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放下擔心道:「你沒事那就最好了.其實剛才我就想告訴你了.她是景泰幫四姑娘的侄女.想叫你不要亂來的」
冰心大師身子一軟.好像要暈過去一樣.「什麼景泰四姑娘」
「師傅.你又怎麼了.頂住啊.」
「沒事.」冰心大師背過身去.把手往臉上一抹.再轉過身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副正經、道貌岸然的樣子.只聽他肅然道:「兩位施主光臨寒舍.不知有何見教.」
「施主.」於詩詩奇道:「胖子你師父不是道士嗎.為什麼叫我們施主.」
胖子尷尬的拉著他師傅就往屋裡走.道:「喂.師傅.你角色轉換過來了沒.現在不是在外面擺攤啦.你先進來.我這次來找你是有正經事的.」
「正經事.」
「有個人要你看一下啦.」
胖子帶著眾人進屋之後才發現堂上早就坐著一個老人.身材瘦長.眉目森嚴.赫然就是唐派形意拳的唐三材.只聽他沉聲道:「曲先生.沒想到一別之後.竟然又在此相遇.」
「唐師傅.」曲勇也沒想到會在此重新遇到唐三材.
「你們認識.」冰心大師對兩人互相看看.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們所求一致.都是為了那個人來的」
曲勇問道:「那個人.哪個人.」
冰心大師看出曲勇的不信任.他也不直接點破.笑道:「來我這裡.莫不都是問生訪死的.對嗎.」
胖子接口道:「對啊.師傅.我們有個人的面相想請你看看.」
冰心大師道:「你看不了嗎.」
胖子慚愧道:「我看不了.」
唐三材又看了一眼曲勇.忽然問道:「難道你要看的.也是那個人的面相.」
「到底哪個人.」於詩詩不耐煩道:「你們打什麼啞謎.直接說不行嗎.我們要請冰心大師相的就是微笑殺人者的面.他徒弟說這個人是個死人.我們不信.」
唐三材歎氣道:「果然是他.」
冰心大師道:「我徒弟看的.就是我看的.並無差別.」
「那你也說微笑殺人者是夭折命了.」於詩詩一愣.道:「你都沒看呢.」
曲勇沉聲道:「唐師傅早已經請冰心大師相過了.所以不用再相一次了.」
唐三材道:「是.老朽也曾對相面之術有所瞭解.日前我已心生懷疑.故前往冰心故友處一問.誰知.果然如此」
於詩詩眼睛瞪得滾圓.大聲道:「你們鬍子也都一大把的人了.說話還這麼有意思.明明是活人.非要說人家已經夭折了.真是好笑」
她口中說著好笑.可所有人都沒有笑.臉色沉重.
冰心大師道:「老朽相骨近五十年.只見過三人有這種絕命.統統沒有活過二十四歲本命年.」
「絕命.」曲勇心中一沉.好像聯繫到了什麼.他記得當年天一老道在龍虎會就是自稱絕命.這究竟是巧合呢.還是別有所指.
於詩詩不服氣.問道:「就算你遇到的都死了.那你沒遇到的呢.中國人這麼多.我就不信沒有其他人能為這種絕命的人改命的.」
「改命.」冰心大師狂笑道:「女娃娃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妄開改命之口.就算是我.也萬萬想也不敢想啊.」
命運.自古以來就是最神秘最難測之物.千古以來.多少仁人志士躲不過命運的捉弄.又哪裡是可以輕易改變的.也只有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於詩詩才會說得出「改命」這種話來.
「其實」唐三材沉默良久.啟齒道:「真要說.改命.也並不是不可能之事.」
「真的.」於詩詩聽到有人支持她.馬上活蹦亂跳道:「我就說嘛.你不能改命.那是你不行.不代表別人不行.」
冰心大師不屑一顧道:「別人相面之術.除了我.天下還能有誰」
於詩詩霸氣的大手一揮道:「唐師傅.你告訴他.還有誰.」
誰知唐三材搖搖頭道:「沒有了.現如今的這個中國.經過了那十年的所謂「革命」浩劫.恐怕真沒有了.」
「啊.」於詩詩傻了眼.
曲勇忽然道:「現如今沒有.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曾經有過對嗎.」
「曾經.曾經的確有過」唐三材的目光死盯著曲勇.一字一頓道:「大約民國時期.就在廣州軍閥混亂之時.有位江湖上稱「九爺」的人物.都說他有通測鬼神之能.或許能易天改命.可惜.他已失蹤多年.不知死活.」
「廣州?九爺」曲勇第一反應到失蹤了很久的九爺.自從那日他和銅面人之戰後.就再也沒有了消息.也不知生死究竟如何.這幾年來.曲勇也試圖想要找到他.但始終一無所獲.
「對」唐三材並沒有說完.他繼續道:「除了這位九爺之外.還有一人.這人可以說是自明末以來近四百年來江湖第一人.空道道長.他不僅武功造詣無人可及.而且學究天人.也只有他.最可能用「天命」之術替人逆天改命.」
「天命.」曲勇終於猛地蹦起來.失聲道:「你說那改命之術叫做天命」
冰心大師替唐三材回答道:「對.古籍是有隱約提及到此術.但此術到底如何.恕我才學德薄.實在不能一窺究竟啊.」
「天命豈不就是當年師傅的小師弟的名字.」曲勇好像沒有聽到冰心大師的話.他一直在內心自問.「天命」、「絕命」.這些名字究竟是曲勇的師公空道道長隨意取的.還是根本有所意指呢.
於詩詩道:「那這個空道道長.他現在在哪裡.」
冰心大師道:「死了.」
「又死了.」於詩詩一攤手道:「那就沒辦法了.」
唐三材道:「空道道長的死.距今最多不過三十年.而我們在視頻中看到的那個中年男子或許駐容有術.但看年齡最少也超過了三十歲.換句話說.他很有可能受過空道道長的改命.」
曲勇當然知道.自己師公空道的死距今才二十餘年.也就是說.的確很有可能替人改過命.而且他估計.這個被改命的人.極有可能就是「天命」.按輩分來說也就是曲勇的小師叔.
按照天一老道的故事中說.是天命與空道一同掉下萬丈懸崖.雖然當時天一老道處於人格分裂.許多故事都有改動.但後來經過宮本晴子和醒來後兩個人格合一的銅面人所說.曲勇雖然不能直接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也大致能估計.真可能是天命與空道一起墜崖.
曲勇心中暗道:「難道說天命師叔當年墜崖後.竟然沒死他會不會就是今天的微笑殺人者呢.畢竟他是最有可能被師公改命的人.況且視頻上.那人的步伐舉止正是出自我們這一脈.師公的兩個弟子除了師父就是他了.但如果真是他.他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喂你在想什麼呢.一個人傻傻的發呆.」於詩詩突然推了一把出神的曲勇.道.
曲勇回過神來.道:「什麼.」
於詩詩道:「我剛才問你.你怎麼看這件事情.」
曲勇想了一下.歎氣道:「我怕.我可能知道那微笑殺人者是誰了.」
「哦.」
「是誰.」
眾人一驚.全都望著他.
曲勇苦笑道:「你們不要這樣看我.我也不能肯定.我只能說.這個人很可能是我」他嚥了下唾沫.為難道:「很可能是我師叔.」
「我勒個去大去.」於詩詩好久沒說這句曲勇寢室的口頭禪了.她叫道:「你怎麼還有個師叔的.你們這一脈好亂啊.」
曲勇無奈道:「我其實也沒有見過我這個師叔.老實說.我一直都以為他死了.如果不是發生了這些事.我也不敢往這方面去想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胖子也被弄得暈乎乎的.他問道:「小勇哥.連我都不知道.你還有個師叔的.」
曲勇道:「大家不要再問了.老實說.我也不熟悉這個師叔.況且」他想起天命和天一之間的往事.歎氣道:「況且他未必會認我這個師侄.他和我師父有點誤會.」
這種師門之內的諱事.本來就不便對外人所說.不過於詩詩可不管這些.她叫嚷道:「既然是你的師叔.那你就有責任清理師門了.對吧」
「清理師門」曲勇一愣.苦笑道:「他不清理我.就已經阿彌陀佛了.你知道二十多年前.他的武功到了什麼境界嗎.」
於詩詩傻傻道:「什麼境界.」
曲勇道:「當年他就起碼是罡勁了.這些年來.也不知道突破最後境界沒有.就我這樣的.十個上去也不夠看的.」
唐三材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沉聲道:「此事事關重大.看來我需要召集更多武林同道.共襄才是.就此告辭了.」
於詩詩也愣了一會兒.才輕聲道:「話說.我要不要知會我四姑一聲.一個罡勁以上的高手出現在杭州城.她好像還沒有什麼太多的防備啊.」
就在眾人快要一哄而散之時.忽然間.遠處傳來一連串慘呼.一聲接著一聲.有遠有近.有的在左.有的在右.呼聲慘絕人寰.好像是來自於地府的鬼哭狼嚎.
曲勇等人本就是五點半下了班才來的.在路上已經趕了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又在這竹屋內待了許久.加上初春的夜幕拉下來的快.此時外面早已經是漆黑一片了.
此地在於杭州遠郊了.白天放眼看去不過都是水田泥沼地.現在正是要插秧的時候了.大多數人家的田都被耕過一遍.鬆軟之極.住所也是人煙稀稀落落的.而那慘呼聲就好像在一塊塊的水田間此起彼伏的.聽得人毛骨悚然.
眾人面色俱都大變.但聞一陣寒風吹窗.將那刺耳的呼聲撲進竹屋之內來.冰心大師飛步掠到窗前.不假思索一拳轟開了窗戶.只見一陣狂風.帶著慘呼聲.在天地間的黑暗中打轉.
他厲聲道:「什麼人.」
黑暗中忽地傳來一陣歌聲:「惡奴群起吠堯舜.萬民齊聲歎良才.誓將寸管化長劍.殺盡世間狼與豺」
這歌詞寫得慷慨激昂.但由那淒淒慘慘的口吻唱出.卻顯得異常的陰森恐怖.放佛是一個含冤而死的怨靈.再藉著這歌詞述說著自己的不滿.和要報復惡人之心.
於詩詩居然半點也不怕.她撲到窗口.大聲的衝著黑夜道:「這唱詞.你就是微笑殺人者你要殺盡天下惡人」
曲勇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了.他喃喃道:「難道真的是小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