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霍然而起:「王爺何出此叛逆之言,想我等即為人臣,食君之祿,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豈能出自我等之口?」
「呵呵,六哥息怒!」三郎把他勸到座位上坐下道:「是你讓我直言我才說的,不然我怎會如此口無遮攔?」
楊景輕拍了下桌案:「其實你誰的不無道理,想我楊景及眾位弟兄哪個又不怕著聖上能夠勵精圖治、富國強兵,這些年來總看遼人的眼色行事也著實憋屈,可我等既然身為宋臣也只好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素娥曾有意讓他做皇帝,三郎這樣說是為了探探楊景的口風,二來也是以自己現代人的視角由衷的肺腑之言。而楊景自小跟隨楊業老太君,受古代之禮熏陶只信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信條,雖然如此三郎卻也明顯從楊景嘴裡聽到了一些對時下宋庭政事的不滿,呵呵,若真如素娥所言做了皇帝,收服這位北宋名將楊景楊延昭也並不是不可能啊。
三郎知道自己不能再說下去,再說深了自己與排風的事倒不好辦了,適可而止吧。
想到這裡他話鋒一轉道:「六哥,本王與排風的事想必你也聽說了,不知六哥可同意這門婚事麼?」
楊景笑道:「排風雖不是我母親所出,可我一直把她當做親妹妹看待,王爺武功卓絕、文采更是沒得說,男人嘛有個三妻四妾又算得了什麼?何況以王爺的為人自不會慢待了排風。」
三郎大喜:「這麼說六哥是同意這門親事了?」
「嗯,我自然是同意,排風也已是二十幾歲的大姑娘了……」
說道這裡他歎口氣道:「八姐九妹兩個人因為隨父兄連年出戰而耽誤了終身大事,我心本就難安,若是排風再因為太君一味的挑剔而耽誤了,我這做六哥的如何有臉再見她們,此事你放心,我定然勸說太君答應這門親事!」
三郎站起身來一揖到地:「本王多謝六哥成全。」
排風與八姐九妹三個人就在門外偷聽,聽到六哥的話一方面為排風高興,一方面卻又不免傷感。
八姐九妹已都是過三十的人了,再找一門合適的親事幾乎是不能的了。
排風光顧著自己高興回頭一看兩個人花容暗淡,立即明白了兩個人的想法,忙上前勸慰道:「兩位姐姐,若排風嫁過去笑府一定會常來看你們的,你們兩個不要這樣嘛!」
八姐刮著她的鼻子道:「哎呀,不知羞,這還沒過門呢就想到回娘家了,嘻嘻,不知羞。」
一旁九妹也跟著附和,把個排風臊的粉面通紅,「你看你們,再這樣不理你們了。」
「嘻嘻,如此我們兩個恭喜排風了,我們的排風姑娘就要做王爺的新娘子了,等了這麼多年終於得償所願可喜可賀。」
三個人在外面有說有笑,如同三隻歡快的小麻雀,你推我搡高興的不得了。
廳堂內楊景道:「排風有了好的歸宿,我做六哥的也替她高興,只是王爺的幾位夫人我是見過的,個個武功高的不得了,尤其是難位玲兒姑娘,我楊景也是佩服的緊,排風嫁過去只要不受氣我就知足了。」
三郎笑道:「六哥說的哪裡話來,他們幾人雖然入府早了些,卻是溫婉賢淑之人,素會持家,排風入府後一定能夠和她們相處的很好。」
「如此我就放心了。」
六郎說著話話鋒一轉,壓低聲音道:「如今陛下病重,我身為戍邊將領又不便進宮相見,依王爺之見皇上能挺的過去麼?」
三郎也小聲道:「不瞞六哥,我剛剛進宮見過皇上,皇上恐怕很難熬過今夜啊。」
「啊?」六郎霍然站起,「陛下可曾立下遺詔由太子繼承皇位麼?」
三郎笑道:「此事六哥且方寬心,如今皇后臨朝,太子既是皇后的兒子,陛下一定會讓太子繼承皇位的,皇后也定然會全力輔佐。」
「嗯!」楊景點點頭:「皇后賢德,當年澶淵之戰若非皇后全力勸說陛下親征,我軍也極難取勝,皇后可稱的上士千古奇女子,諸多朝事由她打理我楊景最是放心不過。」
三郎一聽暗忖道:「真沒想到這位北宋名將對素娥的評價這麼高,看來素娥臨朝當沒有什麼障礙。」
他正在尋思,六郎忽然站起:「若果真如王爺所說皇后難過今夜,我倒不能在京城久擱,為防遼人趁機犯境,明日一早我就返回邊關去。」
三郎一聽,楊景果然是大宋朝難得的忠良,處處為宋室江山著想,為了國家才剛剛回府又要返回,這份忠心可表日月,可惜的楊家兒郎為大宋江山出生入死,縱然犧牲再多,做為皇帝他們又能知道多少?還不是聞戰鼓思良將,一旦鳥盡則弓藏。宋朝皇帝又何時真正重視過他們?
三郎心中如此想可不能這麼說笑道:「六哥所想與我不謀而合,理當如此。」
「嗯!既然如此我即可進宮向陛下、娘娘辭行!」
三郎笑道:「六哥不必如此,六哥所想娘娘也早已料到,我出宮時她已向皇上說明,相信不久聖旨就會來到,著你離京。」
「哦?娘娘果然是女中丈夫,既如此我這就去向太君說起你去排風的婚事!」
三郎拱手道:「多些六哥,如此我也告辭了!」
「但有消息排風就會告訴你,請!」
「請!」
三郎辭了楊景出了廳房,排風也高高興興地緊隨他出了楊府去負責宮廷守衛。
三郎笑道:「六哥的話排風可曾聽到了?」
排風滿臉喜悅用力點點頭。
三郎也滿臉的興奮之色,笑道:「只要太君答應了這門親事我就立即迎娶排風進府如何?」
「哼,太君答應我可還沒答應呢。」排風嘟起了小嘴。
三郎一怔,立即反應過來,笑道:「排風如何才肯答應呢?」
排風忽然有些扭捏,紅著臉道:「人家的身份只是個婢妾,若然操辦太過簡單,太君面子上也嚇不來,所以人家要讓你用八抬大轎抬進府門,你可答應嗎?」
「哈哈,我還以為是何事,這是必然,不僅如此,我還要大事操辦,把排風風風光光地迎進我笑府。」
「這還差不多!好了,勉為其難答應你了!」
兩人有說有笑,到了岔路口排風進宮,三郎先回了笑府等宮中的消息。
剛剛用過晚膳宮中太監就來傳旨了,著他立即進宮。
三郎不敢耽擱,立即往宮中而來。
剛剛進宮,一股肅殺的氣氛迎面撲來,大內禁軍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如臨大敵。
三郎明白,值此非常時刻,素娥已派人加強宮中守衛,以防有人趁機作亂。
三郎隨著太監來到延慶殿,殿外已雲集了不少大臣,都是當今重臣,宰相丁謂,八千歲趙元儼,工部侍郎楊億、樞密使錢惟演等一干重臣都到了,眾大臣皆是滿臉的凝重。
三郎向幾人點頭頷首打過招呼也恭恭敬敬地站在殿外等候。
不多時皇上身邊的大太監陳琳走了出來,走到大臣們面前輕聲道:「陛下請諸位進去呢。」
眾人高抬腿輕落足小心翼翼地跟在陳琳後面進了大殿到了真宗的寢帳之外,齊跪倒參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呵呵,都這時候了還萬歲呢。
真宗緩緩睜開了眼睛掙扎了幾下想坐起來,卻最終沒有成行,皇后劉娥忙上前將皇上扶起。
趙恆二目無光,喘息了半天,側頭看了看自己的皇后,又抬頭望了望三郎,想說什麼終歸沒有說出來。
他望著八千歲趙元儼嘴裡咕噥了半天也沒吐出一個字。然後胸口又開始劇烈起伏,一口氣幾乎就要提不上來,無力地又靠在了皇后身上。
眾大臣都瞪大了眼睛盯著真宗,看看他有什麼遺旨,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讓誰來繼承皇位。
終於,真宗喘息了半天又睜開了眼睛,掙扎著抬起手,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又伸出五指,然後再展三指。
勉強做完這幾個動作,真宗趙恆兩眼一閉又倒了下去。
皇后忙喚太醫上前,太醫用手一試這位真宗皇帝居然還有口氣。
素娥擺擺手,眾位大臣又都退到了偏殿等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臉的凝重和不安。
終於又等了一個更次,天將三更,裡面忽然傳出陳琳悲滄的聲音:「皇上駕崩了!」
呼啦,群臣全部跪倒,大殿內外一片悲聲:「陛下~」
皇后娘娘也滿臉淚痕在兩位宮娥攙扶下走了出來,也跟著幽幽咽咽地哭泣。
眾位大臣哭是哭,可是他們互相看,都明白還有最重要的事沒辦呢,光哭哪成呢?
宰相丁謂向兩邊望了望,跪爬幾步到了皇后面前:「娘娘節哀呀,如今陛下既已駕鶴西去,國家不可一日無君,請娘娘按陛下旨意宣佈新君即位。」
眾位大臣一聽全站來起來,樞密使錢惟演起身道:「娘娘,聖上晏駕前曾指胸屈指示意,老臣以為陛下先指胸是讓大家明白自己的心意,伸五指、三指,三五八也,依老臣推斷,皇上是有意思讓八千歲繼承大統,娘娘以為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