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又什麼人沒見過,當然不會怕了他耍橫,居然也不生氣,道:「你看出來又怎麼樣?!」
「你」曹老闆一時意氣講出這話,沒想到四姑娘直接承認了,他反倒一愣,道:「你既然承認喜歡他,現在他生死未卜,你居然第一時間想要的是青銅面具?為的是吞併龍虎會,你你這樣的女人實在太可怕了」
四姑娘收起她的譏諷式微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救他?你當真以為現在還是在古代嗎?一人能挑戰一個民族的武道嗎?那是癡話,他們從離開中國的土地之前,我已經花費了無數人力財力,去為他們掃開道路,否則你以為他們這麼個鬧法,日本政府為什麼不插手干涉?你以為他們能安安全全的活到今天?你又知道他們究竟惹上了什麼人?!」
「什麼人?!」
「呼」四姑娘吐了口氣,擔憂道:「很可能是日本傳說中的菊花王朝守護者啊!她是日本三大強者之首,武功之高就算是神谷孝太郎和紅衣客加在一起也不是對手,我本以為她絕不會出手,因為武道界的事情再鬧,也不關乎日本國體,應該驚動不了她的誰想!」
「菊花王朝守護者?」曹毅失聲道:「難道那個追趕小勇哥的女人就是這個人?!」
「現在還不能確定,我本不想說出來,但」四姑娘道:「她的出現,只有一種可能,有威脅觸碰到了皇室!」
「皇室。」曹老闆道:「他們決戰就在皇城,但不過地點是在東御苑,這東苑本就是常常開放旅遊之地,又與天皇的一家所住離得很遠啊!怎麼會危及皇室?!」
「萬里之外,局勢瞬息萬變,加上資料不全,我也未能理出頭緒來」四姑娘懇聲道:「總之現在情況危急,我也只能盡力去救,你或許說我對他有感情,但現在不是感情用事之際,他有他要做的事情,我有我要做的事情,你也有你要做的事情」
「青銅面具不在我手上!」四姑娘每句話都說的懇切,她一向對人命令口吻居多,少有這般語氣,但曹老闆聽來卻是遍體冰涼,喃喃道:「你當然不感情用事,你簡直是太冷血了。」
四姑娘道:「面具不在你這裡,那麼,解毒的方法呢?我想他離去之前,一定想到了解毒之法,這個方法告訴你了嗎?」
「也沒有。」曹老闆道:「愛信不信。」
四姑娘不死心道:「他沒有告訴你?那有留下什麼話語線索嗎?」
曹老闆不耐煩道:「沒有,沒有,他一字沒提!」
四姑娘失望道:「一字沒提?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曹老闆也在心裡問自己,為什麼曲勇離去之前,這麼重要的事情半點沒有對自己講,「難道他不相信我,不對,他肯定相信我,可為什麼沒有對我說呢他是怎麼想的」
所有人都沒想到,曲勇卻想到了,他早就想到自己一旦出事,四姑娘第一時間就會找上了曹老闆,所以他並沒有將秘密交給曹老闆,反而交給了看似最普通的胖子。
驚天的變故已經發生了,這個變故當然在千萬里之外的四姑娘等人不是很清楚,就算是人在局中的曲勇,也覺得實在是變化太快了,快的讓他應接不暇,一時看不明白。
而這一切的變故,還是要從三天前說起。
三天前,那一場秋同之家的槍擊案中。
中槍的渡邊秀樹,困守孤屋的曲勇和老闆娘。
「把藥箱拿來,我來給他止血!」曲勇雙手一扣一扯,將渡邊秀樹從羽絨服到內衣的所有上衣一把撕開,暴露出鮮血淋漓的中彈傷口。
「好的,我的藥箱」老闆娘翻開架子下紅十字家庭藥箱,遞給曲勇,裡面紗布、繃帶、紅藥水等等常見的倒也是備齊了。
曲勇只見那子彈深深的射進渡邊秀樹右胸腔,恐怕是傷到了肺葉,所以出血極多,他每一咳口鼻中都在冒出粉紅色的泡沫血,曲勇倒吸了一口涼氣,知道不及時取出子彈恐怕性命堪虞。
「子彈沒有穿透後背,應該卡在胸膜腔裡,不開刀是取不出來,而且也無法徹底止血,他失血過多,容易出現胸、腹腔積血情況,情況不容樂觀。」
他快速說著,已經麻利的在渡邊秀樹的中彈處墊上十六層紗布,然後緊緊的加壓包紮好傷口,但這在體表的包紮很快被鮮血浸濕了,完全不能止住他的出血,勉強拖延性命都很困難做到。
老闆娘擔心的恨不得自己是躺在地上中槍的人,她一遍遍的問著:「那可怎麼辦?」
「砰砰砰!」一陣緊密的槍聲,那特質合金夾板的房門火星濺射,如同瘋狂急雨敲打在單薄的荷葉上,「他們的火力太強,這門守不住太久!」
「咳咳,咳咳!」渡邊秀樹猝然弓起身子,趴到曲勇的腳下,大口的咳血,咳出來的都是血紅的鮮血,這一咳後,渡邊秀樹的面色已經很難看了,他好像呼吸不到新鮮空氣,只能用盡氣力一把抓住曲勇手腕,叫道:「奈月在……在皇城,你去找一個瞎眼的畫師,問……」
說到了這裡,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既然是畫師,又為什麼會是瞎眼的?
這豈非太奇怪了。
「嘔……」渡邊秀樹還想要說什麼,但可惜的是他再也說不出來了,那鮮血自他鼻子,口腔拚命湧出,堵住了他想要說出的話,也堵住了他的呼吸。
「開放氣道!」曲勇托起他下巴,那血塊已經堵住了他的咽喉,臉漲的好像蒸熟了的蝦,曲勇當機立斷,抓起藥箱裡的剪刀,直接插進渡邊秀樹的咽喉,往上飛快的剪了兩剪子,那血塊翻滾出來,渡邊秀樹得以喘了口氣。
「她在哪裡?」
「她……」渡邊秀樹想說話,但咽喉割破已經說不了話了,他手指頭沾了點鮮血,緩緩寫下幾個日本字。
「這什麼意思?」曲勇現在雖然簡單的日語交流已經不成問題,但對日文字還是不認得,他指著問那老闆娘。
老闆娘道:「寫的是奈月知道一切……」
「奈月知道一切?她知道什麼?」
渡邊秀樹已不能回答他了,因為他徹底昏迷了。
「噠噠噠!轟!!」密集的槍聲後居然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震動的房子也微微的一搖。
「手榴彈!」
門外的槍手似乎也有些不耐煩了,他們直接用上了手榴彈轟炸,看來是不惜一切代價了。
曲勇吃驚道:「這些人什麼來頭,怎麼會有手榴彈的!」
老闆娘大聲道:「手榴彈黑市上多得是,少爺道上的仇人很多,我也不知道是哪一路人馬!」
「算了」曲勇將渡邊秀樹切開的氣道重新粗糙的包紮了一下,讓他勉強能靠著自己呼吸下去,然後走到窗邊,拉開厚重的窗簾一角,還沒等他細看,已經有狙擊槍「砰」的一聲射在那防彈玻璃上。
「好準!」雖然隔著一層防彈玻璃,曲勇心裡還是微微慌神了一秒鐘,就算武功高強如他,面對人類的這強大火器,也不得不低頭,「窗這邊的火力強嗎?」
老闆娘也拉開一角窗簾,看了一眼道:「在三點鐘,五點還有九點都有狙擊手,不過相對於前面的ak47和手雷來說,已經弱了很多,但這可是三樓高,窗外沒有任何的屏蔽物,暴露後中槍的概率幾乎是百分百的。」
曲勇略一沉思道:「對,所以如果你真的要救渡邊的命,就換上他的衣服,我帶你衝出去。」
救人,總是要有犧牲的,曲勇說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個狸貓換太子之計,讓老闆娘扮成渡邊的樣子,由曲勇背著衝出去,只要能吸引走敵人的火力,那麼真正的渡邊秀樹就有足夠的時間拖延到山口組的人到來救援。
「好。」老闆娘毫不猶豫道:「我這屋裡有隔牆,可以將渡邊少爺藏住。」
曲勇看著她道:「你想清楚了,這可是一命換一命?」
老闆娘已經開始換衣服,邊說道:「我的性命能夠換到渡邊少爺的性命,這是我最大的榮譽。」
日本人,總是有一種奇怪的榮譽感,他們對於自己主人的忠臣,甚至超過了獵狗,忠是人類一種美好的品德,但為了一個忠字,犧牲了自己的性命,這種忠,想來也有些可怕。
很快,老闆娘已經將渡邊秀樹藏好,換上他的衣服,此時,那門已經搖搖欲墜了。
「最後,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曲勇道:「什麼問題?!」
「您為什麼肯救渡邊少爺,畢竟我知道他是您的仇人!」
曲勇道:「我不過是現在還沒到取他性命的時候,時候到了,我絕不會手軟。」
「好。」老闆娘最後將自己的頭髮「嚓嚓」兩剪子剪掉,塞到羽絨服口袋裡,然後用地上的血跡在臉上塗了一把,沖曲勇道:「我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