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
「你內心深處到底是怎麼想的?」曹老闆俯下身子,雙目放出凶光,惡狠狠的盯著曲勇的眼睛,道:「如果有了日本第一黑幫組織山口組的幫忙,你要坐上龍虎會大當家的位子,難度會大大的變小,況且你師傅也不能算是他殺的,實在沒必要」
「你不要再說了。」曲勇也惡狠狠的瞪回去,厲聲道:「第一,我知道自己沒那本事當好什麼大當家,第二,渡邊秀樹和我不共戴天,我一定要報仇!」
「這樣啊」曹老闆看著曲勇半響,收回目光,又摸著下巴,道:「這樣難度就比較大了,據你的描述,這一連番的廝殺洗牌下來,好像各方勢力都受了折損,唯獨渡邊秀樹悶聲發大財,現在他既拔出了二號人物櫻井家的威脅,又將龍虎會大當家的捏在手裡,簡直是春風得意啊,這樣的人物不好對付啊!」
「我也知道。」曲勇聲音低下來,道:「不論如何,就算是再難對付,我要去做!」
「好吧,既然你已經下定了決心,我這個做兄弟沒理由不支持你!」曹老闆伸出手,道:「咱們就幹他娘的!」
「多謝!」曲勇也用盡全身力氣伸出手,和他緊緊握在一起,他知道曹老闆做這個「愚蠢」的決定需要多麼大的決心,所以切都在不言中,全在男人的握手裡。
「真是多事之秋啊。」曹老闆將曲勇的手放好,然後道:「我們現在來想想看怎麼弄,你身上的傷其實休息幾天,補充營養就差不多了,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救出那個百尾狐狸,這個人不僅聰明,而且在日本肯定也有自己的勢力,我們要得到他的幫忙。」
「我也是這麼想的。」曲勇問道:「可,現在該怎麼應付山口組這邊呢?」
「簡單。」曹老闆道:「大搖大擺的走出去。」
曲勇皺眉道:「你是說,騙他和他合作?」
「不是。」曹老闆搖搖手指頭,笑的很奇怪,道:「真心誠意的和他合作。」
「真的?」曲勇並不擅長這些陰謀陽謀的,不過他也可以感受到曹老闆笑的很奸詐。
曹老闆道:「對,我們可以學渡邊秀樹的做法,引他的力量去對付龍虎會裡四大堂口的力量,讓他們雙方狗咬狗,然後坐收漁人之利!」
曲勇喃喃道:「渡邊秀樹利用師傅和紅衣客相爭從中大獲其利,我們這麼做,也算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他說著有些興奮,不過馬上又遲疑道:「但渡邊秀樹何等狡猾,他會看不穿我們的用意?」
「他當然能看穿,不過就算看穿了又能怎麼樣?」曹老闆冷笑道:「魚想吃東西,就要冒咬鉤的險!你放心修養吧,我出去應付他,待會兒你就準備跟我走吧。」
曲勇點點頭道:「好。」他相信曹老闆的本事,要論心眼,就算是四姑娘,不好說一定比曹老闆轉得快,他們都是聰明極點的人。
「你好好休息一下。」曹老闆又握了一把曲勇的手,重重的捏了一下,道:「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曹老闆打開門,在貼滿鮮紅櫻花圖案的走廊裡繞過兩個彎,停在一間大房間外,敲了敲門。
「曹先生,請進來。」這是渡邊秀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
曹老闆打開門,走進門去,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從褲兜裡掏出一個小小的儀器,遞過去。
「要西」渡邊秀樹接過這東西,道:「很好。」
曹老闆的臉上慢慢的,慢慢的露出一朵燦爛的微笑,最後哈哈狂笑,道:「渡邊君,剛才應該聽得很明白了,曲勇萬萬沒想到,竊聽器在我身上,而不在房間裡。」
渡邊秀樹也哈哈狂笑道:「沒想到此人居然有這麼多經歷,要不是曹先生,我是萬萬查不到的!」
曹老闆道:「可笑他到現在,還以為我是他真正的朋友,將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於我,他哪裡會明白,他這樣的寒門,我和四姑娘豈會真正當他是朋友,若非是他背後的老道士,我簡直懶得看他一眼。」
「中國有句古話叫龍配龍,鳳配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渡邊秀樹也深以為然,他從一開始就堅決不相信曹老闆和曲勇是朋友,兩人之間的家庭差距實在太大,他說道:「這真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的確如此。」曹老闆笑道:「現在,他已經聽從了我的安排,將會和渡邊君形成聯盟,他既相信我,又沒什麼手段,自然在我的手掌心裡打轉,渡邊君便能順順利利的挾天子以令諸侯,利用他這個傀儡和四姑娘一起將龍虎會的四大堂主都吃了,這樣渡邊君想要拓展的中國市場,和四姑娘想要打通全國更大的市場,都易如反掌了。」
渡邊秀樹也笑道:「很好,請告訴四姑娘,山口組永遠是四姑娘最忠實的朋友。」
曹老闆舉杯道:「這話,也是四姑娘想對渡邊君說的,來,請讓我們為雙方的友好合作乾一杯。」
「乾杯。」
「光當」一聲脆響,中日雙方兩個聰明異常的年輕人的酒杯輕輕的碰到了一起,雙方都在笑,可他們笑裡面的意思到底是什麼,也許只要他們自己知道,而他們話裡面到底有多少誠意,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那麼,」曹老闆喝完酒,道:「未免他懷疑,我就不多喝了,我現在要先帶他走了。」
「請。」
曹老闆又起身走出了房間,身後的渡邊秀樹玩弄著手裡的酒杯,那酒杯的瓷土正巧是衢州的高嶺土,火燒的很好,釉也上的不錯,他捏著這個酒杯看了半響,才喃喃道:「玉器和瓦罐放在一起,豈不會很奇怪嗎?」
他又慢慢的露出那種虛偽的微笑。
曹老闆一進門,曲勇就緊忙問道:「怎麼樣了?」
「搞定。」曹老闆道:「我去弄輛車,帶你去醫院休息兩天吧。」
「好。」曲勇雖然相信曹老闆的本事,但還是有點擔心,道:「渡邊秀樹相信了?」
曹老闆道:「是啊,我出馬你還有什麼不放心吧,對吧。」
「好吧。」
日本農村早已實現了現代化,普通民眾的生活與城市幾乎沒有什麼差距,甚至從某種意義上感覺比城市的生活還要舒適很多。
無論是道路、水電、衛生等各項基礎設施完善,村前村後以及房前屋後都非常乾淨,流經村莊的小溪也特別清澈,空氣更是非常清新。
住房大都是傳統的日本民居,幾乎家家有小汽車,農活大多機械化,微型貨車。
相對比之下,中國的農村,差距實在太大,唯一相同的,也許就是村裡人都以老年人居多,青年人大都跑到城市發展去了。
曹老闆一路向西,終於到了這個小鎮,開了一圈,也找不到做木匠的,只好下了車,去詢問路邊一個在田里鋤草的老人。
「老人家,請問這村子裡有位木匠工嗎?」曹老闆鞠了一躬,用日語說道,他可不比曲勇,雖然不精通日語,但一般普通的交流還是可以的。
「木匠阿里?」老人摘下斗笠,抬起腦袋,看了一眼曲勇,道:「你是他什麼人?」
「朋友。」
老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態,道:「哦,原來你是來參加他的葬禮的吧。」
「葬禮?」曹老闆一驚,道:「他死了?」
「原來你不知道?」老人歎息道:「昨天走的,他也沒有親戚朋友,平日也孤僻,和村裡人交往不多,後事也是義工幫忙草草的做了。」
曹老闆問道:「他是怎麼死的?」
老人道:「聽說是心臟病發,半夜裡也沒人知道,就這麼走了,哎,年紀輕輕的,走得卻比我老頭子早,可惜以後村子裡會做竹籮筐的工匠再也沒有了。」
日本也面臨著中國相同的問題,傳統技藝他們雖然在拚命保留,但也不可避免的在慢慢消逝。
曹老闆道:「我想去他家看看可以嗎?」
老人搖搖頭道:「他家門鎖上了,而且遺體也送去了火化,沒什麼好看的了。」
「這麼快就火化了?」
「家裡沒人,也就沒那麼多瑣事了。」老人喝了口水,又戴上斗笠,道:「你要參加他的葬禮的話,現在去西背山公墓,沒準還沒下土啊!」
「哦,多謝老人家了。」曹老闆又鞠了一躬,道:「告辭了。」
他上了車,卻沒有往西背山方向去,反而直接回市區去了,車子開了兩個小時左右,終於停在一家醫院裡,然後他上了十樓,曲勇就住在3床。
曹老闆一進門,就看見曲勇殷切的雙眼,他搖搖頭,道:「死了。」
「死了?」曲勇掛了一上午的營養液,身子骨有了點氣力,一驚之下竟掙扎著做起來,喘氣道:「怎麼會這樣?」
「你先躺下。」曹老闆將曲勇扶下,沉聲道:「幾乎可以肯定是山口組的人做的。」
曲勇陰著臉,道:「那百尾狐狸呢?」
「不用去看了,」曹老闆肯定道:「既然那個木匠都死了,你覺得百尾狐狸還能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