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能。)」曲勇挺起胸膛道:「師叔,你說的對,我要衝上武學巔峰,在這途中,我要做的是堅守自己的信念,大丈夫立於世,有所為,有所不為。」
天命道:「你的有所為就是一定要去救她。」
「對。」
天命道:「看來你是一定要這麼做了。」
曲勇斬釘截鐵道:「是。」
天命道:「那好,你先過了我這一關。」
曲勇道:「師叔,你……」
「你什麼你。」天命的眉頭一軒,身上竟散出森森寒意,凌厲滲人。
曲勇心驚一跳,失聲道:「師叔…」
天命怒道:「不要叫我師叔,現在我就是阻攔你的人,是你的敵人,你殺了我,就能去做你想做的事。」
曲勇大聲道:「師叔,你明知道我不能對你出手。」
天命道:「敵人就是敵人,你要有仁慈之心,就是死。」
他一聲長笑,震腳威,那座木亭竟承受不住他的這一腳,四根木柱爆裂,登時支撐不住其亭蓋上的重量,「嘩啦啦」搖搖晃晃,就往一邊去跌倒。
一腳之威,就震裂一座涼亭,這份功力足以傲視群雄。
曲勇的身子也隨之輕輕一晃,眼前一花,天命已經五指叉開,好像一座五指山般,朝曲勇壓下來。
他就宛如是孫猴子,要被如來佛一掌壓死五百年,天命配合了腳下的「踏香」身法,快如鬼魅,如果是幾個月前的曲勇,肯定躲不過這一掌,但現在他也一震腳,將亭蓋蹬出一個大窟窿,身子便直挺挺的掉落下去。
這亭蓋上原本空間就不大,況且此時搖搖晃晃的,如果曲勇選擇閃避,或者硬接,都不是最佳的選擇,只會被天命釘死了,但他選擇直接摔下亭去,反倒是乾淨利落。
天命毫不驚訝曲勇會有這樣的反應,他腳底板湧泉穴勁,通背直推,山撞臉,早就強殺曲勇而來。
他這通背拳的直撞推臉,湧泉勁,竟將那長壽亭整個亭蓋蹬飛十餘米,「轟隆」一聲砸在荷花池裡,濺起幾位鯉魚,在泥地上撲騰。
曲勇腳踏實地,面對天命這蓋世一擊,他左手一橫,向外翻掛,居然用的是一記毫無花巧的形意橫拳勁,硬生生磕掛天命的通背直推。
那天命雖沒有對曲勇大意,卻也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沒想到才入丹勁的曲勇膽敢硬接他的拳勁,而且他雙腳騰空,吃了點暗虧,竟被曲勇一下子磕掛開去。
曲勇橫拳掛直推,一下翻掛開之後,雙足已被震得深深的陷入了泥地裡,他繼而想也不想的鷹爪擒拿,絲毫不弱色於天命。
天命心底閃過一絲贊色,見他有板有眼的出招,也不敢托大了,他被曲勇磕掛開去的手腕宛如蜻蜓點水般一捻,回攏在胸前微劃一弧度,「嘩啦」一聲甩了出去,砸向曲勇的鷹爪。
這正是八卦掌的手鞭,似鞭非鞭,而且極快,後竟能先至,並不比曲勇的鷹爪慢。
曲勇這時候也不能變招了,他也是豪氣生,氣血灌注下,那五根手指頭根根黑硬,絕不比精鋼打造的鷹爪來的弱,他就將天命的手鞭看做是一條賴皮蛇,就是要一撲而咬死。
兩人一爪一手對撞,「哧溜」一聲,曲勇只覺得自己手裡抓到一條油滑無比的泥鰍,雖然自己的勁道夠大,卻只能扯下天命的一截衣袖,他暗叫不好,已經太遲,那天命手臂猛然間十餘條肌肉一鼓,根根宛如鋼條一般,「彭」一聲,反震之力躍起,登時將曲勇的手指震開,差點沒手指骨裂。
從曲勇兩人的幾招變化,聲勢驚人,兩人揮手出招,都會帶起的勁風爆響,氣流旋轉,在夜色中好像是夜梟在驚叫。
一動一戰,已經是響聲巨大,但依然沒有人來打擾他們,甚至方圓幾百米完全沒有人來監視,好像就算他們把這裡翻了天也沒有關係。
那天命已經殺的興起,早就不是一派斯文的模樣,而是須狂舞,眉目怒張,宛如絕世的大狂魔,他整條手臂充血,條條大筋怒張,竟會出一連串的震爆之聲,曲勇與他手掌交接,竟能聽到他體內出天邊雷音的嗡嗡之音。
「現在開始,遊戲結束了。」
這一次那張開的手掌,已經是黑青色的巨擘,氣流滾動,竟然好像潮水一般淘淘洶湧而來,直衝曲勇。
這種通背纏拳的「疊浪勁」,下一浪比前一浪更猛,更強,更烈,所以一定要在第一浪的時候就攔截住,否則長江大浪,非人力所能抵抗。
曲勇的虎目圓睜,眼神中劃過一道閃電,爆出懾人的精亮,在這麼強大的刺激下,他也徹底的釋放開了自己的束縛,雙臂奔雷,龍形吸水,要吸乾天命這長江大浪。
「吼。」
天命的纏拳擊中了曲勇的交疊的雙臂,頓時,兩人的身體周圍十餘米內泥土翻滾,落葉翻飛,空氣中無數細密的爆鳴聲。
曲勇好像一隻雨中的孤雁似的飄蕩著擊飛出去七八步,每一步都踩出地面近一寸的腳印,拿椿方穩。
「你很聰明。」
天命這一拳原本能將曲勇直接擊敗,畢竟兩人的功力相差還是一段距離的,但剛才兩手相交時,他猛然驚起,在曲勇的手臂上可是帶著天下至剛至硬至重的黑衣護腕,他的拳勁剛猛,卻也只是和這天下少見的金屬來了個交鋒,勁道被卸去了一半,到曲勇手臂上時已經能被承受了。
但即便是如此,曲勇的雙臂也被震得麻,氣血久久不暢,他身子上下每塊肌肉都在輕輕的震抖,如同冬眠的老熊輕抖身體,活動氣血,快的消除天命的勁道。
「不過,你還能擋得了我幾招,。」
曲勇雙臂又酸又澀,他覺得那對黑色護腕震顫久久不息,似乎出一種哀鳴,「我不是要擋幾招,而是要勝過你。」
天命狂笑道:「我不知該說你是狂傲呢,還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曲勇微微一笑,道:「我們這一脈,不是每個人都鐵骨錚錚,傲氣沖天嗎,,我不過是跟師叔你學的。」
「跟我學的,,好。」
天命再不說話,他雙拳閃轉,出手就是「火燦蓮花」的大殺招,點向曲勇的雙眉。
這一殺招威力之強,天下少見,天命雖然沒有當日曲勇第一次使用那樣傻乎乎的差點被吸走全部內勁,他出七分力,留下三分回轉之力,但這聲勢也浩大無方,滾滾洶湧。
曲勇在天命將動未動之時,早已經施展「踏香」射向那荷花塘,左手結一雲印指天,右掌在水面上空劃過一個圓弧,那一灘春水宛如受到了莫名的引力,竟被他滾滾吸上來。
「翻雲覆雨。」
此招就是天命三大絕招的第二招,,翻雲覆雨,所謂翻手作雲覆手雨,紛紛輕薄何須數,這一招若是能夠在有水所利用之下,能起到雲龍入舞,變換無常之用。
所以如果說火燦蓮花是天命最強的攻擊殺招,而翻雲覆雨則是其最強的守招,曲勇利用他的武功來對付他,也是萬般無奈之舉,日間有空之時,他也細細想過,該怎麼破天命的三大絕招,但無奈他百般之下,不得不承認只有用天命的武學來對付他自己的武學,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只見他翻覆間**早起,將他這個人周圍全部迷漫,那漫天的水珠折射了淡淡的月光,一時間似乎有無數個的曲勇,每一個曲勇都在動,夾帶著狂嘯之聲撲向天命。
「破。」天命喉嚨滾動,吐出春雷般的喝音,將目前的萬千雨點喝破,只見其後朦朧雲霧繚繞。
曲勇的身後有取之不盡的荷花塘之水為盾,別小看了那些雨霧,那全都灌注了曲勇的勁道,其殺傷力對於普通人來說並不弱於強硫酸,就算被天命喝落後掉在地上,也是砸出一個個的小坑。
「騰」天命掌心的火蓮結印一閃,竟然真的爆出一團火星,那火星猶如燎原之勢,燒起了沖天火焰,這火焰之大將那些雨霧全部燒化,再定睛一看,曲勇早就失去了蹤影,只有那湖面一點微微的漣漪。
「躲到水裡去,你給我出來。」
天命對月長嘯一聲,右掌畫圓,如果說剛才曲勇吸水的圓弧是能借助天地自然,那麼天命的這一個完美之圓,則是天人合一,近乎大道了。
三大絕招,第一招是「火燦蓮花」,第二招則是「翻雲覆雨」,第三招,當然是無堅不摧、無所不取,所向無敵的純圓。
這一純圓能攻能守,既有「火燦蓮花」的攻擊,又有「翻雲覆雨」的防禦,可以說是近乎於世上唯一的道,武學的巔峰了。
在這段來日本的日子裡,曲勇幾乎每一天都想過,要如何對抗他的這一招純圓,他看過太多次,也絕望過太多次,他簡直對這一招是絕望的。
現在他終於要面對這一招了,他的身體反應遠遠快於心思的度,天命圓形未成,他已經自水中撲出,攜帶千萬水花,一拳一臂,宛如平地湧起的一桿長槍,水花聲如那獵獵的呼旗之音,他這一拳在空氣中拉出了一條明顯波浪白線,這白線正是被拉裂的空氣,直接刺向天命的圓心。
「白虹貫日」
是一記劍招,猿公劍的一刺。
金庸先生曾經有一部《越女劍》,就是講述那猿公教越女阿青劍術,後來範蠡背信,阿青單人單劍闖入越甲三千,結果三千人不敵她一根竹劍,西施被刺中了心窩,落在了心痛病。
由此可見,這越女劍之威,不過這一招在曲勇的掌中使出,變作了另一種味道,宛如魚腸刺吳王,頗有風蕭蕭兮的慘烈。
他以自己的手臂為劍,以劍作槍,袖子如大旗,蓋世豪傑,長槍破日,誓要與那山河天地同沉淪。
這一招,已經不是曲勇在施招,而是他背後的儒道在用劍,是達者兼濟天下,是他自己悟出的道,是他的道在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