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不必說了。」四姑娘道:「現在南方大亂,老一派的都在搜找青銅面具,而新生幫派如雨後春筍,互相爭殺,只有咱們景泰利用這一年的混亂,已經發展成了南方第一大派,不過接下來是時候先收手一下。」
「為什麼?」
四姑娘返回身,坐在自己那張大椅上,緩緩道:「地下有地下的規矩,不能和地面上的人起紛爭,否則我們肯定會被清理,現在景泰的發展太快,已經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注意,吩咐下去,從今天開始,刪減腐爛的枝節,所有人做事都小心點,我已經收到了消息,官方最近會有大動作來干涉。」
神拳最佩服四姑娘的,除了她的手段之外,就是她的目光和人脈,好像哪裡都有她的人,她想知道什麼,都會有人告訴她,更可怕的是她看事情很準,這一年來景泰在她的計劃下有條不紊的吞噬周邊,慢慢的變成一艘航空母艦,在其他幫派打戰流血的時候,景泰悶聲發大財,頗有幾分當年一戰二戰時,美國的風采。
「是。」
「對了,」四姑娘又好像想起了什麼,忽然道:「那個,曲勇怎麼樣了?他好像離開麗水了?」她問這話好像很隨意,但是神拳聽得出來,四姑娘問這句話時,語氣有點不一樣。
「他是離開麗水了。」神拳道:「聽說去福建鼓浪嶼了。」
「鼓浪嶼」四姑娘點點頭,她顯然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不過要聽神拳先說出來,免得顯得她多麼關心,「哪裡有出名的拳術宗師嗎?」
神拳想了一下,沉聲道:「鼓浪嶼是鋼琴之島,當年被化為租界,異域風情不錯,不過本土的國術大師都不願意踏足,沒什麼宗師。」
「那他去哪裡做什麼?」
神拳道:「據曹毅講,曲勇去鼓浪嶼是為了練功,他要在海裡練功。」
「海裡怎麼練功?」四姑娘看著他,問道:「你也是化勁境界的拳術宗師,聽說過這種功法嗎?」
「當年我是經歷近十年,大大小小的幫派戰鬥後,功到自然成的。」神拳感覺到自己的斷臂在隱隱作痛,歎氣道:「而曲勇前後不過兩年餘時間,就要衝刺化勁,這種速度,我從未聽說過,自然練法也難以揣度了,不過聽說他是受到了那個來挑戰的日本空手道少年的啟發」
「是嗎?」四姑娘將自己深深的陷入了寬大的椅子裡,喃喃道:「他會突破化勁,成為他師傅的第二嗎?」
神拳看四姑娘的樣子,女子原本瘦小的身軀在那大椅子裡顯得更加的薄弱,可就是這樣的女人,卻有著天下絕大多數男子沒有的魄力,她的這一生,會走到什麼地步呢?
「一脈真喻,天機難測,也許他能吧。」
「作為一個男人,要我裸游完全不是問題對吧,但是作為兄弟,我裸游了,你們不陪我?」曹老闆只穿著一條大紅褲衩,雙手摀住胸口,一副小媳婦受三個惡婆婆逼迫的樣子,站在海邊的沙灘上,眼巴巴的求饒。
「是兄弟。」大黃蜂嘻嘻笑道:「所以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下海,我們全部閉上眼,這樣總算是對得起你了吧。」
「畜生!」
「你現在有兩條路,要麼是跳下海去,要麼是我們踢你下海,你選一個吧。」
曹老闆哀嚎道:「交友不慎啊!」
曲勇看著看他們打鬧,終於道:「哎,大丈夫一諾千金,既然你說了,這樣吧,就意識一下,下海隨便泡幾分鐘好了。」
「還是小勇哥講義氣!」曹老闆趕緊衝向大海。
「喂,你的褲衩?!還沒脫。」
「給你們!」曹老闆整個人沒進了海裡,然後拋過來一條大紅褲衩。
「我去!」三人對視一眼,撿起那褲衩就跑,海裡的曹老闆一看不對勁,「你們要把我褲子拿哪裡去?」趕緊要追上來,可冷風一吹,小夥伴就要一陣哆嗦,看了看周圍諸多遊客,還是不敢了,又默默的泡到水裡去了。
「哈哈哈」
等笑完了,曲勇才重新叫褲衩還給曹老闆,後者已經面色難看之極了,他嘴巴嘟的老高了,不想去理這些人。
「喂,是不是兄弟啊,玩一下嗎,生氣了?!」
「懶得理你們。」
曹老闆的裸游就此算是過了,主要是現在這海邊旅遊的人太多了,本就是五一,看上去快變成人的海洋了,曹老闆建議先回去睡覺,晚上出來玩,鼓浪嶼有夜景,十分的動人。
曲勇則建議先去最高點看金門,這鼓浪嶼除了音樂迷人,風景極佳之外,還有一個特點,它為大陸距台灣的最近之地,可用肉眼望見台灣島土,也就是金門。
當年,台灣「反攻」大陸,解放軍炮擊金門,可以說給廈門和金門的民眾的刻下了極深的傷痕。
最終,他們放眼觀望了金門,那裡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沒有花,沒有草,沒有鳥,沒有樹,彷彿所有活物都被炮火轟炸了,剩下的只有光禿禿的岩石,醜陋,冰冷。
「曾登巖頂雨瀟瀟,今望浯洲浪漸消。隔岸彼門一咫尺,東風何日助西飄。哎」曲勇看著一陣傷感道:「都是同胞,何苦呢?」
曹老闆冷笑道:「歷來,國人最熱衷於內鬥,權力使人瘋狂。」
「不說也罷。」
曲勇看著天上火紅的太陽,搖搖頭道:「要不回去了,晚上再來吧。」
「好。」曹老闆也覺得陽光太刺眼了,一行人往回走了兩步,突然胖子問道:「小勇哥,你這幾天,無論是在學校裡還是出來玩,都沒有練拳了?」
這幾天的確如此,曲勇要不到處走走,要不就和他們一起玩樂,竟然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要練拳這麼一會事情。
對於這,曹老闆也覺得很奇怪,他很清楚,在這一年裡,曲勇的衣食住行全部是練功,簡直已經是一個人性機器了,但是自從那一戰之後,曲勇就再也沒有練過拳了,好像一下子鬆垮下來了。
「怎麼,想和我試試?」
「不必了。」胖子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
曲勇半開玩笑道:「不行,你們兩個在我離開的這一年中,有沒有好好練武,我要看一下。」
大黃蜂立即道:「我發現自己的不是練武的材料!所以已經放棄了。」
「我也哎,小勇哥,你也知道的啦,我我們都是三分鐘的熱度,不好玩就不玩了。」
「呵呵。」其實一開始,曲勇就知道他們練不長久,本來還想傳授一些防身技巧的,但是因為他突然去了日本,傳授就此斷了,回來後他又休學了,說實在的,真正教他們的時間並不長,難怪他們會放棄了。
胖子道:「我們知道你猛,不過也聽說過一句話,功夫一天不練手腳慢,一個月不練,就不會了。」
「那是拳術在早期,的確是這樣,要時時刻苦磨練,這一點日本比我們做得好多了,他們講究的是苦修,所以這些年來天才輩出,全世界都知道日本的武道強硬,卻總說咱們中國武術界是花架子。」曲勇脫下鞋子,用腳底板的嫩肉去感觸著浪漫沙灘上沙子的柔軟和溫度,緩緩道:「拳術到了我這個境界,已經開始養了,這一年來,我始終突破不了,就在於手腳上練得多了,腦子裡卻還沒練到,沒有練進腦子裡,所以這幾天,你們沒看到我動手,但並不代表我沒有在腦子裡練。」
三人面面相覷,聽得玄乎其玄的,道:「腦子裡練功,好懸啊。」
曲勇道:「也沒那麼玄,我記得自己在突破暗勁的時候,就是走火入魔,化了腦子,但暗勁之後一直以來都在修十二形,從來沒在腦子上進一步,現在是時候了。」
曹老闆拍拍他肩膀道:「這個,我們給不了你意見,凡事你自己拿主意吧。」
「ok。」
鼓浪嶼的夜顯示出完全不同於白天的清靜幽雅風采,如果要說白天的島是個大嬸,雖然熱情,畢竟無鹽,那麼晚上的鼓浪嶼完全是一個含羞待放的少女,放眼看去,日光巖、異國建築風格的八卦樓、音樂島鋼琴造型的候船廳和矗立在覆鼎巖上的鄭成功雕像等,在各色各樣燈光映照下透明通亮,散發出迷幻之色。而最奪人眼球的,無疑是那幾條激光射線跨越鷺江海空,變幻搖曳,令人眼花繚亂。
如果此時,人在金門,看廈門,則會產生一種那是天堂,腳下是地獄的觸覺,隔江遠眺鼓浪嶼,就如同一座大花盆聚集著熾目艷麗的花叢,與廈門中山路的各種霓虹燈、大樓上的射燈和許多彩色聚光燈,交相輝映,閃耀奪目,竟形成一種島上、海上、天上的大融合,完全不似人間。
夜已經很深了,這時候的遊客們要麼去看燈光,要麼在房間裡玩鬧,鮮有到岸邊來的,曹老闆三人抱著膝蓋坐在沙灘上,看著曲勇一步步的走向大海,慢慢的水淹過胸口,到了脖子,然後整個腦袋都沒進去了,消失了蹤跡。
胖子有點擔心道:「小勇哥這樣不會出事吧,我從來沒聽說過,淹沒到海底去練功的。」
「應該沒事吧。」曹老闆的心底也沒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