一下,瞬間又放開了,一種奇異的震盪瀰漫在整個天空中。
妖婆婆帶著滿意的笑容緩緩地沉入了旁邊的另一洞中,她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丁小語一行逃掉。金鋼牆內,如今只剩猿鐵這個大塊頭孤零零地飄浮在那裡,如同一具死屍,殘破的衣裳隨著鼓起的風獵獵舞動。
眾人被驚得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鐵哥!」青兒尖叫一聲,就要撲過去,「今生要死,我們就死在一處!反正你不醒來,我也不想活了。」
「急什麼!」東方茉莉道,一把拉住了她,「他還沒死,那鬼妖婆一時也不會上來要他的命!」
「可是,可是我們總得想辦法救救他才好啊。」青兒急急地道。
「別急,別急,我們好好想想辦法。」丁小語說著,眉頭微皺。
「我們怎麼辦!」周小樂看了丁小語一眼問。
方天在丁小語內心中歎了一口氣說:「沒想到我們竟然碰到了這個東西。傳說這個老婆婆叫祝四婆,是個極陰所化的妖孽,專食男子的血肉汲取陽氣。千年前傳說極廣,說她躲在仙人們的幻陣之下,沒人能夠看得到,等到有人進入幻陣時,她就會發動攻擊。千年前,我進入葬仙谷時,曾經遠遠地看到過她。」
「我讓你想辦法救他!」丁小語著急地說。
「嘿,那道看不見的牆沒了!」周亞海大聲地喊道,接著就不由自主地向前飄去。丁小語也感到了這一點,如今身在空中,在猿鐵靜靜沉睡的上方,似乎有某種力量在牽引著他們一同前行。
他心中微微吃驚。下方的風越吹越猛,呼啦啦掀動著眾人的衣服,現就,就算丁小語不再運行法陣,也能懸浮在空中不落,他們幾乎失去了控制。
「不好!」方天大叫一聲:「固守心神!我們被這老妖婆納入了她的彀中!」
「固守心神!」丁小語大聲地喊道。然而為時已晚,他感到自己的頭腦一陣昏沉,眼前出現了無邊無盡的幻像,不過好在有方天的幫助,丹田中的那顆墨玉環輕輕地震動中,同樣放出一股股奇異的震盪,似與體外的震盪相和,不斷湮滅了條條襲來的波紋。他的理智並沒有喪失。
周亞海和周小樂已經完全沉浸到自己的幻像之內不能自拔,兩人就像熟睡了一般,臉上帶著些恬靜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向著猿鐵飄浮的地方飄去。丁小語看了看身邊的宋冬峰,只見他已經閉住了眼睛,兩女更是早已經沉沉睡去!
丁小語奮力催動背後的法陣想逃離此地,但一股奇怪的力量把他扯向了風口上方,他逃出不多遠,立即飄移回來,且那令人暈眩的幻像震盪每次都更強些。
在另一洞中,卻傳來了妖婆婆富有特點的『嘎嘎』笑聲,但始終再沒出來,看來她對自己的這套沉迷心神的法陣很有信心。
七個人終於在大裂谷的最深處匯合到了一起,不過他們並非正常匯合,而是被一種奇怪的力量禁錮在空中。下方是一個直徑達兩三米的風眼,內部黑暗虛無。無盡的寒風吹從中噴吐出來,形成了一個很強的托舉之力,把幾個人高高地舉在半空中。
「老爺子,平時不是總講你的光輝史嗎。還不快點拿主意!」丁小語在心中呼喊著方天。半晌,方天才說:「千年前,我無懼於她,現在的我,只有原來的萬分之一的能力,真的無法與之力敵。這葬仙谷詭異難測,剛才我們聽到的那肖平,就是和我交好的同一時代的絕世強者,沒想到他竟然陷在了這裡,唉!」
「又在感歎過去,有什麼用,是不是老了全都這個樣子,磨磨唧唧,沒完沒了!」丁小語不客氣地說。
方天又歎了一口氣:「所有有威脅的法陣,如今全都無法使出來。看起來,我們只有偷偷地把她封住一會兒,然後我們趁此機會逃離這裡。」
「封印這絕世強者。」丁小語問
方天點了點頭:「我記得你有兩顆高階魔核,你布兩個攻擊法陣把她出沒的那個洞暫時封住,然後把你的所有上品靈石全都布在你飛行法陣上,拖著他們盡力向上飛昇,或可脫困,只有出去,他們才能醒來。」
「好。」丁小語點頭說。
方天把萬雷轟天陣的佈置方法,以及相關的符文都傳到了他的識海中。丁小語品味了一會兒,取出早已經刻劃好的玉片,立在虛空之中一一排列,刻劃符文,溝通天地法則。最終形成了以丁小語目前最強的功力刻劃出的兩個法陣。
這兩個法陣,是以丁小語接近煉氣十級的功力刻劃而成,再輔以一顆五階火魔核和一顆八階雷魔核為陣眼,已經具備了一定的威力。
方天輕歎了一聲說:「八階雷魔核能量雖然有些不足,但也抵得上五階了,改一改,一定的距離之內就會觸發,不能讓她接近這兩個法陣,否則被這老妖一擊就毀了。」
丁小語又做了一些觸發禁制上的改動。隨後開始改造了自己的飛行法陣。他把五個法陣同時疊加,每個法陣之上佈置了三個上品靈石,這樣,從古良那裡要來的上品靈石全都用上了。
準備好這些後,方天突然從丁小語體內鑽了出來。白髮灰袍隨風獵獵作響,週身同樣不斷釋放著陣陣波動,抵禦著空間中波動對魂魄的侵蝕。與當日在羊角鎮外崖邊相比,他的身影已經凝實了很多。
他滿臉的皺紋微微顫抖,和藹地向丁小語微微一笑:「小傢伙,下面的封印大陣由我來施放,你把他們都捆在一起,向上拖,如果我一時回不來,你們也不要等我了。」
丁小語微微一愣。
平時和方天這老頭鬥嘴無數,如今聽到方天的這句話,鼻子倒是有些酸楚。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什麼,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與方天的關係,丁小語感到一直非常複雜,由最初的奪舍仇人,到達成協議,再到後來多次的一同逃亡。現在丁小語雖然不承認,可內心中,已經把他當成了老師。
「準備走吧,加大力氣,能走多快就走多快!」方天向他微微點了點頭,伸出兩隻枯瘦的手有力地向下拍動。丁小語頭一次看到方天親自出手操作法陣,只見他的雙手是那樣的有力,動作是那樣的嫻熟,較之自己生澀的手法不知高明了多少倍。敬佩之情不由得油然而生。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唐雲和周亞海,眼前的這個老人就是他最為親近的人了。就是眼前的這個老人給他帶來了無盡的災難,同時,也是這個老人傳授給他數不盡的,幫他鎮壓住了體內的魔氣!
他知道,此時眼前的老人正做好了犧牲自己的準備,以命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