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語一驚,隨後低聲道:「我的夢話,我自然不知,不過想來肯定是唐雲。婆婆要小子的命也可,但求婆婆千萬別去傷害唐雲姑娘。那張彩鶯更是與我沒有半點兒關係,莫傷他人。」
老嫗聞聽此言,滿意地點了點頭。
丁小語又問:「婆婆可是鬼靈宗的人嗎?」
「你怎麼知道的?」那老嫗微感驚訝。
丁小語本想說她手段毒辣,但卻沒敢說,想到聖女為救自己,而被礦洞魔物打傷,於是就說:「我想見見聖女,有件事情必須告訴她。」
「什麼事兒?跟我說,我轉告她就是。」老嫗問。
丁小語道:「這事兒很重要的,我只怕……」
「說!」老嫗有些不耐。
丁小語一驚,不過轉念一想,那魔到底是誰,讓人知道倒也無妨。於是點頭道:「那天,聖女在礦洞中遇到了古魔,為我受了傷,那魔物就是東陽門的道真,我想請她小心些,別與道真正面對抗。」
「什麼?!」老嫗幾乎尖叫出聲。丁小語聽那聲音,根本不像是一個老婦的聲音,不由得一驚。
那老嫗自覺有些失態,驚訝了半晌,才喃喃地道:「這的確是一個重要的消息,非常重要。哦,你不用為她擔心,我會告訴她的。」
丁小語微微點頭。
「小語,小語!」就在這時,林中突然奔出一個高大的男子,他氣喘如牛,奔跑而來。竟然是周亞海。
他來到丁小語身邊剛想與他來一個熊抱,但老嫗卻一掌輕揮,一道白光沒入了周亞海體內。
兩人微微一驚,都把頭轉向了她。
老嫗似乎轉眼間又換了一個人,搖頭冷笑著說:「我把你的兄弟也給你帶來了,看來,兄弟真的很親,不過在恢復你自由之前,我已經在你們身上加了禁制,嘿嘿,如果現在你們冒然逃走的話,別說能不能走出此地,就是走出去,一個月不服用我煉製的解藥,禁制就會發作的,到時候,哼哼,肚爛腸穿,死得慘不忍睹!」
兩人聽了,內心一陣絕望,剛剛相見的興奮一掃而空。丁小語上前一步說:「婆婆,你這是在救我們還是在害我們呀?」
老嫗把眼一瞪:「少廢話啦,要你們的命也是隨手之事兒,我還得給你們煉藥的,我自己也要修煉的,不想死就得聽我的,趕快運氣煉功,要是惹了我,我就把你們送給東陽門吳青!」
丁小語無奈地搖了搖頭,周亞海上前就想和老婆婆拚命,卻被丁小語一把拉住了。他的腦中閃電一般地重複了一遍老嫗的話,顯然眼前的老嫗肯定知道吳青要殺害他們!
丁小語雖然心有不甘,但此時也沒有深究。他收拾了地上的東西,而後在原地坐了下來,開始默默地運行體內的真氣。
而那老嫗再也沒看兩人一眼又道:「別以為這事就這麼完了,我給你們半年的時間,幫我找到那方天密室的入口,如果要找不到的話,哼哼!」,他說完腳下突然閃過一道銀光,化作一縷銀虹消失不見。
兩人在此地一坐就是兩天兩夜。當第三天到來的時候,周亞海緩緩地睜開雙眼,笑著說:「小語,我可是進階第五層了。」
丁小語苦笑道:「我剛剛感覺,自己已經在第十二層了,但那又能怎麼樣?還是身不由己。」當即,丁小語就把自己的遭遇與周亞海說了一遍,講到老嫗脅迫自己時,周亞海騰地站了起來:「媽的老枯樹婆,她要麼別救我們,怎麼救也救了,還要折磨我們?還要讓我們找什麼密道!」他把一顆海碗一樣的拳頭捏得吱吱作響。不過就連他自己也知道,這顆拳頭再大一號,在老嫗面前也是毫無還手之力的。
周亞海的經歷簡單至極,他受傷後,在鍾正和施碧靈的全力施法救治下,第二天就傷處就好得七七八八了。晚上,道真因丁小語的逃脫大怒不止,出手擊殺了四名當值的弟子,遍尋吳青卻找不到,這時才他知道丁小語失去了蹤跡。
他心中暗喜,全當他已經逃出了東陽門,想到丁小語最有可能去找唐雲,他獨自找到黑沙谷林中的小木屋,那裡早已經無人,他又在那處柔草篷等了兩天,突然見到兩個黑影,轉眼間自己就看到了丁小語。
丁小語微微點頭。
就在這時,東方的天邊一道虹光閃過,眼前的白影一晃,那老嫗突然現身而出。
周亞海剛想上前去理論什麼,老嫗卻嘿嘿一笑:「支鍋,升火,我要給你們熬製一鍋湯啦!一鍋真正的孟婆湯,哈哈哈,忘掉一切該有多好!」
丁小語看了老嫗一眼,面無表情地拉了周亞海一把:「海子,按前輩吩咐的去辦!」
兩人以石塊在草地上胡亂地壘了一個灶子,老嫗竟然取出一口拳頭大小紫金色的小鼎,架在了灶子上,周亞海則噘著嘴把一捆枯枝丟在了地上。
丁小語還想找兩塊火石把柴草點著,卻被老嫗攔住了:「凡火的威力太弱,丹火的威力太強,必須用自然的天火!」她說著,掏出一張斑駁的獸皮,上面隱隱記錄著一些古怪的文字。
「雲桑果一枚!」她看了獸皮一眼說著,把丁小語的那顆黑色的果實丟進了鼎中,而後嘴裡邊喊著種種藥草的名字,分別丟進去,有枝葉有果核,亂其八糟一大堆。最終,老嫗背著丁小語兩人把十幾枚指甲大小的太陽晶也丟進了鼎裡。
做完這些,老嫗一手高舉黑色手杖,一手五指張開舉向天空,此時陣陣清風吹來,老嫗白袍白髮隨風飛舞,滿臉堆砌而成的皺紋微微抖動,乾癟的嘴唇透出一陣複雜難明的咒語聲。
只見平靜的空中突然有一股淡淡的波動,緊接著一口巨大的漩渦憑空出現。漩渦越轉越快,漸漸地,以肉眼就可以看到扭曲了周圍的空間,隨後老嫗對著上方雙手齊彈,數道法訣打在其上,使其發出陣陣的嗡鳴聲響。那漩渦漸漸幻化出顏色,瞬間變得一片銀白!
在這漩渦的正下方,一個耀目的光點漸漸形成,越來越亮,突然化作一道白光,直直地射向了紫金小鼎下方的成堆柴草。轉眼間,那些柴草便煙氣滾滾,烈焰飛騰!頭頂上方的那個漩渦在一聲輕脆的響聲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取火的方式讓丁小語一陣失神,他不由得想起了道真衝出幻谷時的陰陽圖,暗自比較。
「愣著幹什麼,快添柴!」老嫗喝斥了一聲,丁小語如夢初醒,立即動手。那老嫗右手一翻,又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玉盒,隨後拍掉上面的符紙,打開了盒子,一顆有如核桃大小的雪白圓珠,散發著淡淡的寒氣。
她小心翼翼地用兩指夾出,放在眼前看了又看,隨後斜瞥了丁小語一眼:「你們倆個,這六階雪蟾妖丹,可要記得還給我!」
「哼,還不是你自己要給我們下禁制,與我們何干?」周亞海立即反駁。
丁小語卻眉頭微微一皺,若有所思。
雪蟾妖丹被老嫗依依不捨地投進了紫金小鼎中,鼎中一陣嗡鳴聲響起,光芒大放,所有的藥草在這光芒之中漸漸融化,互相作用,互相融合著。
趁此機會,老嫗又向鼎內投進去十幾枚顏色各異,大小不一的妖丹,隨後盤腿坐在了地上,閉目養神。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鼎中所有的藥草均不復存在了,餘下的只有半小鼎乳白色的液體在其中不斷翻滾。迸濺的氣泡,散發著瑩白光亮的蒸氣,一股股濃郁的藥香撲鼻而來。
「嘿嘿,婆婆的孟婆湯可是熬好了,兩個小子,快過來嘗嘗吧!」老嫗終於睜開了眼睛。
「孟婆湯!」
「忘情水!」
丁小語和周亞海都是滿臉的駭然:「我們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