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不佔你的便宜!」那小男孩也有自己的傲氣,道;「如果我輸了,你想要什麼?」
渡邊秀樹指著曲勇道:「我想要的,只是向我這位朋友證明,對於賭,我不會輸!」
「有賭未必輸!」這時,竟又有人緩步推門進來,只見他披著黑色風衣,一進門來脫下連衣帽,露出一雙眉毛又細又長,就那細眉下刻著一個中文「敗」字,「要賭就要賭這樣的氣魄。」
「神谷孝太郎?!」曲勇從未見過這個男人,但他不需要任何介紹,單是那冷漠血腥的氣質,就能斷定此人就是日本第一劍。
「哦,有意思……」神谷孝太郎也看到了曲勇,他的眉梢一挑,那個「敗」字也隨之跳了一下,緩聲道:「沒想到……你應該就是傳說跟在中國大拳師後面的少年?!」
曲勇肅然起身,抱拳道:「在下中國曲勇,拜見神谷先生!」
「很好,果然很好。」神谷孝太郎望著曲勇久久,眼中殺機幾次三番泛起,那些室內之燈光也隨之明滅數次,所有人都感覺到明顯的寒冷,刻骨的森寒,而尤其以曲勇為首當其衝,他就感到對面站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片**無忌的血海,那海一般的巨濤壓力撲面而來,要將他淹沒,吞噬,他咬著牙頂著,一身之氣血止不住沸騰,體內似乎有頭猛獸在神谷孝太郎的刺激下要裂體而出,面對這樣的絕世對手,他心底最直接的意念並不是害怕,而是忍不住的激動,難以控制的戰意!
終於神谷孝太郎一揮袖,將那殺意收起,歎息道:「年輕人,你太快了,這種成長速度真是讓人嫉妒啊。」
曲勇也將警戒性提到最高,隨時準備接受神谷孝太郎出手,但終於他沒有這麼做,才鬆下一口氣來,不卑不亢道:「神谷先生過獎了。」
「你不必客氣,在與天命決戰之前,我絕不會浪費氣力和另一個丹勁高手動手。」神谷孝太郎他說這話,就是將曲勇放到了一個需要他認真對待的對手的檔次。
曲勇道:「我也很期待閣下與我師叔之間的一戰!」
「你會看到的。」神谷孝太郎目光滑到渡邊秀樹的面上,微微點頭道:「渡邊君,你來的很及時。」
「我一向很及時。」渡邊秀樹沖神谷孝太郎恭敬道:「神谷先生還請放心,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
神谷孝太郎道:「你最好能做到!」
看這兩人的對話,應該是有某種彼此的交易,但這交易到底是什麼,就無從得知了!
「你先想想自己有沒有性命活到那時候再說吧。」小男孩從神谷孝太郎進門後就一直惡狠狠的瞪著,此時冷笑道:「我今天就要殺你,為了我死去的爸爸,媽媽報仇!」
神谷孝太郎的目光一直沒有正式流連到他身上,但餘光卻在不斷的打量,說道:「媽媽?原來蒼井美已經死了,你是她的兒子?都長這麼大了。」
小男孩挺起胸膛,高聲道:「對!我叫蒼井村一郎,你記住死在誰的手上!」
「蒼井村一郎?好,你這個姓改的好。」神谷孝太郎面色漸漸的越發寒冷下來,道:「原來你和你母親都放棄了父親的姓!」
蒼井村一郎道:「是我爸爸要媽媽放棄的,我爸爸說,他的姓是邪惡而血腥的,所以我媽媽放棄了那個姓!」
「你爸爸說,他的姓邪惡而血腥?」神谷孝太郎聽到這話,好像被利劍狠狠的扎穿了心臟,他一字一頓道:「這是他親口說的!?」
「是!」
「他是可以這麼說,應該這麼說的。」神谷孝太郎道:「當初是我要殺他,也難怪他會讓自己的兒子放棄自己的姓氏了。閒話就到此為止,開始吧,改了自己姓氏的孩子!」
小男孩蒼井村一郎看了一眼老闆娘,道:「出去打,免得打擾了她的生意。」
神谷孝太郎似乎根本不將他看做是自己的對手,淡淡道:「不必了,你的滿天花雨傷害不到任何人。」
「出手。」蒼井純一郎一頓腳,身子如靈巧的狸貓般竄出,似非要將神谷孝太郎撕成碎片。
但是他這等的速度和力量就連曲勇一抬手就能揮退,不值一提,曲勇彷彿已經看到了這個男孩的死亡。
更讓人沒想到的是,蒼井純一郎突然被一條椅子腳一拌,登時頭朝下,屁股朝上球一樣的跌飛出去。
「哎……果然還是小孩子啊,哪怕有絕世的暗器在手,又怎麼能和大劍客相提並論呢?」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暗自惋惜不已,突然蒼井純一郎的屁股「噗」放了個屁,竟開出來一朵花。
這不是比喻之法,而是實實在在的開出來了一朵花,一朵美不勝收的花,這花之盛開燦爛如孔雀屏,奪目如花雨,除了滿天花雨已經很少有其他語言形容能夠描述的出來這暗器之燦爛可怕。
發暗器有人用手,有人用腳,更有狡猾者也用口,但從未聽說有人的屁股放個屁使出如此燦爛之暗器,曲勇沒想到,就連神谷孝太郎也沒想到。
他沒料到,不代表他應付不了,只要他手裡有劍,就沒有應付不了的對手。
神谷孝太郎的劍也出了,什麼特色都沒有,只有快,很快,快如閃電,快到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甚至比普通人的思想還快,劍已經收回去了。
眾人再次看到時,那滿天盛開燦爛的花雨已經凋零,所有的暗器都消失不見了,而那小男孩也被一劍穿喉,死在神谷孝太郎的腳下。
「好,好劍法。」曲勇是唯一看清楚這一劍的人,只見他的快劍一出,劍尖也在剎那間暴起無數光芒,一一擊落那些細如牛毛的針芒,最後蜻蜓點水般在蒼井純一郎的後頸上一點,已然收劍。
「快,太快。」
這種劍法曲勇唯一的對策就是逃,遠遠聞到了他的氣息就快逃,不回頭,不要命的逃。
「結束了。」神谷孝太郎的臉上沒有勝利者的微笑,反而有一種悲傷,深深的悲傷。
曲勇從那悲傷中看到一股可怕的戰念,就好像是兵書中所述的哀兵,這種兵都帶著必死之心,帶著……死意。
「煩請帶話與天命,三日之後,皇城必勝!」
「好!我一定帶到。」
門打開,一陣狂風捲過,神谷孝太郎已抱起那小男孩消失在眾人眼前。
「怎麼,怎麼是這樣?」
我又賭贏了。渡邊秀樹好像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他並沒有太吃驚,反而很在意自己的賭局。
「果然是好劍法。」
「當然是好劍法,他稱作日本第一劍,沒有人會否認!」渡邊秀樹讚歎道:「但比這劍法可怕的是這個人,這個斷情決義之人!」
「斷情決義?」
渡邊秀樹嘴角含著一絲邪惡的微笑,道:「你可知道,他剛剛殺死的人是誰?」
曲勇皺眉厭惡道:「不知道。」
渡邊秀樹道:「他殺死的是,自己唯一的親孫子!原名神谷村一郎!」
「什麼?!」曲勇失聲道:「他殺死了竟然親手殺死自己的親孫子?!他」
「他沒瘋!」渡邊秀樹知道曲勇想說,他替曲勇說出來,道:「神谷先生,練得就是滅情滅欲的劍法,當年為了攀登武道的巔峰,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妻子、兒子,激發出心中最強的死意,其後去和生平第一勁敵決戰」
「殺妻滅子!?激發內心的死意去決戰!」曲勇突然覺得自己和這些同樣是黃皮膚黑眼睛的日本人完全生活在兩個世界,完全無法理解他們的思維。
「對!滅情滅欲的死意就是武士道的至高境界!」渡邊秀樹的面容上泛著光,說起這種滅絕人性的「武士道」,他似乎陷入了一種嗜血的瘋狂,那種瘋狂在他這樣冷靜而理智的人身上出現是很奇怪的,讓曲勇的胃裡一陣陣的抽搐,說不出的難受。
「只有斬斷了一切的羈絆,才能成就最高的武道!」
看到渡邊秀樹的狂熱,曲勇心底某一處似乎被勾動了一下,他好像想到了一點什麼,但又想不起這其中的關係,他只覺得決戰皇城這件事情並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這麼簡單,這裡面一定有什麼秘密,而這個秘密,就隱藏在渡邊秀樹的身上。
「滴零零……」渡邊秀樹的手機響了,他才從那種莫名的燥熱中醒來,也微微的為自己的失態掩飾性的咳嗽一下,馬上接起來電話一聽,過會兒說了句「知道了」就掛掉了。
「剛才最新消息,德國四比零阿根廷,大比分勝利。我又賭贏了。」渡邊秀樹聳聳肩,道:「如何?」
「你的確都贏了,那又如何?」
渡邊秀樹道:「我做這麼多,為的就是要告訴你,這個遊戲是有規則的,而這個規則,只有我能掌握!而且我還玩得很好!」
到了這一刻,曲勇不得不承認,在博彩的這個遊戲裡,渡邊秀樹的確玩的很好,可以說是玩的太好了,好的讓其他人嫉妒。
「天命先生與我國神谷君之戰,我也下了賭,而且還賭的很大。」
「你們……原來你的目的是這個!」曲勇明白他下的是什麼注,他當年打地下擂台時,曹老闆就開過這種盤口,他對曲勇說:「鐵打的盤口,流水的錢財,恭喜大家來發財,我就收點茶水錢。」
開地下擂台,當然不只是賺一點入場票,像這種博彩更是暴利中的暴利,當然了,曹毅知道曲勇的脾氣,所以也沒有讓他打過假賽。
渡邊秀樹道:「這一盤我坐莊,開出的是貴派師叔撐不過神谷君的一劍。」
「笑話!」曲勇譏諷道:「你開這樣的盤口,能贏的錢有限。」
渡邊秀樹一攤手道:「我就知道你很難接受這個結果,所以我才費盡唇舌,用實實在在的事實告訴你,勝利是永遠站在我這一邊的!你看,你還是不相信!」
對於賭,渡邊秀樹的眼光的確獨到而狠辣,但要曲勇相信天命撐不到一招,這絕不可能的。
「死意雖然可怕,但並不是無敵的!」曲勇冷笑道:「當年他的敵人能在他面上刻下一個「敗」字,這一次,我師叔也一樣能在他另一側面上刻下一個字!」
「我並不否認也許他有這個本事!」渡邊秀樹緩聲道:「但是,再有本事也要看他有沒有機會施展的出來!」
曲勇道:「什麼意思?!」
渡邊秀樹湊到他的耳朵輕聲道:「你說,如果在他喝的水裡,下一點不「衛生」的毒藥,他會不會「拉肚子」呢?!」
「下毒?!」曲勇面皮不動,聲音卻像冰渣子,道:「你想玩這種把戲?!不要忘了你的那些刺客,從中國到日本的這一路上,你派出不下十波忍者刺客,那些人現在都……死了!」
渡邊秀樹輕笑道:「我當然知道,如果一般人是萬萬不可能下得了毒的,所以這個毒,我想請曲君來下。」
「我來下」曲勇真想拿自己的耳朵用水洗一下,再將渡邊秀樹的腦袋用斧子劈開來看一下,他是不是腦子壞了,居然說出這樣的話。
「你別急」渡邊秀樹不急不緩,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樣,道:「我可以幫你回憶一下,你的這個師叔,其實並不是你的親人,而是你的仇人,他和你師父之間,好像還存在一個無法化解的仇恨啊!我沒說錯吧。」
「你」曲勇忽然想起,那個陰暗的地牢裡,那個長髮鬼面的宮本晴子,有她在,渡邊秀樹自然能知道他們這一脈的隱辛,「你想挑撥我們的關係?」
「不是挑撥!」渡邊秀樹道;「而是想幫你,中國有句老話,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與其等到他斬草除根,不如你先殺了他,豈不是很好?!」
「中國人除了成王敗寇這句話之外,還有一句話叫做天地君親師!天地君親之後就是師!」曲勇道:「他是我師叔,就算我們門內有些恩怨,那也是我們之間的事情,我絕不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你還是省點口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