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在辰雲恢復了少許的力氣後,再次吞下了幾顆丹藥,傷勢有了一絲好轉,將灑落在地的物品收入另外的一個納戒,辰雲神色冷峻地走向夫人。
「如何?他死了沒有?」夫人緊張地詢問。
「這一次,都死了。」辰雲搖了搖頭,張開那群人下手極為乾淨,那些在睡夢中被擊殺的人,全都是一擊斃命,而在戰鬥中被殺死的,也是了無生機,而那黃老頭也已經被紫金葫蘆所滅!
整個車隊,現在就只剩下辰雲和三個女人還活著。
小姐的嗚咽聲從夫人身後傳了出來,翠兒也使勁揉著自己的眼睛,夫人倒是見慣了許多大風大浪,雖然心中酸楚,也強忍著淚水不落。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夫人輕聲呢喃一句,彷彿是在嘲諷,彷彿是在訴斥。
讓三女感傷了一陣,辰雲才道:「你們準備怎麼辦?還要去海城麼?」
夫人抬起頭,微微地點了點頭,滿是希翼地望著辰雲道:「少俠能不能護送我們走過這一段?」
這裡是荒郊野外,剛才又經歷了那般悲慘之事,她們哪裡還敢獨自行走?
翠兒也一把拉住了辰雲的胳膊,可憐巴巴道:「小乞丐,你可不能不管我們。」
「翠兒。」夫人威嚴地訓斥道:「不得無禮。」
之前有眼無珠,把辰雲當成小乞丐也就罷了。現在人家救了自己的命。還這般稱呼就顯得沒教養了。
辰雲看了翠兒一眼,點頭道:「左右還有一天的路程,我送你們過去。」
「多謝少俠。」夫人聞言鬆了一口氣。
「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的。」相比較夫人的小心翼翼,翠兒就顯得自然大方多了。
那一直沒說過話的小姐,此刻竟也聲如蚊吶地道了聲謝。
「這裡血腥味瀰漫,恐會招惹到什麼妖獸出沒,我們現在就動身,到明天傍晚,應該就能到海城了。」辰雲道。
夫人欲言又止,躊躇半晌才道:「少俠。能否再麻煩你一事?」
「什麼?」辰雲看了看她。
「今夜死去的許多人,都是為了守護我們,我不忍他們暴屍荒野,你能否……」
不等她把話說完。辰雲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叫自己殺人可以,埋屍就太勉強了。這麼多人,得多大的工程量啊。
夫人心思玲瓏,察言觀色,苦笑道:「既如此,就不勞煩少俠了,翠兒,你隨我與小姐一道,將賀老給葬下,其他人……就算了吧。」
「哦。」翠兒點點頭。然後又看看辰雲,沒有絲毫害怕地衝他揮了揮小拳頭。
辰雲神色平淡,側身讓開,也沒開口阻止。
翠兒將夫人和小姐扶下馬車,三個女人瑟瑟發抖,臉色蒼白地從那些死屍上拿起刀劍,然後雙手抱著,在附近找了個地方,一點點地刨動起來。
賀老對這家人應該很重要,否則這位夫人也不會堅持讓他入土為安。
三女在刨坑。辰雲在外面轉了一圈,收些死人財。
等轉完之後來到她們面前,發現這三人才刨出一個不到一寸深的小坑來,那夫人和小姐兩人看起來養尊處優慣了,此刻笨手笨腳地忙著。卻互相拋了一身的泥土,刀光劍影閃爍。險些沒傷著自個。
辰雲在一旁看的心驚肉跳,膽寒不已。
「這裡血腥味太重了,說不定一會招惹到狼群過來,咱們一個都走不了。」辰雲。砸吧砸吧嘴道。
夫人和小姐剎那間臉色就白了。
翠兒氣的酥胸亂顫,恨恨地將手上的大刀拋下,氣沖沖地來到辰雲面前,兩隻小粉拳對著辰雲的胸膛就是一陣亂捶,一邊捶一邊嚷道:「你還說風涼話,這幾日我的零食都餵了白眼狼了。」
正罵著,遠遠地一聲狼嚎傳來,越發讓辰雲剛才說的話應景不少,這一下不但夫人小姐嚇得半死,翠兒也不敢再放肆,悄悄地往辰雲。身邊靠了靠,左右打量,顫聲道:「不會……真有狼群吧?」
「行了行了。你們去把貴重的財物收拾一下,這裡我來吧。」辰雲無奈至極。
其實之前夫人若是說只埋葬賀老一個的話,辰雲也不會推辭。畢竟這幾日在賀老身邊,辰雲也感悟了一些他的武道。
但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實在不好意思收回,現在總算找到機會盡盡力了。
「多謝少俠。」夫人鬆了一口氣,招呼小姐和翠兒去第二輛馬車上整理著。
不多時,辰雲便挖出一個大坑,將賀老的屍體埋在裡面。
另一邊,三人也收拾妥當,將貴重的東西帶著,一些不算貴重的只能丟在此處不管,也不知會便宜誰。
「走吧。」辰雲將她們送進車房,自己坐在車轅邊,手上拿著賀老的那根馬鞭,循著前幾日感悟的痕跡甩動出去,啪地一聲炸響,馬匹奔跑起來。
一夜時間,眾人已遠離了那血腥之地。
辰雲雖是第一次奴駕馬車,卻也得心應手,揮動馬鞭間,那種得自於賀老的武道痕跡越來越是深刻,竟慢慢地沉浸到了裡面,將其與自己的感悟印證融合。
待到第二日清晨,翠兒走出來說要停下休息片刻,辰雲也就依了她們。
生火做飯,翠兒忙的不可開交,昨夜經歷那事之後,車房內的三人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一整夜的沒合眼,雖然現在沒什麼胃口,可總是要吃點東西補補體力。
再上路的時候,翠兒沒回車房,而是坐在辰雲身邊,側眸打量著他。眼眸中滿是好奇。
「你不是小乞丐吧?」好半晌。見辰雲不搭理她,翠兒才忍不住開口問了一聲。
「當然不是。」辰雲翻了翻白眼。
「我猜,你一定是哪個世家的貴公子!因為逃婚,跑出來把錢給花光了,所以才搞的這麼寒酸。」翠兒大膽地發揮想像力。
辰雲啞然失笑:「你小時候故事聽多了吧?」
「我小時候才沒聽故事呢。就是最近幾年聽小姐講了些趣事,裡面有很多這樣的橋段,然後啊,你們這些落魄的貴公子就遇到了……」
話沒說完,車房內便傳來夫人的輕咳聲。
翠兒連忙吐了吐香舌。
辰雲微微一笑,繼續甩動馬鞭。
一個時辰後。辰雲心生警兆,舉目遠眺,突然道:「前面有人擋路,不知是幹什麼的。」
夫人有些驚喜的聲音傳了過來:「許是苗家來的人。」
苗家。便是夫人這次要投奔的家族。與翠兒這幾日閒聊的時候,辰雲也得知這家的小姐與苗家的少爺,曾經訂過一樁娃娃親,所以在老爺死後,夫人才會帶小姐來海城,這次來,一是避難,二是給小姐完婚。以後恐怕也會定居在海城。
「你們之前給苗家通過消息麼?」辰雲問道。
「嗯。」
「那等會到了跟前,我便不與你們同行了。」辰雲也鬆了一口氣。
翠兒緊張道:「小乞丐你這就要走了麼?」
「捨不得?」辰雲衝她挑了挑眉頭。
「你去死!」翠兒臉紅,背後還有夫人和小姐呢。這混賬小子竟調戲自己。
正了正臉色,辰雲道:「夫人,在下希望昨夜關於我的事情,不要洩露出去。」
夫人一愣,想起了翠兒剛才的大膽推測,心道這難道真是個逃婚出來的貴公子?所以不想暴露了身份?
這樣想著,夫人點頭道:「嗯,少俠放心,昨夜我們三人只是得高人搭救而已。」
「如此最好。」辰雲微微一笑。
不多時,馬車便來到了那群擋住去路的人面前。
當先一人抱拳。朗聲問道:「敢問車內是否姜家來人!」
夫人的聲音傳出:「正是。」
那人大喜,翻身下馬,開口道:「小弟苗化成,恭迎嫂夫人!」
說話間,聲音已哽咽:「與姜大哥一別十年。不想竟成永訣,往昔種種。猶如昨日,歷歷在目!」
車房內,夫人和小姐的嗚咽聲也傳了出來,翠兒更是眼睛紅紅的。
夫人道:「賢弟請節哀。」
苗化成道:「嫂夫人也切莫太過悲慟。」
一片肅穆悲情。
好半晌,苗化成才道:「嫂夫人一路勞頓,還請再堅持半日,馬上就要到海城了。」
說話間,雙目在辰雲身上一掃,皺眉不已:「怎地有個小乞丐?」
夫人心思玲瓏,三言兩語將昨夜之事說了一遍,最後道:「我三人皆不會奴駕馬車,幸虧碰上個小乞丐,這才讓他幫忙驅車的。」
「這天殺的張定!真該碎屍萬段!」苗化成勃然大怒,說罷,又看了一眼辰雲道:「小乞丐,你且下來吧。這一路辛苦你了。」
辰雲應了一聲,從馬車上跳下。
苗化成沖手下一人使了個眼色,那人走上前給了辰雲一代武徒幣,算是報酬,辰雲自然不會客氣,做出一副乞丐樣,連連道謝接過。
「走!」苗化成讓別人替了辰雲。的位置,這才一揮手,領著一群人朝海城馳去。
滾滾塵煙,辰雲站在原地,看到後車窗內有三雙眼睛正盯著自己。
心中雖然感傷這姜家遺孀的遭遇,可畢竟只是萍水相逢,日後也多半不會再相見。
追著馬車消失的方向,一路迤邐而去,辰雲手上拿著賀老留下的那根馬鞭,一邊走一邊隨意揮動,雙腳下更是展開閒遊步與之呼應。
半日後,總算是到了地方。
這個城池比林城要小上許多,不過空氣中卻有一股淡淡的腥味,不難聞,反而讓人精神氣爽。
辰雲是頭一次來海邊的城池,雖然興奮,可也還是先去買了些衣服,找了個客棧暫且住下。然後再打聽有關寶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