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子聽他所言知自己所料不虛,咕咚跪下來,匍匐而拜,「魔王、魔仙,哦不,魔宗,我白雲童子就是特地來找你的,我同宗主一樣和那笑三郎有不共戴天之仇,想天下之大誰人能是那笑狗賊的對手,惟有宗主您能與他一決高下,所以本童子才不遠萬里來找你,還望宗主收留我,本人願助你完成魔道稱霸武林,甚至於稱霸天下……」
呵呵,小童子一頓恭維,野人倒是很受用,凶芒暴射的眼神緩和下來,「你到底是誰?為何手上會有笑三郎的寶刀,從實招來,若有半句虛假定讓你喪身劍下。」
小童子知道自己拍馬的功夫有譜,此時自己四處亡命也正需要這樣的靠山。因此也不隱瞞,將自己與三郎的恩怨添油加醋一番描述,當然啦,他把一切罪狀都推在三郎身上,一切錯都在他,他是自己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這個野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日瘋癲失足跌入萬丈絕谷的新一代魔頭柳玉庭。
柳玉庭看到許南蓉,心智迷亂的情況下誤以為是雲中海棠,因此失足向絕谷中墜下。幽谷連綿深不見底,一旦落地必死無疑。
墜落的恐懼將柳玉庭驚醒過來,下面就是深不見底的深谷,柳玉庭的心涼了,縱然他魔功通天也只能提氣利用奇妙的身法緩的片刻,伸手無處著力,他更加心驚,死亡的恐懼席捲著他,此時他只恨一個人,那就是奪自己的心上人,擊敗自己的笑三郎,可這恨也就要隨著粉身碎骨永墜谷低了。
墜落的速度越來越快,他已經開始眩暈了,眼看一代魔頭就要粉身碎骨。
他只覺一股排山大力突然自谷底升騰而上,撞在他的身上痛入骨髓,將自己急墜的身體緩了一緩橫飛出去,砰的一聲,他摔落在一片枯草上。摔的他渾身骨頭如散了架一般,幾近暈厥。
躺在草堆裡緩了半天,他想起來是有人救了自己,掙扎著爬起向身後望去,這一看將他七魂駭得失去了六魄。
眼前這個人靠在一座巨大圓石上,渾身上下長滿茅草、長髮披肩,凌亂粘連的老人,臉上分不清是草還是鬍子,面目難辯,只有那雙幽幽如鬼火般的眼睛證明這還是個人。仔細辨認之下,此茅草人的頭上居然還盤著樹籐、開著花,腦門受著戒疤,說明他的身份曾經是個和尚。
他正在新奇而又驚訝地打量著茅草人,這團茅草說話了,「你這娃娃是誰,怎麼會來到此地?」
柳玉庭強忍內心的恐懼,盯著茅草人道:「你……你是人還是鬼?」
「哈哈……」這一聲笑直震的四谷嗡鳴,百獸出山,連柳玉庭這等功力高深之人也難以承受匆忙捂起了耳朵,運功抵制。
刺耳的狂笑攸然止住,「我老……呃……阿彌陀佛,本尊問你你倒問起本尊來,膽子倒不小,你可知只本尊救了你嗎?依本尊五十年前的性格你這樣跟本尊說話八個也死了,不過本尊今日心情很好,再給你次機會。」
柳玉庭打量著這座山谷,只見上面只露一線天光,壁滑如斧削,自己所處之地彷彿是一座深井,向上望去宛如坐井觀天的青蛙,更奇的是這座井裡竟然長滿了奇花異果、芳草幽籐,潺潺泉水在石壁上緩緩流淌,此地若是能與外界往來當是個人間仙境了,可他窮極目力也沒有發現有任何方法可以走出谷去。
聽和尚陰陽怪氣地極不習慣地叫著「阿彌陀佛」,想必是多年不叫了才如此生疏,暗忖道:「五十年?我的天,難道此人呆在此地已經五十年了,嗯,看他渾身長滿茅草、樹籐,甚至頭上都開花了,想必所言不虛,此人一身功力更是平生僅見,我當好生恭維,說不定可尋得出谷之法。」
一念及此,恭恭敬敬道:「呃,前輩,我本是柳玉庭,來自少林……」
「呼」地平地忽然驟起狂風,一股排山勁氣向柳玉庭撞了過去,來勢如電,距離又近,饒是柳玉庭這等絕頂高手也難以躲閃。
「轟」地一聲柳玉庭被這股排山勁氣凌空掃起,「砰!」撞上了石壁,一陣翻滾,「啪嗒」摔落在地上。
柳玉庭大駭,更令他驚奇的是他不清楚這掌風茅草人是從何處發出的,被人如此羞辱,激發了柳玉庭心底本就旺盛的鬥志,「蒼啷~」魔劍出鞘,黑霧聲騰,柳玉庭魔性滋長,振臂而吟:「魔劍拔兮,腥風血雨!」
話音未落,氣憤已極的柳玉庭魔性滋長勝過了理智,一蓬劍雨捲起森森陰風罩著茅草人。
可令他想不到的是,茅草人不知從從哪伸出一隻如同利爪的手來,快如閃電般透過他的劍氣扣住了他的脈門。穴道被治,柳玉庭提不氣來手上無力,「噹啷」魔劍墜落在地上。
柳玉庭本以為自己這條命要交代了,沒想到茅草人卻沒進一步進攻,而是閃著一雙鬼火般的眼睛,上下看著他,審視了片刻才道:「你,呃,阿彌陀佛,你這小子不是少林中人嗎?怎麼竟然會有二百年前大魔頭清魂塚的擎沙劍,哼,今日若不說個明白本尊定然一掌將你拍成肉泥。」
柳玉庭穴道被治,魔障被壓制,狡猾的心性又展現出來,暗忖道:「聽他口氣當是與少林有什麼恩怨,不然一個少林弟子如何被困在此地,」有此想法,他面不改色道:「前輩誤會在下了,在下非是少林弟子,而是無意中得到清魂塚前輩的《魔幻訣》,可算是魔道傳人。」
「哈哈……你果然是清魂塚傳人,哈哈……」
笑聲狂妄而得意,卻又嘎然而止,柳玉庭看時他正閃著一雙鬼火般的眼睛盯著自己手掌,眼神越來越凝重,「你這小魔頭手上的狼頭記可是天生的嗎?」
柳玉庭這才明白,他在看自己手心裡的胎記。他出身富貴,出生時候父母便發現了這孩子手上不同常人的狼頭胎記,曾找算命先生算過,算命先生曾說過:「此子有王候之相,如若學武亦能成為一方霸主,只是行事須順其自然不可逆天而行,多積善果方能善始善終。」也正因為如此,他的父親柳正才將他送到武當派向玄機子學藝。
柳玉廳學藝數年始終想著那「一方霸主」的話,等了數年也不見自己有一方霸主的苗頭,這才急於求成,害死玄機子,窺練魔功,登上掌門寶座,這也使他相信,所謂霸主也是要自己爭取的,因此他的野心也更大,魔性滋長一發而不可收拾。
聽得茅草人問起,也不隱瞞,恭敬道:「不瞞前輩,此胎記乃晚輩與生俱來,不知前輩有何見解?」
「哦~」茅草人睜大了眼睛,「阿彌陀佛!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訴老衲。」
「嚓,這跟生辰八字還有關係?」
可是茅草人如同幽靈一般的眼睛盯著他,使他不得不從,隨口道:「丙戌年九月初六。」
茅草人聽完更加詫異,如同看國寶一樣上下盯著他看個沒完,須臾,又是仰天狂笑:「哈哈……,天意,一切俱是天意,空鏡,你沒想到吧,我空相有生之年還能找到這樣的傳人完成自己的遺志,哈哈……你的末日到了。」
笑聲再次嘎然而止,茅草人猛然在他肩頭輕推一把,柳玉庭立即原地倒轉過來。他還未弄明白怎麼回事兒,怪人雙掌已齊抵在他後背鳳府、天宗二穴上,兩股渾厚的熱流源源不斷湧了進來。
柳玉庭再不明白也知道這是傳功過穴的手法,他雖不知茅草人為何要將功力傳給自己,卻知道擁有無上功力對自己來說一直是自己的夢想,何樂而不為呢。有此想法,忙盤坐下來疏導這股不斷湧入自己奇經八脈的功力。
一盞茶的功夫,柳玉庭只覺自己體內如同被烈焰焚燒一般,強大熱流匯合自己自己體內原有的真氣壓迫的他喘不過氣來,同時他又覺得自己身體似要被點燃爆炸一般,已經難以承受,額頭上汗珠滾滾,渾身如同剛被大雨澆過,長衫都能擠出水來。隨著怪人一聲大喝,這股力道猛然加強,柳玉庭一聲悶哼暈死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漸漸甦醒過來,只覺自己渾身輕盈無比,直有振振欲飛的感覺,微一提氣自丹田盤旋而上的那股力道比以前更加渾厚,心中一陣竊喜,「哈哈,不容易啊,這天上掉餡餅的事居然又輪到我柳玉庭頭上了。」
側頭看時不由更加驚訝,只見那茅草人本就枯瘦的身體如同被抽乾了一般,委頓著靠在身後大石上,那雙如鬼火般閃亮的眼睛也變的暗淡無神,深深塌陷下去,鮮花茅草間的長髮更是根根變成了白髮。
柳玉庭雖然遁入魔道,狡詐無比,不過人家無條件的將功力輸給自己怎麼說也有些感激,站起身來走到怪人跟前驚疑地看著茅草人。